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中专毕业,当书记的伯父不帮我安排工作,34年后我把他家推平

天涯旧史光 2025-02-06 17:11:29

“你真要拆了?”大哥站在老屋边上,烟头已经烧到了指甲,他却没有一点要掐灭的意思。

我没回他话,低头看着拆迁申请上那个刚签好的名字,沉默着。

老屋的墙皮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满是裂缝的土砖墙上爬着几根枯死的藤蔓,屋檐的瓦片歪歪斜斜,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风从窗户的破洞里灌进去,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我从小在这种气味里长大,可今天站在这里,却觉得陌生,甚至有些刺鼻。

“要不,再商量商量?”大哥又开了口,声音有点低,“这房子是伯父的,拆了……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我盯着老屋没吭声。

“你还记得伯父当年的样子吧,他多风光啊。”大哥的嗓音哑哑的,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当然记得。

那时候,他是我们全村最有出息的人,大家见了他都得喊一声“书记”,一口一个“我们村的骄傲”。他穿着白衬衫,提着公文包,走哪儿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可我也记得他当年是怎么一口回绝我的。

1989年,我刚从中专毕业,学的是农技专业,那时候能考上中专的人不多,我也算是村里第一个考上中专的。毕业后,学校给分配了工作,但我不满意,嫌那个偏远乡镇的农技站太寒酸,早早打听好伯父的情况,就想着让他帮我安排到县城里更体面的单位。

那天,我鼓足了勇气去了他家。

伯父坐在堂屋里喝茶,听我说完来意后,他放下茶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工作是组织安排的,我不能开这个口子。”他说。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伯父,我这不是想让您帮个小忙嘛,您随便说句话……”

“你有自己的编制,已经是正式工作了。”他打断了我,语气平淡,“要是我帮了你,那其他人怎么办?规矩不能破。”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的话不重,但让我觉得格外难堪。

那天回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想见。

母亲敲了半天门,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递进来一碗刚煮好的荷包蛋。

“你伯父这人就是轴,他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动。”母亲叹了口气,“可他也不是坏心,咱家能靠得住的亲戚也就他一个了。”

我没吭声,心里却堵得慌。

后来,我还是去了那个偏远的乡镇农技站,整天跟地里的庄稼打交道。那段时间,我心里又憋屈又迷茫,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可埋怨归埋怨,日子还是得过。

在农技站干了两年后,我实在熬不住了,托人找了几次机会,终于去了广东打工。

刚到广东的时候,日子过得比我预想的还要苦。

我在一家小工厂里做流水线工人,每天从早干到晚,工资却少得可怜。宿舍里挤了八个人,晚上热得睡不着,蚊子嗡嗡地围着耳朵转。那段日子,我经常梦到自己回老家,梦到伯父冷漠的表情,然后从梦里惊醒,满头都是汗。

可谁能想到,后来我竟然慢慢熬出来了。

1995年的时候,我在工厂里攒了点钱,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个小店。虽然日子还是紧巴巴的,但总算有了点盼头。

2000年,我在广东买了房,结了婚,算是真正在这边扎了根。

这些年,伯父那边的事,我听得越来越少了。

堂哥是伯父的独子,比我大一岁,从小跟我一起念书。他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当了老师,后来听说他为了多赚点钱辞职去了省城的私立学校。

2007年夏天,我突然接到伯父的电话。

“你堂哥病了,快回来一趟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听得心里一紧,连夜赶回了老家。

堂哥中风了,躺在病床上,半边身子都不能动,说话也不利索。堂嫂满脸疲惫地守在床边,伯父坐在角落里,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伯父低声说。

那一刻,我竟然有点恍惚。

那个曾经风风光光的伯父,那个总是昂着头说话的人,竟然低下了头。

堂哥的病一直没好,三年后,堂嫂提出了离婚。

伯父没有拦着,甚至把省城的房子留给了堂嫂和孩子,只提了一个要求,让孩子每个月回乡下一趟看看父亲。

堂哥被接回了老家,由伯父和伯娘照顾着。

可自从堂嫂走后,伯父的身体也垮了。

他不再染头发了,整天拄着拐杖,脸上满是皱纹。

2017年的冬天,伯父突然心梗去世了。

送葬那天,村里的人都来了,大家站在坟前叹气,说:“当年的书记,怎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伯娘没挺过第二年,也走了。

堂哥孤零零一个人过了几个月,2020年底,他也走了。

伯父这一家人,就这么散了。

几年后,村里搞新农村建设,伯父家的老宅成了危房,村干部找上了我和大哥。

我们兄弟俩商量后,决定把老屋拆了。

可就在挖机开动的前一天,我无意中翻出了一本伯父的旧日记。

那是一本泛黄的本子,封面已经破了,里面的字迹却还清晰。

我翻开第一页,看到的第一句话是:“今天,侄子来找我,希望我帮他安排工作。”

我的手一抖,继续往下看。

他写得很详细,说他知道我心里埋怨他,可他不能破了自己的原则。他怕开了这个口子,自己的清白一生被人戳脊梁骨。他还写,他一直关注着我的消息,听说我去了广东,他放心了不少。他说,他相信我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从没想过,伯父竟然是这样看我的。

他的冷漠,原来是出于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爱。

第二天,我站在老屋前,看着挖机轰隆隆地开动。

老屋拆了,但伯父的那份坚守和原则,却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后来,我把那本日记带回了广东,放在了书架的最显眼处。

每次看到它,我都能回想起伯父的一生。

他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亲人,但他却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坚守。

命运有时候是公平的。

它会给你苦难,也会给你希望。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伯父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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