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庄王朱楩:最后去世的太祖之子,沐氏的手下败将,一生迁播多地

钱越说史 2022-08-18 14:02:09

明太祖朱元璋一生共有二十六个儿子,不仅是有明一朝子嗣最多的皇帝,且派生出的亲王,也是整个明朝最为人所耳熟能详的,无论是秦王朱樉、晋王朱棡,还是燕王朱棣,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这么多子嗣,辞世的时间跨度自然也很大。若是问谁是太祖诸子中最先去世的,估计好多人都能答上来,他便是老九赵王朱杞,他于洪武三年(1370年),也即受封的当年病逝,享年享年2岁,是明太祖二十六子中唯二两个夭折的儿子之一。也正因此,算太祖诸子的排行时很多时候不将他计算在内。

明太祖剧照‍

可若是问谁是最后去世的太祖之子,估计很多人都答不上来。因为太祖诸子中并不怎么出名的也为数众多,甚少有人能记住他们的生卒年,按卒年对他们进行排序更是难上加难。太祖诸子,在洪武朝就凋零了一批,大部分去世于永乐朝,可即便到了正统时期,依然有四位当朝皇帝的曾叔祖辈在世,分别为:老十三代王朱桂、老十六庆王朱栴(音zhan)、老十七宁王朱权,和老十八岷王朱楩。四人中最晚去世的是岷王朱楩,他薨逝于景泰元年(1450年)三月二十九,整整贯穿了七朝。

“癸酉,岷王梗薨。王,太祖高皇帝第十七子,洪武十二年生,二十四年册封,至是薨,享年七十二。讣闻,辍视朝三日,谥曰庄,遣官谕祭,命有司营葬。”(《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那么这位七朝曾叔祖的一生,又有什么精彩故事呢?

对阵第二代西平侯沐春

朱楩(音pian),生于洪武十二年(1379年)三月二十二,为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八子,生母周妃。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四月十三,明太祖进行第三次大分封,13岁的朱楩被封为岷王,藩地为陕西岷州卫(今甘肃岷县)。次月组建诸王护卫,岷藩的护卫名西河中护卫。

依照明太祖最初的安排,新封的岷王也应当是一位戍边塞王,然而历史跟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四月二十五日,明太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自洪武十年(1377年)起就获得朝政、处置政事权力的皇太子朱标病逝。他的英年早逝彻底打乱了明太祖既定的节奏,成为洪武末期政治剧变的导火索,很多人的命运,随之发生根本性改变,比如凉国公蓝玉,再比如时年14岁的岷王朱楩。

懿文太子朱标剧照

提及组建岷藩护卫军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没有任何关于朱楩的记载,不成想《明太祖实录》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末尾,突然爆了一个关于他的猛料,称朝廷在此年下令在云南兴建岷王府。注意,这里的云南不是指云南省,而是指云南府,也即现在的昆明。

既然在将岷王府建在了云南,表明朱楩的藩地在本年度或者稍早些时候已经发生迁移,由岷州卫改为云南府。《实录》虽然没有记载藩地迁移的时间,却给出了迁藩的原因:

“初,岷王定都岷州,上以云南土旷人悍,必亲王往镇之,故命岷王改都焉。”(《明太祖实录》)

这个理由乍看非常充分,毕竟云南乃是大明十三布政使司中最后收复的省份,加上自唐代以来长期与中原王朝相分离,存在着诸多不稳定因素。在藩王分镇各地,以屏藩皇室的政策下,派一位亲王前去坐镇实属正常。

可一旦深入分析,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明太祖会如此做,还要从长期镇守云南的西平侯沐英说起。

西平侯沐英是明太祖的养子,与义父义母感情深厚,又与朱标关系莫逆,且其人颇有韬略。正因如此,洪武十四年(1381年)云南平定后,他奉命长期镇守云南。朱标病逝后,沐英忧伤成疾,竟在两个月后也撒手人寰了。

沐英独镇滇南达十年,任上大兴屯田,劝课农桑,礼贤兴学,使得云南与内地的联系变得愈发紧密,边疆大为安定,也使得沐家在云南拥有了崇高的威望。

明太祖对他的去世倍感痛惜,下令其追封为黔宁王,赐谥“昭靖”,侑享太庙,使得沐英成为有明一代唯一一个以侯爵身份被追尊为郡王的存在。

黔宁昭靖王沐英剧照

沐英去世后,西平侯爵位由其长子沐春承袭。明太祖出于稳定边疆政局的考量,命沐春代替父亲继续镇守云南。沐春在任期间开屯田,凿池河,先后平定越巂蛮、越州卫、麓川的叛乱,威震西南诸蛮,有效地稳定了边疆,深受官民的爱戴。

云南远在万里之外,以沐家在当地的声望,一个不好就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故势必会对其进行制衡。事实上早在洪武二十年(1387年),明太祖就试图让侄孙靖江王朱守谦移藩云南,借以制衡沐英。对沐英都如此,何况是与明太祖隔了一层关系的沐春。于是乎就有了岷王朱楩迁藩云南之举。

沐家两代人奉命独镇云南十多年,以存为犹如诸侯般的存在,平日里一呼百应,自然不想有人前来分权,更不想头上多个婆婆,所以冲突在所难免。关键是,双方虽然同属二代,可温室里长大的岷王朱楩根本不是沐春的对手。

岷王府刚开建,沐春就送了朱楩一份大礼。此时云南地广人稀,即便是明太祖着力从内地调集民力,前去进行军屯、民屯,可一时间哪能改变现状。于是沐春及当地官员以此为由,激烈反对立刻修建岷王府。草根出身的明太祖,本就是个还算爱惜百姓的皇帝,为边疆安定计,遂于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十月宣布暂停建造。

“今云南土旷民稀,军饷转输,民力甚劳。若复加以兴造之役,非惟时力未可,于民情亦有所不欲。岷府姑为棕亭以居,俟十五年后民富力纾,作之未晚。尔工部遣人驰驿,往谕云南守臣,罢其役。”(《明太祖实录》)

接到这一诏令时,估计朱楩的内心是奔溃的。毕竟“棕亭”、“十五年后”、“罢其役”,这些字眼实在是太刺激人心神了。可杀伐果断的皇帝老子发话,哪个皇子敢公然站出来唱对台戏?所以岷王殿下只能默默接受这一结果。

岷王朱楩剧照

洪武二十八年正月,虚龄16岁的岷王朱楩成婚,王妃为后军都督府左都督袁洪之女。这意味着,他即将之国云南。

果然,当年九月初三,朱楩接到之国云南的诏书。为能让儿子去了之后镇得住地方,明太祖特地给他配齐了三护卫:改西河中护卫为云南中护卫,又以云南左卫为云南左护卫,云南前卫为云南右护卫。

云南左卫、云南前卫是明军平定云南,设立云南都司之初辖下的七卫之二,驻扎于云南府左近,为云南所属最精锐的部队。在岷王朱楩镇守云南已成为既定事实的情况下,沐春自然不愿将这两个卫所拱手相让,毕竟一旦让岷王彻底掌握了这两个卫所,沐家还怎么玩?

故岷王之国的诏书刚发出,沐春就借着调整云南兵力部署的机会,给了他一闷棍。以“二卫官军久居云南,习于征战,若为护卫,则不可调遣”为由,让明太祖同意“仍其旧”,即依然归属云南都司管辖,改以普通卫所马隆卫为云南左护卫,景东、蒙化二卫并为一卫改组为云南右护卫。如此一来,云南最为精锐的军队又重新回归沐家的掌控。

随即沐春又乘胜追击,以云南姚安府境内多荒田为由,上疏请求从岷府护卫军抽调部分人马,组建中屯千户所,开赴当地屯田。明初,为稳定云贵等地,政府一直在进行移民屯田实边,故明太祖同意了此请。

姚安府位于云南府西北,两地相距达三四百里远,岷藩护卫军被打发到那去种地,必然会削弱朱楩对其的掌控。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上来,若不作反击,必然会变本加厉,故而岷王殿下自然不可能忍。

翠湖公园:当年的沐府别业

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四月,在老父亲的支持下,朱楩终于收回了这个被划出去中屯千户所的兵权,算是小小的扳回了一局。

“诏以姚安府境内屯田军士拨隶云南护卫。初,云南唯姚安多荒田,调岷府护卫军士屯种,立为中屯千户所。至是,仍拨隶云南护卫。”(《明太祖实录》)

对阵第三代西平侯沐晟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九月,沐春在征讨麓川叛逆刀干孟途中,因积劳成疾突然病逝,年仅36岁。对于他的去世,岷王殿下的内心,估计是既兴奋又忐忑的。兴奋的是,数年来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山终于倒了;忐忑的是,沐春一走平定麓川的责任搞不好要落到他头上。

可很快,朱楩就发现局势对他更为不利。因沐春无子,而通过兄终弟及方式袭封西平侯的沐晟,竟然比大哥沐春更难缠。更关键的是,来自京师的奥援已经不在了。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明太祖朱元璋驾崩。新上台的建文帝朱允炆,将叔叔辈的藩王们视作头号大敌,对地处偏远手握重兵的朱楩只有敌视,而无支持。

前文提到过,沐晟之父沐英因太子去世伤心过度而病逝,说明沐家和太子一家的关系极好。这两位上下夹击,岷王的处境可想而知。

建文元年(1399年)六月,沐晟见皇帝陛下的削藩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到彻底扳倒岷王的时机已经成熟,遂将朱楩平日的大小毛病一股脑儿上奏皇帝。西平侯递了刀子,建文帝哪有不接之理,立刻借机将岷王废为庶人,全家发配漳州监禁。

山与海的交汇之地漳州,朱楩流放地

望着远去的押送队伍,沐晟内心估计在大喊:再见,不,再也不见了“朋友”。不成想,建文帝玩削藩玩得太嗨,以至于激起了其四叔燕王朱棣起兵靖难,一脚将他踢下龙椅,自己坐了上去。

皇帝换了人,岷庶人朱楩立马翻身农奴把歌唱,兄弟几个一起获得平反。在皇帝四哥的鼎力支持下,又迫不及待的的杀回云南,打算找沐晟算总账。

“癸卯……赐书岷王楩曰:今遣都督袁宇赴云南整肃兵备,镇抚一方,凡事可与计议而行。夫藩屏至重,贤弟宜慎出入,谨言节饮。庶诸夷有所瞻仰,而不负兄之所望。”(《明太宗实录》)

这封诏书发出的时间为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即建文四年)七月,袁宇的身份也非常特殊,他是朱楩的舅子,以都督之职“整肃兵备”、“镇抚一方”针对地是云南都司,所以调他去云南明显是给朱楩撑腰去的。

朱棣如此做,与沐家与建文帝的关系,及靖难战争中沐晟的立场有关。

可沐晟也不是吃素的,经过父子两代人、三任西平侯的着力经营,沐家已经在云南攫取了庞大的政治资源,称得上羽翼已丰。关键是沐家一向忠于朝廷,是大明镇压云南土司势力的定海神针,加上明成祖本就得位不正,更是让他对沐家无处下口。因此明成祖期待的情形是双方斗而不破,如此才可体现他这个最高仲裁者的权威。

在四哥的撑腰下,朱楩一到云南,就主动对沐晟发起了攻势。对此,沐晟也给予了强势还击。当年八月,明成祖就等来了自己期盼已久的信息,“岷王楩与西平侯沐晟交恶”,为此给分别两人去了敕谕。

在给岷王朱楩的谕旨中,明成祖向回顾了皇室与沐家的渊源,及沐英的功绩,并称“今晟所为卤莽间信小人干犯吾弟”,可朝廷还需借重沐家“安边抚夷”,且已经将其召至京师给予惩戒,故要求朱楩放宽肚量。

“思云南重地,昔倚任其父而蛮夷率服,故仍遣晟往。欲其安边抚夷,必如乃父存日,庶几不负皇考之恩。若其不能改过,负德隳功,他日以国法正之未晚。吾弟亦宜念黔宁之亲,及其安边之功,晟虽有罪,置之度外可也。”(《明太宗实录》)

明成祖剧照

实际上,明成祖基本拿沐晟没办法,也不想重处于他,故将其召至京师训诫一番后,依然命其镇守云南,云南都司索索卫所也依然压听其节制,跟此前几乎没多大变化。从后续处置来看,阿越甚至怀疑双方在某些问题上——比如承认沐家世镇云南,以换取其承认自己皇位的正统性——已经达成一致。因为沐晟接到的敕书,内容相当有意思,看似在批判沐晟,实则等于承认了沐家在云南享有特殊地位。

“历观群臣受恩深厚,未有过尔父子者也。间者尔为小人所惑,干犯岷王。朕念皇考、皇妣教育尔父之恩,及尔父佐命开疆之功,不忍寘尔于法,姑宥不问,仍令镇守云南。尔当深思 皇考、皇妣再造之大德,迪尔父之行,以图厥终。尔其念哉。”(《明太宗实录》)

如此,接下来朱楩的命运就决定了。

有一说一,以朱楩的能力,单对单完全不足以与沐晟相抗衡。察觉到情况不对的他,于当年十一月赴京朝觐皇帝四哥,期间必然有讨要支持的想法。可明成祖对诸位兄弟、侄子,也保持着相当的戒备之心,削藩以消除来自藩王的威胁,是其毕生追求。所以这一趟,岷王殿下注定要失望而返了。

永乐元年四、五两月,明成祖两下两道敕谕,指责朱楩在云南恣意妄为:擅自扣押诸司印信,以至于军民惊疑不安、夷人激变;明成祖令其赴京朝觐,竟然违命不从;因事赴宗庙祭祀之时,竟然“沉湎酣醉”;对待宦官则“俛首下气”。

“今以同气至亲,特略尔过,仍赐册宝,俾守旧疆。尚改行易虑,亲君子远小人,进学修德用藩屏国家,毋作匪彝,以贻后悔。敬哉毋忽。”(《明太宗实录》)

当年九月,又以朱楩有罪为名,下旨革去岷藩三护卫。朱楩与沐晟的第二次交手可谓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败得一败涂地。要说其间没有明成祖与沐家达成默契,在后推动,阿越是绝不相信的。

蛰居京师的岁月

自永乐元年被削去三护卫后,朱楩的身影几乎消失了,以藩王之尊却少有地成了永乐朝的隐形人,直到仁宗朝才重新活跃起来。这期间涉及他本人的,只有永乐六年(1408年)有一条因 “慢侮无礼,屡训不悛”,被再次削去所剩无几的护卫的记录。

“丁巳,以岷王梗慢侮无礼,屡训不悛,削其护卫官军,悉调防边。存军士、校尉各百人随之,罢其长史司审理等官。”(《明太宗实录》)

五华山

以朱楩惹事的能力,这种现象相当不正常。唯一的解释便是,被削去三护卫后,朱楩已经失去制衡沐家的能力,再留在云南除却让局势变得更遭之外,再无其他意义。于是明成祖随即就将他调出了云南,暂时安置于京师,这一安置就贯穿了整个永乐朝。这期间虽然没有失去王爵,却也变成了闲散人员。

至于时间,估计就在被削去三护卫之后不久,最晚不会晚于永乐四年(1406年)。

这一做法,无疑与明成祖一直强调的的恢复祖制相去甚远,出于为尊者讳的需求,史官将这段历史给隐去了。不过也留下几处足以证明此事的曲笔。

其一、永乐四年二月,唐府长史程济和韩府长史司典簿魏居敬,违反京师的宵禁,被兵马司押送到法司衙门治罪。明成祖看在两位弟弟的份上,下令对他们进行了特赦。事后,吏部上疏称在京诸王的王府官“坐食俸禄,闲暇无事,致多纵肆”,要求对他们另行任用。明成祖从善如流,让大部分王府官回乡待岗,等亲王之国,再重新上岗。

“上曰:‘王皆年少,方资辅导,其长史、纪善、教授、伴读之官不可阙。若审理、奉祠、工正等官,职事闲暇者,暂遣还乡,待王之国召之。’于是韩、沈、安、伊、鲁、唐、岷七府,并靖江之辅国将军,共留长史、纪善、教授等官四十员,余审理等官一百三十四员遣归俟命。”(《明太宗实录》)

韩、沈、安、伊、鲁、唐,指韩王朱松,沈王朱模,安王朱楹,伊王朱㰘,鲁王朱肇煇和唐王朱桱。六王因年龄关系,都还留在南京,尚未之国。既然岷王与他们并列,自然也应当闲居在南京,“待王之国召之”更是点明了这一点。

紫金山

其二,永乐五年四月,岷王妃袁氏去世。这位袁王妃的墓地不在云南府,而在南京太平门外的蒋山,也即现在的紫金山(又称钟山)之下。若永乐年间朱楩一直待在云南,岂有将王妃千里迢迢的运到南京安葬之礼?

“己酉,书复岷王楩曰:‘承喻故妃袁氏坟墓在南京太平门外蒋山下。府中欲岁时遣人往祭,于礼为宜,专此以复。’”(《明英宗实录》)

其三,景泰六年(1455年)十二月,第二代岷王朱徽煣上奏朝廷称,岷藩的乐舞伎在其父于永乐年间被召回时,一并裁撤了,导致岷王拜表迎诏、时节庆贺等活动中,音乐未具难以成礼,请求朝廷重新赐给。这段内容很好地昭示了朱楩被召回京师暂居这一事实。

“岷王徽煣奏:‘先父庄王洪武中之国云南。及永乐中召还,其所赐乐工部伎遂隶教坊。臣今奉藩武冈,凡拜表迎诏、时节庆贺之礼,音乐未具,乞赐颁给。’不允。”(《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其四,明代史学大家王世贞所著的《弇山堂别集》中的相关记载,也印证了这一点:“与西平侯相讦,有异谋,居京师。十八年十二月,徙居北京。”

即朱楩是因“有异谋”,而被明成祖召回京师的。至于“有异谋”的内容,估计就是永乐元年夏两份诏书中所提到的内容。当然王世贞同样没能给出朱楩迁居京师的具体时间,只提到朱楩被提溜回京后,因为迁都而在南北两京都生活过。

迁国武冈州的穷亲王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七月十八,明成祖在第五次亲征蒙古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随即,皇太子朱高炽即位。郁郁不得志近二十年的朱楩,也迎来了新生。

当年十月,明仁宗将岷王朱楩改封到湖广武冈州(今湖南武冈市),并遣人护送他之国。武冈州位于湖广西南部,为宝庆府辖下的散州,明仁宗称其地“民淳俗厚,盖善地也”。可实际情况是武冈紧邻苗疆,是一座汉苗杂处的偏远小城,民风可能是淳朴了,然而对手无多少权力的藩王来说却不怎么友好。因为岷王侍卫,竟然是由辽藩原远安王,先远安庶人朱贵燮等人的典仗校尉改编而来,可见其身边护卫力量的薄弱。

“己未,遣中卫官送岷王楩父子居武岗州。命户部岁给禄米千石,钞二万贯;兵部改远安王贵爕等典仗校尉充岷王侍卫。”(《明仁宗实录》)

武冈古城夜景

悲剧的是,由于岷王改封武冈州,随即启程之国,属于明仁宗临时起意,因而这里依然没有瑰丽的王府供他栖身,只得寄居在武冈州衙,且一住就是六七年之久。直到宣德六年(1431年)六月,因武冈州衙房屋朽坏、倒塌,实在难以安居,朝廷才对州衙进行翻修,将其正式改造成岷王府。

“辛酉,命修岷王府第。王,永乐中徙居武冈州治。王是言栋宇朽坏,有摧压者。遂命有司修理。”(《明宣宗实录》)

更为寒碜的是岷府的岁禄。按《皇明祖训》规定,亲王岁禄一万石,可规定毕竟与现实有所不同,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朱楩之国云南时,因云南“粮饷不敷”,明太祖批给他的岁禄仅有六百石。

注意,明太祖这一决定为“一时权制”,也就是临时措施,待时机成熟会恢复到亲王一万石的岁禄标准。

洪武三十五年十二月,明成祖加给朱楩每岁禄米四百石,“岁通二千石”。即增额后,朱楩的岁禄为本色一千石,折色一千石,共两千石,这可能是他入京朝觐获得的最大成果。当然岁禄增额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原本属于岷王府的云南府“在城商税”,被收归云南相应衙门,实际上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即便如此。永乐二十二年之国武冈州时,皇帝侄子给他重定的岁禄只有禄米一千石,以宝钞形式发放的折色被收了回去,与肃藩一道处于藩王之中垫底的水平。

宣德三年(1428年),明宣宗下旨免去了岷王府每年圣节(包括皇帝万寿节、太后圣诞、皇后令诞、皇太子千秋)、正旦、冬至等节的进贺表笺。进贺表是每个藩王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朝廷停了岷藩的这项义务,不啻于是在羞辱岷藩。奈何岷王身边人手紧缺,实在派不出多余的使者赴京进贺表,只能忍了。

武冈地标建筑——宣风楼

七年之后,紫禁城的主人换成了朱楩的曾侄孙明英宗朱祁镇。正统元年(1436年)四月,岷王朱楩上疏称一千石的禄米实在是不够用,明英宗勉强给他加了两百石。

终朱楩之世,岷藩的岁禄仅有本色一千二百石,看似比最低的肃藩要好不少,可考虑到肃藩除岁禄之外还有众多产业,而本属于岷藩的产业却逐渐被朝廷回收这一事实,岷藩才是藩王之中垫底的存在。

实在想不通,朱楩究竟在什么地方狠狠地得罪了自家四哥,以至于即便到了正统年间,以堂堂亲王、当朝皇帝为数极少还在世的曾叔祖之尊,竟然混得还不如一个普通的首封郡王。关键是不只是他本人,连其子孙后代都被另眼相待,岷藩郡王不管是首封还是嗣封,岁禄都只有五百石,且本色、折色对半。与其他亲藩相比,岷藩怎一个惨字了得。

因为穷,朱楩晚年岷藩发生了一出人伦悲剧,第五子阳宗王朱徽焟的生母苏氏怜惜儿子,从王府中偷盗钱财对他进行补贴,事发之后在次子镇南王朱徽煣逼迫下自缢而亡。此事导致次子朱徽煣与第四子广通王朱徽煠、第五子朱徽焟之间的矛盾总爆发,最终演变为朱徽煠之乱。

阿越说

景泰元年(1450年)三月二十九日,岷王朱楩薨逝,享年72岁。不仅是最后一个去世的明太祖之子,也是太祖诸子中,仅次于代简王朱桂的第二长寿者。讣闻,朝廷赐谥曰庄,葬于武冈城北的同保山,也称东山之原。

同保山

岷庄王朱楩的一生,是迁播的一生。前期因时局需要,在父兄的安排下,闯进云南这个沐家经营多年的地盘与其相争,可温室里长大的岷王殿下,以自身的表现向我们真实的展现了什么叫做虎父犬子,以他那战五渣的战斗力如何是自幼历经大风大浪的沐春、沐晟兄弟的对手,受尽屈辱不说,还两次被人扫地出门,只得挥泪告别云南。中期先后被四哥安置于南北两京,过着形同囚徒的日子。直到侄子即位才给安排了给新去处,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总算获得了自由。结果却因生了个内斗高手镇南王朱徽煣,搞得家宅不宁。

纵观其一生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与“庄”这个美谥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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