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的诸葛瞻遗言出自《元和郡县志》

史海撷英 2025-03-02 17:18:28

诸葛瞻的“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这句话千百年来被广为引用,并对此多加分析。但实际上,在《三国志》里,并没有诸葛瞻的这番话,即使是在《华阳国志》中有一段类似的话,也不是诸葛瞻所说,而是其儿子诸葛尚说的,原文也没提到过姜维(202年——264年3月3日),只是说“尚叹曰:‘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使败国殄民,用生何为!’乃驰赴魏军而死。”《华阳国志》记载:“维恶黄皓恣擅,启后主欲杀之。后主曰:‘皓趋走小臣耳, 往董允切齿,吾常恨之,君何足介意!’维见皓枝附叶连,惧于失言,逊辞而出。后主敕皓诣维陈谢。”由此可见,姜维和诸葛尚在杀黄皓这件事上立场完全一致。

陈寿并没有记录下诸葛瞻自称有三罪的事情,《华阳国志》也没有记载此事,直到唐朝的《元和郡县志》才有相应的记载。尽管正史中没有记录诸葛瞻在临终前表达要制约姜维的遗言,但历史上可以发现诸葛瞻和姜维之间存在着重大的分歧,诸葛瞻确实有意图限制姜维权力的想法。

诸葛亮的遗嘱可以解释这一点。

在诸葛亮生前,他曾两次指定继承人。第一次指定的继承人包括蒋琬、费祎和董允。这一事实可以从诸葛亮的《出师表》中得知:“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蒋琬作为第二次指定的继承人,其证据源自于《三国志》:“亮每言:‘公琰讬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密表后主曰:‘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

从这两次指定继承人的事实来看,可以得出结论,诸葛亮并没有明确指定姜维作为他的接班人。所谓姜维接班其实只存在于《三国演义》这部虚构的小说中。

然而,在费祎去世后,姜维间接地接替了他的职位并掌握了蜀汉的军事力量。这就引发了一个难题。

三国形势图

蜀汉政权内部存在多个派系,包括陈祗、阎宇和黄皓等人,他们各自形成了一个派别,相互之间争夺权力和利益。而姜维并不是益州或荆州的人,他来自陇西天水,因此与蜀汉内部势力的关系并不十分融洽。在众人看待他时,会带着一定偏见和贬低他作为被降将的身份,认为作为一个凉州人,他没有资格坐在大将军的高位上。

蜀汉的元气被姜维多次徒劳无功的北伐所大大消耗,因此蜀汉内部的派系对姜维更加不满。虽然姜维对诸葛亮充满敬意,对刘禅忠心耿耿,但他的身份和战绩确实无法令人满意,因此众人更希望将他排挤下去。

然而要挤下姜维并非易事。最主要的问题是,谁有能力和威望足够可以替代姜维呢?在这个关键时刻,人们开始考虑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

诸葛瞻的出生年份为太和元年(227年),这时他的父亲诸葛亮已经年近半百,已经是46岁了。众所周知,诸葛亮的寿命只有54岁,因此当他去世时,诸葛瞻还只是个孩子,并没有从父亲那里获得太多真正的传承。

17岁的时候,诸葛瞻迎娶了刘禅的女儿,并被授予骑都尉的官职。这使得他成为了刘禅的女婿,并受到了岳父刘禅极大的期望。

诸葛瞻

在18岁时,诸葛瞻被任命为左羽林中郎将,负责管理禁卫军,并担任侍中头衔。由于诸葛亮令人怀念,加上“瞻工书画,强识念,蜀人追思亮,咸爱其才敏。每朝廷有一善政佳事,虽非瞻所建倡,百姓皆传相告曰:‘葛侯之所为也。’是以美声溢誉,有过其实。”

因此,可以明显地观察到,刘禅对诸葛瞻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而就连老百姓也寄予了对诸葛瞻的高度期望,认为蒋琬和费祎只是过渡角色,而未来蜀汉的宰相非诸葛瞻莫属。

因此,可以说,由于父亲的影响,诸葛瞻在年幼时就受到过度夸大的渲染,有些超越实际的名望,并成为了蜀汉政治的象征。当人们想要对抗政敌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利用诸葛瞻的声望来打击他们。当然,实际上这只是借用了诸葛亮的声望。

可诸葛瞻毫无建树。

尚书左仆射、军师中郎将的官职在诸葛瞻33岁时得到了。第二年,他还接管了尚书台,负责处理国家事务,可以说是宰相的角色。然而,由于当时刘禅信任宦官黄皓,黄皓几乎掌握了朝政大权,朝中的大臣们都不敢得罪他。因此,尽管诸葛瞻名义上统领国家事务,但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表。而且,诸葛瞻根本不敢与黄皓发生冲突。

在诸葛瞻35岁那年,姜维最后一次北伐归来时毫无成果,蜀汉朝野皆对他大加批评,而此时此刻,诸葛瞻也对姜维的好战却无所获进行了指责,认为这导致国家内部疲困不堪。他向刘禅上表请求罢免姜维的军权,但未能成功。显然,他的行为是在选择弱者攻击,因为他无法得罪黄皓,所以只好欺负姜维。

黄皓

然而,黄皓的意图是要杀掉姜维,这导致了事态的扩大。为了维持稳定,刘禅决定保护姜维。与此同时,诸葛瞻希望通过控制姜维来获取军权,但最终没有成功。

当第二年到来时,年仅36岁的诸葛瞻面对魏国征西将军邓艾所带领的军队,勇敢地冒着巨大的风险,率领自己的部队从山地中迅速地展开行动,绕过了蜀汉守军,成功地进入了蜀汉的核心地区。然而,诸葛瞻在面临敌人时犹豫不决,错过了占领战略要地的良机,导致邓艾长途跋涉进入平原并击败了先头部队。最终,诸葛瞻只能退守锦竹。

随后,绵竹之战中,诸葛瞻壮烈地牺牲了。不久之后,蜀汉也面临了灭亡的命运。

综上所述,诸葛瞻的名气有些夸大了。他或许有一些才华,但与其父亲诸葛亮相比还是有差距的。然而,由于他与诸葛亮的关系,人们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过高地看待了他。而且,诸葛瞻缺乏自主思考的能力,容易受其他人的影响而错失方向。因此,当大家对姜维进行抨击时,诸葛瞻也无法免俗地跟着加入谴责的行列。

姜维多次北伐却未能取得成功,因此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批评。这种批评不仅来自内部的文官,还包括前线的武将廖化等人。

其次,诸葛瞻肩负重任,内心也渴望夺回姜维的军权。毕竟蜀汉的相权和军权是紧密相连的,如果姜维长时间握有军权,诸葛瞻的相权势必会被削弱。或许诸葛瞻的考虑是先收回姜维的军权,然后对黄皓进行制约。或许这正是刘禅的意图。

诸葛瞻

诸葛瞻执掌相权后,对于“除黄皓”和“制姜维”两个政治目标展开了行动。不过,他对于这两个目标的动机是不同的。针对姜维,诸葛瞻只是认为军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只是想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同时,当时姜维的声誉存在问题,这也给了诸葛瞻“制姜维”的机会。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情况不是这样,诸葛瞻也不会采取“制姜维”的行动。他自己对自己究竟有多少能力,心里非常清楚。

“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这个说法实际上是唐朝人李吉甫事后总结蜀汉当时的矛盾而得出的结论。诸葛瞻从未说过类似的话,他认为姜维的问题和黄皓的问题并不一样。对于黄皓,诸葛瞻的意思是要将其除掉(即“不早斩黄皓”),而对于姜维,诸葛瞻仅仅是想夺取他的军权而已。

绵竹战役的时候,诸葛瞻发表了这番言论。绵竹战败后,刘禅毫不犹豫地向敌方投降,这导致了蜀汉的覆灭。

战斗的激烈程度使得诸葛瞻父子表现出了无比的忠义,他们在临死前说了一些话语。然而,关于他们当时究竟说了什么以及所传达的意思存在一些争议。

景元四年(263年)冬季,魏国的征西将军邓艾成功地实施了对阴平(今甘肃文县)的突袭。他接着沿着景谷道向江油发起进攻,而江油的守将马邈则毫无抵抗地选择投降。

诸葛瞻

刘禅下令,派遣诸葛瞻率领张遵、黄崇和李球等人前往抵御敌军。“权留蜀子崇,为尚书郎,随卫将军诸葛瞻拒邓艾。到涪县,瞻盘桓未近,祟屡劝瞻宜速行据险,无令敌得入平地。瞻犹与未纳,祟至于流涕。会艾长驱而前,瞻却战绵竹,祟帅厉军士,期于必死,临阵见杀。”“景耀四年,为行都护卫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南乡侯董厥并平尚书事。六年冬,魏征西将军邓艾伐蜀,自阴平由景谷道旁入。瞻督诸军至涪停住,前锋破,退还,住绵竹。艾遣书诱瞻曰:‘若降者必表为琅邪王。’瞻怒,斩艾使。遂战,大败,临陈死,时年三十七。众皆离散,艾长驱至成都。瞻长子尚,与瞻俱没。”《三国志》中确实记载了这个过程,但并未提及诸葛瞻遗言的事情。《华阳国志》记载:“尚叹曰:‘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使败国殄民,用生何为!’乃驰赴魏军而死。”《元和郡县志》中记载了诸葛瞻驻扎在涪城,邓艾则占领江油。对此,诸葛瞻发出感慨:“初,瞻在涪而艾已入江油,瞻曰:‘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进不守江油,吾有三罪,何面而反。’遂就绵竹埋入脚而战,父子死焉。”

永和三年(347年),史官常璩向西蜀长老考证,听说陈寿曾经在诸葛瞻手下任职时受辱,所以,蜀汉败亡应归恶于《三国志》中的“宦人黄皓窃弄机柄”。而陈寿在归恶于黄皓的同时,也归恶于诸葛瞻的“无能匡矫”。

黄皓专权,与姜维作战,诸葛瞻及其他人勾结,相互庇护,共同操纵姜维。

诸葛瞻在陈抵和董厥的统治时期一直处于政权的核心,然而他却无法成功控制姜维并阻止他进行北伐。

刘禅掌握朝政是导致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没有给予其他人自由支配权,并且诸葛瞻等人都遵循刘禅的意愿,没有独立的意志。

在与姜维对抗之时,诸葛瞻等人与姜维、黄皓之间的矛盾虽然深重,但他们却团结一致。

诸葛瞻备受刘禅器重,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他并不能决定刘禅的意愿。尽管如此,诸葛瞻及其同僚却无法摒除黄皓的干预,也无法掌控姜维频繁北伐的行动。

姜维‍

姜维要从事的北伐事业并不是诸葛瞻等人真正想要控制的,他们实际上是针对姜维的军事权力。

总之,除了政治斗争外,归根结底问题还在于缺乏能力。诸葛瞻无法左右刘禅,也无法掌控朝政,这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

绵竹之战后,诸葛瞻的临终遗言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名不副实,毕竟他的才干似乎不能胜任重任。

首先,诸葛瞻在面对邓艾的进攻时,并没有决心去争夺江油,这显示出他缺乏自信。为什么不去与邓艾争夺江油呢,自负地认为守不住江油只是其中一个罪过。既然已经毫不畏死,又何必畏惧失败呢?问题出在能力上。

其次,黄崇作为尚书郎,“权留蜀子崇,为尚书郎,随卫将军诸葛瞻拒邓艾。到涪县,瞻盘桓未近,祟屡劝瞻宜速行据险,无令敌得入平地。瞻犹与未纳,祟至于流涕。会艾长驱而前,瞻却战绵竹,祟帅厉军士,期于必死,临阵见杀。”从中可见,诸葛瞻既没有勇气与邓艾对抗,也缺乏任何谋略。

再次,选择退守绵竹是一种消极的防御策略,彰显了胆怯的态度。

诸葛瞻父子的英勇牺牲,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胆怯无能,这种观念是错误的。为何不将战机失去后,全部退守成都视为唯一选择呢?又有什么理由让人们无法面对无颜返回的局面呢?

蜀汉形势图

在战争中,决定胜负的是智谋,而不是维护面子。放弃险要位置,退守成都是明智之举,究竟何以为了一点面子而舍弃呢?这实在是因为追求虚荣而无视蜀汉的安危。

诸葛瞻在临死前的几句话真实而全面地揭示了蜀汉后期政治的生态。蜀汉的灭亡主要是因为曹魏强大的实力进攻,但除此之外,还完全可以归咎于蜀汉自己,其中包括刘禅对于像诸葛瞻这样只有虚名而没有真正才干的官吏的重用。

除了善于闲聊外,他们在其他方面毫无才能可言。

综上所述,总结一句话来说,姜维并不能被诸葛瞻所制约,战略分歧只是一个借口而实际上只是权力的争夺。

刘禅决非人人都能左右的政治傀儡,他对诸葛瞻的能力并不怀疑,并且也不会容忍诸葛瞻等人图谋除去姜维。刘禅对于北伐策略仍然赞同诸葛亮的遗策,并支持姜维进行北伐。这就是无法摒除姜维的原因。诸葛瞻对于无法限制姜维的遗憾,只是一种空洞的辩解,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当然,也可以从中看出历史的层叠积累和变化。就像安定思公主的薨逝原因,《旧唐书》并未解释,骆宾王为了讨伐武则天造了很多谣,可同样没提到杀害女儿。如果武曌真杀了女儿,骆宾王会放过这个题材而造其他的谣吗?可《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却言之凿凿,司马光甚至如临其境。所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学而不思则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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