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皇位的继承者大多是上一任皇帝的儿子。不过,也存在少数情况,皇位会由上一任皇帝的孙子来继承,或者传给其兄弟,这种非子承父位的情形占比相对较少。
唐朝有这么一位特殊的皇帝,他登上皇位的途径与众不同。他既不是从自己兄弟手中接过皇位,也不是直接继承父亲的皇位,而是从侄子那里继承了皇位。
唐宣宗李忱,这位晚唐皇帝的一生堪称一部传奇。幼年的他身处宫廷,受尽倾轧之苦。青年时期,他靠装疯卖傻来保全自身。在漫长岁月里,他历经四朝蛰伏,最终才成功手握大权。
他在位时,百姓生活安稳,国家边境太平。可他离世后,曾经辉煌的唐王朝仿佛流星划过夜空,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走向衰败,最终湮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
【装傻的叔父当了皇帝】
会昌六年,年仅三十三岁的唐武宗,因长期服用丹药,生命即将终结。他这一生颇有作为,始终致力于整治官场风气,让吏治更为清明,同时积极抑制宦官势力的膨胀。
为求让唐帝国摆脱困境、重焕生机,这位皇帝甚至大张旗鼓地发起灭佛运动。然而到了人生终章,他口不能言,连选择帝国继承人这般大事,都失去了自主决断的能力。
在晚唐政坛,宦官集团把控皇帝的选择权,这并非个例,而是普遍现象。唐武宗是靠宦官篡改的诏书登上皇位的。此时,病入沉疴的他心里明白,自己无力回天,只能静静等待生命的终结。
此次手握神策军军权的宦官们,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抉择。唐武宗本有儿子,也有亲兄弟,可登上皇位的,竟是在朝堂向来籍籍无名、甚至常沦为他人笑柄的光王李忱。
【光王是谁?】
他身为唐宪宗李纯第十三个儿子,还是唐敬宗、唐文宗、唐武宗的叔父。拥有这般尊贵身份之外,在登基称帝前,这位光王最出名的,就是他那看起来木讷愚笨的模样。
据唐人笔记记载,谈及光王时,常见唐文宗、唐武宗这俩侄子拿光王打趣。唐文宗多次到李忱府邸设宴,可宴会上,他总把李忱当作逗趣对象,肆意取笑。
要是说唐文宗对光王的取笑还算程度轻的,那唐武宗这位皇帝对光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内心对光王满是猜忌,甚至起了杀心。
唐文宗取笑光王时,光王神色镇定,仿佛毫不介意。这一幕被唐武宗看在眼里,他心中顿生疑虑。武宗可不认为光王真傻,反倒觉得这是光王故意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唐武宗即位后,总对光王进行刁难。打马球时,武宗指使兵士除掉光王,幸得宦官仇士良出手救助。此后,这类针对光王的事频频上演,然而光王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侥幸脱险。
宫廷斗争残酷,皇帝猜忌不断,李忱以木讷装傻之态,一次次躲过宫廷倾轧的危机。然而,也正是他这副木讷装傻的模样,让宦官集团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在武宗在位期间,宦官集团的处境颇为艰难。他们在这个时期,没有顺遂如意的好日子可过,面临着诸多挑战与困境,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武宗聪明果敢,政治手腕也很厉害。当初拥立他的仇士良妄图煽动禁军闹事,若换成寻常皇帝,大概率会因恐惧而选择妥协,可武宗却不会如此轻易就范。
武宗仅下了一道圣旨,就镇住了禁军。此后,他施压仇士良,迫使其告老还乡。待仇士良死后,武宗对其进行了清算,以强硬手段稳固局势,彰显了他的果敢与权威。
面对这般聪慧的皇帝,宦官们没了可乘之机,只能暂时隐匿。他们暗中寻觅下一任皇帝的合适人选,按捺着性子,静静等着武宗驾崩的那一天到来。
宦官们把目光投向了看似木讷愚笨的光王李忱。武宗离世没多久,他们就拥立这位在朝臣眼里是傻子的人当了皇帝。可宦官们这次打错了算盘,他们的如意谋划并未成功。
【雷厉风行的政治手段】
宦官们真该多下点功夫了解情况。李忱十来岁时生过一场重病,病得厉害时,他仿佛被光芒笼罩,做出了奇怪的举动,像正身拱手行礼,好似面前有一众臣僚一般。
那时,他的乳母被吓得不轻,认定他得了心疾。而他的哥哥,也就是日后的唐穆宗,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笃定地说:“这可是咱们家的杰出人物,并非心智疲惫。”
李忱是以武宗叔父身份继承皇位,还是被宦官集团拥立,正统性欠佳。他即位后首件事,就是到父亲宪宗皇帝宗庙大哭,那悲恸模样引得朝臣和世人围观,几乎所有人都对他这份“孝顺”感慨不已。
与此同时,为清除武宗在位时朝堂上反对自己的势力,李忱打着重现宪宗盛世的旗号,大力提拔宪宗时期高官的后代。而对于武宗曾看重提拔的大臣,他毫不掩饰地予以排斥,李德裕更是首当其冲。
李德裕堪称一位贤相,在唐武宗对他百分百信任之时,他为唐帝国做了诸多有益之事。然而,武宗离世后,因其权高位重,引得李忱对他猜忌不断。
李忱登基时,由李德裕操办继位典礼。典礼结束后,李忱转头对身旁伺候的宦官讲,“他每次看我,都让我汗毛直竖”。就这么一句话,李德裕的命运自此被敲定。
李忱亲政后的次日就下了第一道圣旨,目标直指李德裕。他直接免去李德裕的宰相职务,将其外调至地方。此后,李德裕更是不断被贬。最终,六十三岁的他在崖州病逝,结局令人唏嘘。
李忱手段高明,武宗信任任用的大臣们纷纷被他排挤,其中就包括李德裕。他借助这一系列操作,快速把朝政大权攥在了自己手中,稳稳掌控局面。
面对这般手段,宦官们吓得够呛。此时,李忱展现出一定的克制。他不像武宗,非要对大宦官势力进行全面清扫,但也会时不时地敲打一下这些宦官,给他们提个醒。
有一回,宰相马植戴了宦官马元贽送的犀带,被李忱瞅见了。李忱以朝臣和近侍交往过密为由,把马植给免了职,还斥责了马元贽。经此一事,宦官们那些违法乱纪的行径老实了不少。
李忱还有个显著特点,就是明察秋毫。他对细节的记忆力超棒,百官奏事时,他常常能指出其中错误。这可把百官吓得不轻,他们压根儿想不明白,皇帝是从哪儿了解到那些各地风土人情的。
后来了解到,李忱曾让人编撰了《处分语》一书,此书中对各地的风俗人情、百官典故均有详细介绍。李忱还常常翻看,所以才会有那种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表现。
宣宗在位时,最受重用的宰相令狐綯曾感慨:“我执掌朝政十年,深受皇帝恩宠。但每次在延英殿奏事,没一回不紧张得汗湿衣裳!”
从一些方面能明显看出李忱的明察程度。他在诸多事务中展现出敏锐的洞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其明察的特质通过种种具体事例得以体现,由此也能对他的明察略窥一二。
【唐王朝的裱糊匠】
若用一词概括李忱的帝王生涯,“唐王朝裱糊匠”再合适不过。唐武宗驾崩后,留给他的是一个渐有起色的王朝。在武宗与李德裕的强力打压下,朝廷内部宦官势力已然难以兴风作浪。
唐武宗在位时开展了一系列军事行动,外部的藩镇问题由此得到抑制。原本和中央离心离德的藩镇,也开始隐隐有了回归中央、重新归顺的迹象。
就灭佛运动而言,其起到了扩充税源与增加土地的作用。这一举措成效显著,极大程度上减轻了土地兼并带来的沉重压力,让当时土地资源分配的紧张状况得到有效缓解。
随着李忱登上皇位,过往的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李忱心里清楚,自己的皇位正统性不够。为了弥补这一点,他能做的就是大力肯定父亲唐宪宗,同时否定唐宪宗之后穆、敬、文、武四朝的统治。
于是,他只能逐一废除武宗和李德裕所定的政策,持续削弱他们的影响力。作为我国封建社会巅峰的唐王朝,就在这般频繁变动政策的情况下,错失了最后一次自我拯救的宝贵机会。
唐宣宗生性多疑,或许是源于自出生便在宫廷倾轧的环境中饱受煎熬,又或许是因为青年时期时常遭受他人的嘲笑与戏弄,使得这种多疑的特质深植于他的性格之中。
然而,他没胆量对大宦官下手,只能拿一些小宦官开刀,将其罢黜。他对自己儿子们也心存疑虑,立太子一事一拖再拖。以至于到了弥留之际,继承人的事儿仍被宦官们操纵。
王夫之对大中年间的政治状况有过这般评价:宣宗凭借机警的耳目,听一句话就形成固有看法,见一个举动便马上改变想法。使得贤人与奸人都处境危险,难以保全自己,只能靠装作没看见、没听见来隐藏。
以权术治理国家,或许短期内能有成效。然而长此以往,耍心机换来的只会是他人的心机算计,靠权术掌控局面得到的也不过是权术式的反馈,终究难以长久。
令狐绹父子就是个典型例子。虽说李忱以明察著称,但令狐绹父子执政时疯狂敛财,宣宗却毫无察觉、不闻不问。他过于在细枝末节上较真,却对整体局势的把控有所欠缺。
欧阳修对李忱有过这般评价:“宣宗擅长听闻判断之事,以明察秋毫自诩,却全无仁义恩慈之心。”
李忱在位时,过于把心思放在权术运用上,凭借自身敏锐洞察力让朝臣心生畏惧。然而,在展现仁义和给予恩情方面,他做得却相当欠缺,显得颇为刻薄。
拿对李德裕的处置来说,这就是个绝佳例子。宣宗继位次日就颁旨免去李德裕宰相之职,把这位往昔为国家立下大功的名相一路贬到如今的海南。此般做法虽堪称雷厉风行,却也成了宣宗刻薄寡恩的有力证明。
虽说大中时期,唐王朝局势尚稳,呈现出一片四海升平之象。然而,李忱离世仅仅数月,各地便乱象丛生、民乱纷起。至此,晚唐那悲凉的挽歌已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