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果园
5月季节,我所在的园林班在技术员言振球、班长郑康的带领下,为果树定点、挖坑、栽树,我们栽下的果树有黄太平、花红、铃铛果还有梨树,记得那时用引进的“山丁子”作母本嫁接。说到嫁接也不是件容易事,在班长讲了要领并示范后,我们便分散在小树林中,各自操练着,直至能准确无误地做好才能真的去动手嫁接。先用嫁接刀的一头在砧木的枝条上切出一个“|”形开口,再把要接上的芽切成“V”形的尖头,用嫁接刀的另一头轻轻拨开“|”,将划下的芽皮准确插入,包扎,一周后拆掉包扎,树芽成活。这一切都要在很流利的操作中完成,才能确保其成活率。为了防止蚊子、小咬的骚扰,我们买来蚊帽,再把衣袖、裤腿扎紧,全副武装,根本顾不上天有多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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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剪果树同样是门手艺活,要看树形,知道哪是结果枝、哪是生长枝,做到弱枝强剪,强枝弱剪,通风透光。还清晰记得第一次修剪果树时的情景,围着果树团团转,只怕一剪子下去,把结果枝给剪掉就麻烦了,修剪一颗果树总要花上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果园夏季的工作是修剪、打药、排水、锄草、施肥……每当一年的辛劳换来果子挂满枝头时,也是我们这些年轻果农最开心的日子。
我曾在网上日记的回帖中写道:“是我们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开发北大荒的重任,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那时的我们纯朴而执着,可以说个个都是好样的! 尽管今日的我还在饱受北大荒落下的病痛之苦,但依然为曾是北大荒人而感到骄傲!”
一次,班长让我配制一大缸5%的敌百虫药液,可我误听成是敌敌畏了。结果,喷药之后的果树树叶都卷曲、耷拉下来。果园和蜂房挨得很近,如果风把药液呛人的气味刮到蜂房,可就更糟糕了,连里的蜜蜂和果树都会毁在我这一无知的错误之下!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蜂房是在上风头,没有影响到蜜蜂。郑班长果断地指挥我和战友们赶快用清水喷洒果树。由于处理方法得当及时,损失不算特别严重,几棵弱一点的果树第二年也恢复过来了。此事件对我来说,是教训,更是鞭策。记得那时的班务会上和工作总结中,我都对这个失误作了深刻的反思和自我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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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是在给果树打完防病杀菌的“波尔多液”后,我与李勇军等战友刷洗药桶和喷雾器。波尔多液的主要成分是加硫酸铜的石灰水溶液,用完后的药桶底下沉淀了不少石灰渣,我们冲了多次都冲洗不下来。当时,我没办法了,硬是用手去抠,而且把手指抠出了血还在干!直至今日,连里战友聚会时,老班长见了我还提起此事。他说:“一个小姑娘的手泡在带有硫酸铜的药液里,能不疼吗? ”现在看来真有些不可思议,可那个年代的我们又有谁被苦、被难吓倒过?
1972年,团部举办写作培训班,每个连队派一个人参加,我很荣幸地被选派参加了。在学习期间,学员们互相交流,相互点评各自的作业。学习结束,要求每个学员交上一篇自己采访撰写的通讯报道。我的任务就是采访本连队的蜂房,题目都想好了,就叫《蜂场新章》。
那是一个刚下过雪的清晨。我背着书包,脚上穿着一双从上海带去的黑色系带灯芯绒新棉鞋,沿着那条通往连队方向的小路出发了。我心里是既高兴又害怕:带着写作任务返回连队,使我很兴奋;可回去的路上两边荒无人烟,杂草丛生,还听说10连附近有狼窝,而且又是我单独步行,心里直犯嘀咕。我以最快的速度行走着,心里咚咚直跳,只听着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还不断地打着滑。与其说是独自行走,更确切地说不如像是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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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共走了7个来小时,我不曾歇一下,应该说是不敢歇一下,终于回到了连队。我长嘘了一口气,一看棉鞋的鞋掌也不知在啥时走掉了……
我写好的报道稿《蜂场新章》,经过老师和同学们的点评后加以修改,登载在《兵团战士报》上,这是我的文章第一次上报纸,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非常可惜的是未能给自己留存下来一份,要不,现在再拿出来看看,不知会是啥滋味?
为了写这篇报道稿,当年19岁的我,竟一口气独自在野地里走了好几十里路,现在回头想想,那需要怎样的勇气和力量啊? 真不敢相信,那是我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