作者：19K纯娱 素材：方志强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方志强，从县城一中辍学那年算起，我已经在这座小县城漂泊了整整两年。其实一中离我老家狮子口镇并不远，骑自行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这两年，我却连家都没敢回。

八九年的夏末，我蹲在县城老东街那间十平米的出租屋门口，盯着手里最后一根皱巴巴的烟发呆。屋里屋外都是闷热的，但我更不敢开那台电扇，因为这个月的电费还没着落。二楼走廊的水泥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烫，楼下早点铺飘上来的油烟味和楼道里的霉味混在一起，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一碗阳春面的往事

1989年夏末的一天，暑气渐消，夜色渐浓。在江城县东风路的老旧小区里，27岁的方志强蹲在出租屋的水泥台阶上，望着楼道里忽明忽暗的声控灯发呆。他的眼神空洞而疲惫，身上的格子衬衫已经起了毛边，裤子也洗得发白。

几个月前，他还满怀信心地投资了一家小饰品加工厂。可是，市场行情突变，加上经验不足，短短三个月就血本无归。不仅赔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热乎饭了。他掏出口袋里最后的两块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点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是隔壁的孙秀兰带着儿子小军回来了。小军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看到方志强，他热情地打招呼："方叔叔好！"

方志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孙秀兰也停下脚步，神色关切："小方，这么晚了还不回屋？"

"哦...在这儿坐坐，透透气。"方志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孙秀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小军进了屋。她今年32岁，丈夫五年前因病去世，靠着开小卖部抚养8岁的儿子。虽然生活不易，但她总是乐观坚强，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方志强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想起两年前刚来这里时的情形。那时的他，还是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1987年夏天，23岁的方志强告别了家乡的土地，来到县城打拼。他租住在这个老旧小区，房租便宜，邻里也都是出来打工的年轻人。那时的孙秀兰刚刚守寡，与妹妹秀梅一起开着小卖部。

秀梅比方志强小两岁，爱笑爱闹，经常到方志强的加工点来玩。她会偷偷带来从小卖部拿的饮料糖果，有时还会帮忙整理货物。渐渐地，方志强发现秀梅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笑容也越来越甜美。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有一天，孙秀兰突然问他。

方志强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秀梅挺好的..."

"她喜欢你。"孙秀兰直截了当地说。

那一刻，方志强的心跳漏了半拍。他何尝没有心动过？可是想到家里还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要养，自己的加工厂也刚刚起步，他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秀兰姐，我..."方志强低着头，"我现在还不能..."

"你是担心养不起家吧？"孙秀兰看穿了他的心思，"秀梅不在乎这些。"

可方志强还是摇了摇头："等我事业有点起色再说吧。"

就这样，他和秀梅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直到去年，秀梅嫁给了开服装店的王大伟。王大伟比秀梅大十岁，为人精明强势，生意做得不错。婚后，秀梅搬去了新城区的商品房，再也没来过这个老旧小区。

"啪嗒"一声，楼道的声控灯灭了。方志强回过神来，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一阵香气飘来，是面条的香味。

"小方，来吃碗面吧。"孙秀兰站在隔壁的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方志强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来吧，我知道你这些天都没吃好。"孙秀兰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就这样，方志强端着面碗，跟着孙秀兰进了屋。小军正在茶几上写作业，见方志强进来，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就继续低头写字。

那是一碗普通的阳春面，清汤寡水，只飘着几根葱花。但在方志强眼里，这碗面却格外香甜。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狼狈。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孙秀兰笑着说，随后叹了口气，"当年...你为什么不要我妹妹？"

方志强的筷子顿了一下。

"你知道吗？她为了等你，推掉了好几门亲事。"孙秀兰坐在对面，眼神有些迷离，"她总说，志强哥在为弟弟打拼，等他站稳脚跟就会来娶我。"

方志强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咽不下，也说不出话来。

"后来...她等不起了。"孙秀兰继续说，"王大伟是个不错的人，至少能给她安稳的生活。"

"我..."方志强放下筷子，"我当时以为，等我有钱了，有能力了，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可是..."

"人生啊，有时候不能等。"孙秀兰站起身，收拾碗筷，"该抓住的时候没抓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方志强低着头，看着碗里最后一根面条。他突然想起，秀梅出嫁那天，他躲在出租屋里，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楼下披着红妆的新娘。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可不知为何，方志强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一丝苦涩。

"叔叔，你的面要凉了。"小军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方志强的回忆。

方志强这才发现，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已经软塌塌地躺在冷掉的汤里。就像他那些错过的年华，再也无法重来。

"秀兰姐，谢谢你的面。"方志强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别灰心，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孙秀兰送他到门口，"要是饿了，随时来吃面。"

方志强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出租屋。夜色深沉，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站在门口，掏出钥匙的手突然顿住了。那个总是偷偷塞给他糖果的小姑娘，现在过得好吗？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秀梅清脆的笑声："志强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有些缘分错过了，还能重来吗？

夜深了，老旧小区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有方志强的窗户还亮着，像是夜空中一颗孤独的星星，在诉说着属于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