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过去的10年里,美国政府慢慢地调整了其外交和安全政策的方向,从打击全球恐怖主义转向与俄罗斯和中国的战略竞争。这种重新定位伴随着对战略竞争将如何影响美国经济和金融体系的完整性和未来稳定性的新研究。战略竞争最重要的要素之一称为不对称、混合或灰色地带战)。这种活动强调表明,对手不希望公开对抗美国,而是试图从内部削弱美国,并将其与盟友分离。换句话说,战略竞争对手试图塑造有利于自己的地缘战略环境,从信息作战到经济战——包括非法金融和战略腐败等工具。当战略竞争对手在新兴的金融灰色地带活动时,他们对美国构成了明显的经济和金融威胁,在这个灰色地带中,行为者可以利用美国的金融体系来推进其目标,并在国内解除该国的武装。
过去三十年来,美国的政策一直旨在将俄罗斯和中国纳入国际金融和贸易体系。如今,这种深度的全球一体化,再加上俄罗斯和中国的网络能力,给美国带来了严峻的挑战。金融灰色地带大致包括四个关键要素:(1)地方性腐败,(2)非法融资和洗钱,(3)获取战略资产和窃取国家机密,以及(4)逃避制裁和脱钩(包括通过加密货币)。尽管中国和俄罗斯采取了不同的方式来应对经济竞争,并且他们的策略已经将继续追求相同的目标:挑战美国领导的全球经济和金融秩序,以减少美国在全球和这些机构内的影响力。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部署的网络活动在金融地带尤为突出,未来与俄罗斯、中国、伊朗和朝鲜外交政策的未来密切相关,因为这些利用各种行动来获得战术优势。
特别是加密货币将成为网络和经济竞争的一个重要因素,无论是出于犯罪目的还是中心化货币创造。事实上,对于软件、网络钓鱼计划,加密货币是的首选支付方式。此外,中国是央行数字货币的领导者,央行数字货币的探索和发展给现有的金融体系带来了一系列挑战,同时也带来了许多不确定性。重要的是,央行数字货币的扩散将产生严重的地缘影响,特别是创造美元的替代品和美国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领导地位。这可能会降低美国制裁政策的影响,削弱美国的经济实力。美国政府及其盟友才刚刚开始认识到金融灰色地带的广泛性,并重新定位自己,以便在该灰色地带展开竞争。由于对手利用内部和外部政策和当局之间的缝隙,美必须对复杂的操作系统有更深入的了解,并更好地整合许多相关机构的数据——
在某种程度上,将金融点连接起来。随着这一全面形势的发展,美国政府应制定更强有力的防御性和进攻性政策工具,以应对这一新出现的威胁。

21世纪战略竞争的本质。2017年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将美国外交和安全政策的重心从打击全球恐怖主义及其融资转向与俄罗斯和中国的战略竞争。该战略还旨在应对来自伊朗和朝鲜的地区,并指出“许多行为体已经熟练地在军事冲突的门槛以下开展行动——在掩护下采取行动挑战美国、2021年美国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导方针通过认识到“来自中俄的战略挑战”强调了这一新的现实。它特别强调了“腐败。这一战略观点最终在一份政策备忘录中被提出,该备忘录将反腐败工作确立为美国国家安全的核心利益,并使美国国家安全机构多年来朝该方向的政策演变具体化。
战略竞争或冲突始终包括也称为不对称战争、混合战争或灰色地带战争,但冷战期间,美国和苏联之间缺乏经济一体化和全球经济相互依存,削弱了美国对其对手如何在过去十年中完全接受低于经济策略和美国金融体系的武器化使用的理解。为什么美国的对手越来越多地采用这些策略?部分原因是美国在全球军事上的主导地位;在与美国的公开军事对抗中采取行动和失败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对手没有进行公开的军事对抗,而是试图塑造有利于自己的新战场,从信息作战到经济战。它限制了美国及其盟友应对敌对行动的能力——特别是在对手感兴趣的地区——同时保护自己免受报复性政策行动的影响。这些混合方法还试图在美国、欧洲和其他伙伴国家内制造分歧。
例如,俄罗斯在邻国格鲁吉亚、乌克兰和摩尔多瓦使用了公开行动和低于门槛的策略相结合的方式来阻碍其主权,其目的是控制和支配各自的“势力范围”,同时降低此类行动的全球成本。降低这些成本的一种方法是,拉拢限制行动后的负面政策反应。另一种是利用经济和技术杠杆来威慑或最终惩罚实施制裁或批评对手行为的国家。对手的最后手段是减少对美国金融体系和西方机构的金融风险敞口,以限制西方制裁的影响,或者在某些情况下,升级军事紧张局势,以确保未来在西方寻求避免军事冲突时做出让步。因此,对手利用弱点(腐败、有限的监督)、法律框架中的漏洞和盲点来获得长期优势。这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策略。这是美国国家安全部门如今所处的21世纪战场,它必须学会在其中更有效地竞争。

经济战的本质。战略竞争对美国造成的经济和金融威胁越来越大,这一清晰的图景正在成为焦点:在这个金融灰色地带,行为者利用美国金融体系以进一步实现其目标,2020年打击恐怖主义和其他非法融资国家战略证实了这一点,并指出“使美国成为具有吸引力的合法投资目的地的相同优势——大型经济体;开放的商业环境;以及美国金融机构和美元在全球贸易、投资和金融服务中发挥的核心作用——也可能吸引犯罪分子和其他非法行为者,试图隐藏或掩饰他们的不义之财或资助他们的危险阴谋。” 2021年6月2日,关于打击腐败的国家安全备忘录进一步强调了利用腐败“破坏全球和其他国家洗钱获取非法财富的行为。尽管中国和俄罗斯对这场经济竞争采取了不同的方式,他们的策略已经并将继续。
但他们都在寻求相同的目标:对美国领导的全球经济和金融秩序,以减少美国在全球和这些机构内的影响力。这一挑战的一个重要表现是与美国主导的金融体系完全脱钩,以创建一个独立的金融体系,以满足这些国家需求,并保护它们免受西方强加的经济胁迫。其结果是,战略竞争、国家支持的金融和金融脱钩之间的危险联系正在出现,据估计,每年有3000亿美元的国内金融犯罪收益在美国被洗钱,这还不包括从国外流入的非法资金。事实上,“跟踪海外腐败案件中的‘资金’往往让美国专家感到不安”,这进一步突显了对手利用内部“推动者”与外部对手之间的战略缝隙。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首要地位强化了美国的中心地位。2017年国家安全战略认识到,“经济手段——包括制裁、
反洗钱和反腐败措施以及执法行动——可以成为威慑、胁迫和约束对手的更广泛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这赋予美国政府拥有巨大的拦截、制裁和胁迫的权力,但也意味着美元面临着与洗钱者、造假者和其他试图用美元隐藏资金的腐败分子同等的风险。因此,俄罗斯最强大的非军事手段之一,就是滥用国际金融体系,为一系列恶意影响行动提供资金,这些行动在内部削弱了美国及其盟友,同时在经济上维持了克里姆林宫的核心圈,这一点也就不足为奇了。俄罗斯支持一种“竞争性威权资本”形式,即利用国企和私企来保护和扩大国家在战略行业的利益。

审视金融地带。打击恐怖主义和其他非法融资的国家战略强调了腐败的外国官员如何试图(有时甚至成功地)通过美国金融系统转移资金,通过各种手段——从使用代理到使用加密货币的脱钩策略。竞争对手将合法和非法手段混合在一起,包括复杂的和跨境的手段,使侦查更加困难,并在金融灰色地带内实现其目标。金融犯罪——包括在美国系统内的金融犯罪——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一些最知名的犯罪分子犯下或因经济罪名被捕;哥伦比亚的专业洗钱者和美国银行账户对其贩毒资金进行洗钱,从而使美国执法部门得以冻结这些资金。然而,在过去的20年里,随着全球化和技术的进步,金融犯罪已经扩展为经济战争的一种形式。随着金融系统的数字化,今天很难搜查埃斯科瓦尔的洗钱者,并获得包含确凿证据的实际记录。金融体系已变得更加跨国和复杂,
匿名空壳公司和交易计划的网络通过分层流程掩盖了资金来源,更不用说交易的速度了。这种复杂性将随着金融技术(例如区块链)和加密货币(下文讨论)的出现而加剧,这既可以帮助也可以阻碍透明度。使用该系统的参与者名单也已从犯罪分子扩大到包括国家官员和与有关联的寡头。如今,俄罗斯和一些国家构成了最大的金融威胁、深度的全球经济和金融一体化以及网络能力。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地位,协助跨国有组织犯罪联系,以增加合理的推诿。事实上,伊朗或委内瑞拉等其他行为体也试图通过复杂的金融结构(例如空壳公司、代理)或加密货币来逃避美国的制裁或对金融系统的主导地位。跨国犯罪组织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这些非法计划的一部分。考虑到这一演变,新兴的金融灰色地带大致由四个关键要素组成:(1) 地方性腐败,(2) 非法融资和洗钱,
(3) 获取战略资产和窃取国家机密,以及(4)规避制裁和脱钩(包括通过加密货币)。随着欺诈计划越来越受到技术的支持,未来的威胁将继续来自网络犯罪以及这些新的支付和货币系统。

金融灰色地带的四要素
1. 地方性腐败 a. 已将腐败提升为一种具有战略影响并维持其经济的手段
2. 非法融资和洗钱 a. 隐藏来自犯罪活动和战略腐败的非法所得 b. 由于美元的主导地位和中心地位
3. 获取战略资产和窃取国家机密 a. 在国家安全和金融体系的交汇处 b. 针对美国的关键基础设施,可用于利用美国数据的影响力
4. 规避制裁和脱钩 a. 俄罗斯寻求降低美元的主导地位和制裁力度的方法 b. 目标是利用加密货币和替代支付系统建立平行的金融基础设施
1. 腐败。“指称行使自己的权力、地位或资源,以利用或对企业、个人和机构施加不当影响,通常是通过不透明的手段,这些越来越多地使用“战略性”腐败:贿赂和其他腐败工具已成为“国家战略的核心工具,被用来获得特定的政策成果,并在目标国家塑造更广泛的环境。”通过洗钱和其他形式的“黑钱”,腐败所得很容易转化为“新的国内和国际权力和权威来源”。腐败本身已经从目的(致富)变成了一种手段(从内部腐蚀对手或确保权力),尽管它也依赖或与以下所列的其他工具(规避制裁、获取战略资产)相关联。一些国家不仅将腐败提升为一种具有战略影响的战术性权力工具。它还可以通过针对特定行为者而非特定国家(如俄罗斯或沙特阿拉伯)真正的腐败网络的“反腐”运动,进一步推动各国政府对内部控制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