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调
不要相信,哥只是个传说
【一】这是一辆四轮马车,黑色的车轮、橘黄色的车座,黑色的靠背。靠背上刻满线条流畅的金色玫瑰。高贵的黑色与金色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优雅美观。
乔乔握着丽丽的手,把她扶进车厢坐下。
丽丽用背靠了靠车厢里的靠背,觉得柔软又舒服,轻柔地问:“什么做的呀?”乔乔笑了笑:“你想象不到的一种材料。”
“什么材料呀?”刚把这句话问完,丽丽就用手指捂住嘴,带着歉意笑了笑:“又忘了 ,不问了。”
原来乔乔给丽丽“规定”过,凡是他亲手做的东西或礼物,丽丽不要过问一切细节。“问了也白问,我不会跟你说,免得你听了失望,也为了让你永远充满好奇心。”他经常笑着给丽丽解释:“惊喜和好奇心是治病的最好途径,也是最好的良方,你的病不需要吃药,只需要保持惊喜和好奇心。 ”
所以乔乔老是做丽丽意想不到的事,送她意想不到的礼物,经常惹得丽丽惊喜不断,惊奇难耐,忍不住要问。
丽丽是十二岁后才开始得病的,医学上叫做肌无力症,就是浑身没有行动的力量。
乔乔和丽丽是邻居,从两岁多起就天天在一起。五岁多的时候,乔乔十分正经地对丽丽说:“长大了我要娶你。”丽丽睁大眼睛看着他,奶声奶气地问:“真的吗?”乔乔蹙了下眉头:“不相信就算了。”丽丽撅着嘴,拖着声音说:“嗯,那我想想,”想了一阵,见乔乔还在蹙着眉头看着自己,说:“好吧,你娶我吧。说了就不准反悔。”乔乔眉头舒展开来,说:“拉钩!”他们伸出小指头拉了钩。丽丽很认真地对乔乔说:“以后你不娶我我就不和你玩了。”
他们两个的爸妈都在同一个集团,两个老妈都在集团人事部,两个老爸则互为董事长和副董事长。所谓互为董事长和副董事长,就是轮值制。以一年为单位,上一年的董事长就是下一年的副董事长。
集团从事的是新材料研发,生意和人脉都极好,两个老爸老妈关系也极好。两家大人都有做亲家的意思,这个儿女亲家看来是铁定的了。
丽丽被检查出来是肌无力症时,每一个人都备受打击。为了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给丽丽治病,两家大人商量去郊外共同出资买了块地,建了两个紧挨着的平房。两家人两隔壁,相互照应。
丽丽长年在家治病,乔乔则在学校读书,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学校的尖子生。他痴迷新材料的研究,喜欢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做实验,而且每每成功。业内的科学家们都认为,乔乔以后一定是新材料研发领域的佼佼者。
其实乔乔更痴迷的,是东方古老的神奇制造传说。他会整天沉醉在那些神秘的记载中,到处去查阅各种有关神奇制造方面的资料。
高中毕业,乔乔死活不读书了,要回到家里陪伴丽丽。
丽丽劝他继续读书,“至少应该读个大学读个研究生呀。”丽丽对乔乔说。乔乔回答:“家里需要挣钱吗?我读大学读研究生来干吗?”
两家大人也着急心慌给乔乔做工作,在晚上召开的“专题讨论会”上,乔乔爸爸说:“不是为我和你妈着想,是为你将来的成就,也为了将来有能力保障丽丽能幸福生活着想,你应该继续读书。”丽丽老爸也说:“你和丽丽一起长大,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需要两个孩子都幸福。丽丽无法撑起这个家。一切的一切,只有你来承担。这个家业和研发事业需要你来接手,这很重要。”
乔乔说:“放心好啦,我会的,不仅要接过来,我还要治好丽丽的病。我不需要读书,我需要的是本领。治好丽丽病才是最大的事,胜过所有的家业和事业。书我不读了,我要出去三年。我知道出去要做些什么。你们不要管我,把丽丽照顾好就好了。”
丽丽和爸妈们都劝不住乔乔,他什么也不带,出去了。去哪里,去做什么,他不说。
两家人三年时间没收到过乔乔一封信一个电话,他简直就“杳无音信”了。
每天下班,四个大人加上行动不便的丽丽就围在一起,讨论着他们新的猜想,推测着乔乔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然后唏嘘着回到各自的房间,焦虑得睡不着觉。
三年时间一到,乔乔就回来了。人变得健壮有力,精神旺盛,开朗活泼。有坚定的眼光和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四个家长包括丽丽问他去了哪里学了什么,乔乔一律回答:“不要过问,自有安排。
早上,天天准时,五点正,他就去到丽丽房间给她按摩理疗,运用气功功法为她疏通经脉。丽丽问他怎么学会了这些古老的功法,乔乔回答:“我新学的东西会使你惊奇得’爆炸”,所以不要问,怕你爆炸了。你香消玉殒,我就魂飞魄散了。”
只要有太阳,乔乔就会用轮椅推丽丽出门去呼吸新鲜空气,晒太阳。
最使四个家长和丽丽奇怪的,是乔乔带回来了许多说不出名的工具,然后去附近的木料市场购买已经晾干的木材。把木材堆在院坝里,不时挑上几块回到自己房间。
除了给丽丽一起,其余时间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紧关房门,谁也不准进去。
过后,他就不断地做出许多新鲜的玩意儿出来送到丽丽房间。现在丽丽房间已经堆满了他用木料和新材料做的东西,有飞行的螺旋桨,会跳的人,移动的花篮,会搬椅子的小狗,能骑着走动的马。等等。
不到半年,丽丽可以自己慢慢走动了。
一天,乔乔给家长们提出一个要求:“带丽丽去一个新地方。只去一年,丽丽就可以完全复原。到那时,我和丽丽就会健健康康的回来。”乔乔对他们说。
【二】现在,乔乔把丽丽扶到了这辆神奇的马车上,他们来这森林刚好一年,丽丽已经基本复原了。乔乔对丽丽说:“坐上这辆马车,我们先去一个地方,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他俩紧紧依偎着,马车开始慢慢向前走动,然后驰骋起来。风儿吹乱了丽丽的头发,也吹乱了乔乔的头发。 丽丽不敢说话,怕惊扰了这辆正在原野上飞驰的马车。
飞奔过山岗和原野,马车停在了另一个迷离的充满神秘色彩的森林木屋前。
乔乔拉着丽丽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这木屋的门前。
木屋的门紧闭着,这扇厚重的橡木门里面好像存在一个神秘的世界。
丽丽疑惑地望着他,喃喃地问:“这是什么?是森林音乐吧吗?”
乔乔回答:“是的,是个音乐吧。”
丽丽环顾了一下森林,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早晨的晨雾浸润着原野 ,弥漫着整个森林。远处的山峰在晨雾中忽隐忽现,偶尔听见野鸡的“咕咕”声。阳光透过晨雾,穿过树叶,照亮了这个神秘的音乐吧,同时也倾泻在丽丽头上。她的弯弯的自带笑意的眼睛被阳光照得眯起来,白皙的脸庞也因阳光的照射显得红润而生动,向上翘起的唇角挂着满满的甜蜜。
她问乔乔:“这音乐吧是你建的?”乔乔把丽丽拥着说:“是的。”丽丽问:“它能为我们打开吗?,我好想进去。”乔乔说:“会打开的,但我们要一边走一边吻,只要不间断,门就会开。如果间断了门就开不了了。”丽丽信了,一边吻着乔乔一边问:“真的?”乔乔被吻得张不开嘴,憋着气回答:“嗯,真的。”
音乐吧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丽丽奇怪而又惊喜地微微张着嘴,不相信这是真实的。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疑惑着说:“不会吧?”
音乐吧的木墙上挂着一把吉他、一个葫芦丝。一台小钢琴摆放在屋子中央;一张黑色的用树藤编织的座椅上放着一个巴扬手风琴,墙的转角处、一把大提琴倚墙而立。木墙上还挂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双灵巧的手和一把红色的小提琴。一只手的手指在小提琴指板的弦上,另一只手握着弓,像在飞速地跑动。
最使丽丽着迷的,是这彩色照片的上方悬挂着几串金色的风铃。当她凝视着风铃的时候,那些风铃竟然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她觉得这是有旋律的铃声,便惊喜地笑着问乔乔:“这是什么歌?”乔乔说:“《我爱你》。”丽丽噘起嘴:“我也爱你!”乔乔笑了:“我说的是这首歌叫《我爱你》。”丽丽开心地笑了:“我也说的是这首歌叫《我也爱你》。”乔乔吻着她的嘴唇:“爱你爱你爱你!”这回丽丽被堵得张不开嘴了,嘟哝着瓮着鼻子回他:“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乔乔坐在了钢琴旁,说:“我把这首歌唱给你听。”丽丽点着头:“嗯,我要一字不漏地听,把这首歌牢牢地记在我心里。”
乔乔弹起了前奏,然后轻轻地唱起来:
我爱你
正如你爱我
我们紧握着手
把爱的温馨相互穿透。
微风吹动着我们的发梢
奇妙的云朵从我们身旁飘过
在神秘的森林音乐吧
燃起了我们爱的焰火
我们将再次驾起神奇的三轮马车
穿越时空岁月
直到老去
到那时
我们依然十指紧扣
动情地唱着
我爱你
正如你爱我!
丽丽听得十分感动,捧着乔乔的脸,吻着他说:“我会永远记住这首歌,记住这个温馨的森林音乐吧!”
乔乔说:“再过一年,如果我记不起这个音乐吧,你就要告诉我。”
丽丽笑了:“你的记忆不会那么快就消失了吧!”
从森林音乐吧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满天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整个森林静谧得让人不敢大声说话。那辆神奇的马车依然停在森林音乐吧门前不远的草坪上。
乔乔牵着丽丽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又在原野中飞奔,虽然是夜晚,那天空却是蓝的,满天繁星在丽丽眼前晃动。丽丽不敢睁眼,紧紧地抱着乔乔,任凭呼啸的风儿吹疼她的脸庞。她觉得这辆马车不是在路面行驶,而是在天空中飞翔。
【三】一年转眼就过去了。
一天,丽丽捧起乔乔的脸问:“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森林音乐吧吗?还记得你唱给我听的那首《我爱你》吗?”
乔乔努力地睁开眼睛,满眼的泪水浸了出来,用微弱的声音回答:“记得!”他又对站在旁边不断流泪的两对爸妈说:“对不起,我接不了你们的班了。”然后唏嘘着哼了句大家都不明白的话:“我是前朝探花郎。”
乔乔身体的变化是从那次去森林音乐吧回来后开始的。丽丽从森林音乐吧回来不久就完全康复了,两对爸妈也依然精力旺盛。但乔乔却在这一年中迅速变化,就像跟丽丽对换了一样,他变成了肌无力症,比丽丽过去更虚弱无力 ,更弱不禁风。他无法抵抗各种疾病, 时刻处于昏迷状态。
据说在森林深处,有一个古老的民族,他们的头领曾经做过某个朝代的探花郎,他会用奇特的方法制造各种会飞会动的玩具和器械。而且会一种吐纳功夫。这种功夫能够医治所有的疾病。但运用这种功夫的人,如果练功不到十年以上,就会在耗尽自己的内力后,逐渐衰竭下去,丧失记忆,最终走向死亡。
多年以后,森林音乐吧的旁边多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这样的墓志铭:我爱你,正如你爱我。
墓碑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献给我最爱的人。落款是“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