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没得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这样成了命运的棋子。但是相反的,把各种选项摆出来进行决策,也是头疼事,因为决策意味着承担后果,假如很严重,这个责任怎么推出去,于是就有了算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古人就有了只享受掌舵的权利,不承担掌舵后果的世故,一方面,期待神灵指引,另一方面准备让神灵背锅顶缸,这就是占卜。
网图侵删
自从文王衍八卦凤鸣岐山,周易有了成功经帮治国平天下的实证赢得了占卜声誉,以至于千百年来名声不衰,算卦方式多种多样,似乎懂周易才算登堂入室,其实原来不是这样,《太史公自序》中介绍: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周易》甚至都不能叫卜,因为据《礼记》规定:“龟为卜,策为筮”,龟策作为算卦工具,在三代是不同的。
比如《龟策列传》中讲:夏殷欲卜者,乃取蓍龟,已则去之,以为龟藏则不灵,蓍久则不神。至周室之卜官,常宝藏蓍龟,又以其大小先后,合有所尚,要其归等耳。
现在有一种倾向,谈古必须拿出出土证据,比如找不到文字就不能讲夏,一个马王堆一杆子打翻一大片学者。谈殷商,就必须看甲骨说事儿,从《史记》中我们知道,不同时代不同习惯,殷商算卦是算完卦就把蓍龟扔了,之所以出土只有龟甲,原因是蓍草保留不下来,并不是殷商不采用蓍草;同样的,周代以后不出土龟甲,不是说周人只用蓍草,而是太卜们收藏龟甲,反复使用,不随便扔掉。
那么无论是蓍草,还是龟甲,为什么可以用来算卦?古人为什么不用别的?如现在人用竹签,用铜钱,甚至学诸葛亮“掐指一算”,这都是神灵的原因,原野上那么多草,独选蓍草,是因为蓍草一年只长出一根主干,要集齐卦策,需要找上百年生的蓍草,才能共根起作用;龟甲也一样,龟最神奇的特征是长寿,这是一般人和物比不了的,选择这两样工具,符合“幽赞神明”的神秘、神圣感。
那么龟策和六十四卦如何挂钩呢?看人怎么编排反正从孔子到民初国学大师,都各种各样一本正经的讲各种挂钩理由:基本上都模仿孔子的“分二、挂一、揲四、归齐”四营蓍法,既神秘,又复杂,来回十八次才凑一挂,而且说法不一:比如大衍数都不一致,有讲五十的,有讲五十五的;儒家去一根不用,说是太极,道家说“天道五十,人遁其一”,阴阳家说去掉五是五行,还有去掉二个的,不但讲太极,还要“无我”。各个门派有师承,秘而不宣,然后相互鄙视,最终肚子饿了,街上墨镜一戴冒充瞎子,摸骨也能算,什么神灵神圣全不讲,开口就“吓唬”,“你要倒大霉!”不虎住人,人家不给钱!
自古以来,卜筮就很讲究仪式,其实就是用仪式把问卜的人“带入”,比如祭天,就是向虚无缥缈“行贿”,以保证和神灵信息沟通渠道的建立;祭完天,还得祭祀恶灵凶鬼,这时候献上好吃的,甚至童男童女,保证他们不会坏事儿,所谓“无事不占、无疑不占,不正不占、不诚不占。”反正就是提前打好埋伏,万一不准了,算卦的可以圆回来。
朱熹老先生甚至专门写了一部书叫《筮仪》,就是专门装神弄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