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追寻一下历史 2024-11-25 11:06:50

日寇宁波宪兵队是一座人间魔窟,谁见了都躲之惟恐不及。但乐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分析了敌情我情,决心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乐群离开四明山抗日根据地,只身前往敌占城市宁波。当时交通不便,她要走几十里山路,先到陆家埠(陆埠),通过日伪军严密盘查的关卡丈亭,再乘小火轮沿姚江东下去宁波。

莽莽苍苍的四明山,从天台山脉逶迤东来,雄踞于浙江东部的鄞县、余姚、奉北、慈溪、上虞、嵊县六县之间,俯视着滔滔东海,是我国东南沿海的重要屏障。

为什么叫它为四明山呢,这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据说四明山脉有280座山峰,中峰最高,上有四穴,好像开了四扇窗户,以通日月之光,故称之为四明山。山顶还有一方大石,高十丈,其石突兀,上面刻着“四明山心”四个大字。

乐群对四明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不仅因为浙东是她的故乡故土,还因为她从小在上海长大、习惯了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到了风光秀丽的四明山根据地后,置身于茂林修竹、溪谷纵横之中,远离市尘,仿佛到了洞天福地,大有超尘脱俗之感。时值深秋,但四明山依然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据说仅梁弄一带,就有几万亩毛竹,秋风吹来,翠竹微微摆动,漫山遍野,一望无际。偶而可见竹海中有红枫点缀其间,红绿相映,赏心悦目。

乐群今天心情特别振奋,面对到村口送行的丁公量,她丝毫没有“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情怀,相反,她显得十分高兴而激动。她说:“我们浙东历来是一方反抗外国侵略者的热土,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曾使倭寇闻风丧胆。另一位民族志士谢志望曾以四明山北麓梁弄为依托,与入侵之倭寇进行过生死决战。清末绍兴府女侠秋瑾有一次从日本归来,曾写诗说:河山触目尽生哀,长歌慷慨莫徘徊。她决心以身许国,万死不辞。请粟后同志放心,我此去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跟日本侵略者坚决斗争,团结同志一道工作,圆满完成任务。”

丁公量是浙江定海人,从小对东南沿海人民抗击倭寇的斗争历史耳濡目染,知之甚详,他对秋瑾烈士的爱国精神也十分敬佩。他对乐群说:“你刚才提到了秋瑾女侠,我也引她的几句诗作为对你的临行赠言。秋瑾在《对酒》一诗中说: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希望你多加珍重,多动脑筋,多与敌人斗智斗谋,绝不轻言牺牲。将来抗日战争胜利了,组织上给你们摆庆功宴。”

一路上,乐群边走边想,着重思考着三个问题。

一是当前宁波城内的敌情。她想,我国古代大军事家孙子有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后我们400小组要在敌人心脏里跟他们作斗争,不了解敌人的情况怎么行啊!乐群的记忆力特好,她默默地诵记着刚从浙东纵队司令部敌情通报上看到的日伪军情况:日军常驻宁波地区部队约1000人,附近的镇海驻有日军约160余人,另有海军陆战队100余人,鄞县的鄞江桥驻有日军30余人,栎社机场有日军20余人,奉化城内驻有日军约500人,蒋介石的老家溪口驻有日军约400人,余姚城内驻有日军约160余人,此外在周巷、庵东、樟树庙、浒山等重要据点亦均驻有日军。伪军方面,主要是谢文达的伪十师,下辖的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三个团分别驻在宁波及附近的鄞西、奉化、余姚、慈溪、镇海等县境内。哪里有日军,那里就驻有伪军为虎作伥。日本人下乡“扫荡”,都是依靠伪军为其开路、打头阵,在遭到新四军袭击时作替死鬼。日、伪紧密勾结,沆瀣一气,他们是自己最最凶恶的对手。

乐群反复思考的第二个问题是:在当前新的国际国内形势下,日本人下一步将会有何动作?

当时,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已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在欧洲战场,意大利法西斯已于一年前宣告覆亡,苏联红军正步步推进,解放了波罗的海沿岸和东欧大片国土,锋芒直逼德国本土;英美等盟国已成功地开辟了第二战场,不可一世的德国法西斯很快就要完蛋了。在太平洋战场,美军频频发动攻势,日军伤亡惨重,节节败退,美国飞机还轰炸了日本本土,日本国内人心浮动,军队士气也日趋低落。在这种新的形势下,日本人是垂死挣扎、更加疯狂呢,还是在战略上、策略上、手法上作某些调整呢?譬如对四明山根据地,是更加频繁地进行“扫荡”呢,还是调整一下以便集中力量准备对付美军登陆呢?

乐群反复思考的第三个问题,是400小组目前的内外环境和下一步的工作。从丁公量介绍的情况中,乐群感到日本侵略军从今年春开始,对共产党被俘人员已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实行残暴的“大棒”政策,抓到就杀;而是逐渐改用“胡罗卜”政策,想通过“怀柔”手段加以感化、分化、利诱,再争取其为他们所用。这从宁波宪兵队对周迪道、周斯明、冯禾青、莫奇、王福林、张黎、陈婕等七个人被捕后的处置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日本人这种新的政策、策略上的变化。无疑,敌人这一手更阴险,更毒辣。

乐群还强烈地意识到,周迪道他们七个人,目前或多或少都背着一个思想包袱,即组织上是否信任他们。不妨说,几个月来他们是在忍辱负重,为党工作。但是,一个背着思想包袱的战士是很难轻装上阵与敌决斗的。乐群感到自己有责任把党组织的信任转达给他们,使他们更加振奋精神,全力以赴跟敌人进行斗争。

乐群还从城工委的敌情资料上了解到,日军宪兵队是在1941年4月20日宁波沦陷后就窜入宁波的。开始时只有十几个宪兵,后来几经增减、调整,原任宪兵队长叫仓木胜,后来调走了,现在队长叫大场敬次。宪兵队内设三个课:警务课、特高课、思想课。人们常说的特高课,是专门对付国民党及其特务组织的,现任课长叫木场重雄。外间不大知道的思想课,是专门对付我党、新四军及抗日根据地的,并负责侦破和抓捕我党我军派入宁波的地下组织和地下工作人员。现任课长叫铃木政一。思想课和特高课的宪兵,都受过专门训练,是一伙凶恶的职业特务,在对付我党我军方面很有一套反革命的手段,是万万不可轻视的。

乐群知道宪兵队就住在宁波闹市区开明街原永耀电力公司内。这是一幢坚固的三层洋楼,紧靠中山路大街,地处宁波市中心,是交通枢纽。大门口有一座颇为雄浑气派的门楼。附近原先是繁华的街市,1940年日本飞机在这里撒下了大量鼠疫疫苗,使这里的100多名居民暴死,后来几百家住房被焚毁,顿成一片废墟。但宪兵队的头头们看中了这里的视野较广,射界开阔,住在楼上可以居高临下监视周围各方面的动态,遇有情况,即可随时出动。宪兵队内外岗哨密布,戒备森严。

宪兵队还设有牢房,备有老虎凳、火刑、电刑等各种刑具。日寇不仅在这里关押了众多犯人,还残酷用刑,拷打之声远近可闻;加之又豢养了一群凶恶的大狼狗,动辄放出狼狗疯狂地撕咬犯人,附近居民听了毛骨悚然,都说日寇宪兵队是宁波城里一座可怕的人间活地狱。谁见了它都躲得远远的,避之惟恐不及。

乐群还听说,日寇宪兵队曾在宁波沦陷一周年(1942年4月19日)那一天,在全城围捕抗日军民,共逮捕了100余人,有不少人被关押在宪兵队,有的被狼狗咬后两腿溃烂不能行走,有的被残忍砍 头,有的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火烫、上电刑,有的被打成终身残废。还听说有个地方游击队的情报人员,竟被宪兵放出狼狗活活咬 死,惨绝人寰。

乐群心想,在日本宪兵队这样的虎穴狼窝里要长期埋伏,并进行卓有成效的战斗,必须要有比常人更高的政治觉悟和思想素质,需要更加发扬共产党人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这样一种韧性和坚定性,需要采用不同于常规的更加特殊的斗争方式和斗争策略……

想到这里,乐群愈来愈深切地感到,自己今后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回想自己入党和参加新四军以后,六七年来虽然也做过地下工作,多次出入敌占区,和日本人、伪军都打过交道,但还没有领导过一路人马跟日本人进行过面对面的短兵相接的斗争。这样特殊、繁重、艰险的任务,能够胜任吗?

再说,乐群想到自己将要去领导的周迪道等几个同志,有的人党龄比自己长,原先的职务比自己高,斗争经验和生活阅历都比自己丰富,自己能领导得了他们吗?

想到这里,乐群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慌乱、一丝胆怯……

走了几十里山路,乐群早已饥肠辘辘,口渴难忍了。时间已近响午,看看附近,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只有潺潺的溪水在山谷间淙淙流淌。她就近找到一处溪水,俯下身子,用双手捧起溪水贪婪地饮了几口。仰起头,秋日的晴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远远近近的山峰,一个连着一个,层峦叠嶂,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令人心旷神怡。乐群不禁心头一阵激动,放声唱起了当地流行的抗日歌曲:

自从来了东洋兵,嗨,房屋财产化灰尘。奸淫掳掠象野兽,嗨,杀人放火说不尽。大家快快拿起木仓,嗨,参加抗日自卫军。一夜翻过五座山,嗨,好比关公过五关。革命不怕苦和累,嗨,不怕风雪烈日晒。四明山上出英雄,嗨,打败鬼子享太平。

歌声回荡在千山万壑之间,乐群越唱越感到激情澎湃,心头曾经浮起的一丝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她想起了入党时的誓言:为了共产主义的壮丽事业,自己甘愿献出一切,甚至赴汤蹈火,牺牲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也万死不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乐群决心深入虎穴,去跟日本人作一番生死较量。

摘自《日寇宪兵队里的新四军》

0 阅读:22
追寻一下历史

追寻一下历史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