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战火不断,民不聊生,皖南城郊有个“十里香”酒馆,卖的是自家酿制的黄酒,生意还算过得去。
酒馆老板早年去世了,现在是由老板娘经营。这个老板娘,能独自支撑起这么一个摊子,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别看她是个寡妇,但性格泼辣,身板粗壮,强悍不输男人,人称“母老虎”。
“母老虎”有个独生女儿,名叫赵淑芳,年满二八,长相性情与她母亲截然不同,这姑娘生的是貌美如花,贤良温顺。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婚配对象,尚且待字闺中。
酒馆里有两个伙计,一个叫孙诚朴,人称“孙秀才”,因为父母双亡,成了孤家寡人。家中没有进项,为了糊口,不得已,只能放下书本,到酒馆里做了名伙计。
另一个伙计叫钱孚,二十出头年纪,非常乖巧懂事,深得母老虎欢心。钱孚一心想着讨好母老虎,好让她把赵淑芳许配给自己。
可钱孚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仗着自己比孙诚朴早到了两年,没人的地方,处处欺负孙诚朴,把自己该做的活计也安排孙诚朴去做。
本来是孙诚朴擦洗的桌椅,看到母老虎进来了,马上拿抹布假装卖力气地擦起来,惹得孙诚朴目瞪口呆。母老虎看到后,骂孙诚朴偷懒,夸钱孚勤快。
那钱孚嘴巴也甜,就说,“老板您这么疼我,比我亲爹亲娘还好,我把咱这个酒店当成自己家了,要不卖把力气,怎么对得起良心!”听得母老虎甜到了心里。
赵淑芳看不过眼,就让钱孚去挑水,钱孚拿过担子和水桶,在孙诚朴面前假装肚子疼,孙诚朴接过来,自己去挑。等到家时,钱孚拦住他,把担子挑过来,故意到母老虎和赵淑芳面前晃了一圈,假装是自己挑回来的。又得母老虎的一通夸。
孙诚朴也不拆穿他。
一天,钱孚的两个牌友,张三张四,来找钱孚要赌债,顺便在店里吃两杯酒。
孙诚朴热情招待,端了酒壶酒杯给两个人斟酒。
两个人一喝,吐在了地上,骂了一声“你家卖的这是酒呀,还是毒药,怎么这么苦?”
孙诚朴尝了尝,确实是苦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刚打开的酒坛,就不应该坏呀?忙给两个人道歉,回后院想告诉老板,查找原因。
钱孚听孙诚朴说到酒苦,马上意识到是自己只做酒曲时大意了,做坏了酒曲。就让孙诚朴别那么死心眼,别告诉东家。
他说,“东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爱戴高帽,夸她她高兴,最恨人家挑毛病了。你就不能多说点顺耳的,少给自己找麻烦?”
孙诚朴说,“我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直性子,不会说假话哄人。东家有错就该指出来,毕竟做生意全靠货好,酒店的酒苦,谁还来喝?”
钱孚见说不动孙诚朴,骂了一句,“好话难劝送死鬼,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母老虎听到声音,来到前堂,问是怎么回事。钱孚说,“那两个人十来找事的,不用搭理他们。”
钱孚上前说,“这俩是成心来闹事的!”
母老虎一听,撸胳膊挽袖子就找张三张四理论。
张三张四说,“我们是来喝酒的,你的酒苦,快去给我们换好酒来!”
母老虎不相信,钱孚也跟着夸自家的酒好,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东家是酿酒高手,杜康都比不上她。
母老虎越发觉得是张三张四故意闹事,想吃便宜酒,不给钱,上去就把他们揍了一顿。
孙诚朴上前劝架,说自家的就确实是苦的,气得母老虎也给了他一巴掌,说他吃里扒外,让他卷铺盖款滚蛋。
赵淑芳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勤劳正直的孙秀才,见他无辜被赶走,就来送他。趁机表明心迹,把自己积攒的二十两私房钱赠给了孙秀才,让他谋个生路。二人忍痛分别。
一天,钱孚牢骚满腹地挑着担子到四里八乡卖酒,意外碰到了孙诚朴。原来是他在这个茶馆又找了一份差事,还认了茶馆老板周伯为义父。
钱孚输了很多钱,就想骗点钱花。假意说赵淑芳想他想的生病了,东家无奈只得顺了女儿的意思,说只要孙诚朴拿出三十两银子做聘礼,她就答应这门亲事。
孙诚朴一听高兴坏了,就问周伯借了十两银子,加上赵淑芳赠的二十两,一起给了钱孚。
周伯看到这都是些散碎银子,不好看,就特意给换成了一锭整的。又让钱孚签了字据。
钱孚本来不想签,可周伯说不签就是心虚,想骗人才不敢签呢。钱孚咬牙签了。
骗到钱,钱孚高兴的不得了,又想到那张字据,觉得还得想其他办法。就找到张三张四商量,许诺说,事成之后也给他们几两银子。
钱孚带着张三张四二人的老婆回了酒店,对母老虎说,这两位是他卖酒时认识的,也是做酒的,早就听说了东家的大名。这次来就是带着自己家酿的酒,让她帮着品品。
母老虎听了,心里觉得美极了。就一样一样地品起来,不多时就喝晕了。可那两个妇人还是左一杯右一杯地劝她,直接就把她灌醉了。
钱孚进来,抓起母老虎的手,在一张字据上按了手印。三人又手忙脚乱地给母老虎换上新嫁娘的衣服,盖头一蒙,塞到花轿里。张三张四抬着,一群人吹吹打打送到了周伯的茶馆里。
孙诚朴与新娘子拜了堂,把新人送入洞房。钱孚就问周伯要那个字据,周伯见新娘子来了,就把字据给了他。
等孙诚朴送走贺喜的客人,回到新房,把新娘子的盖头揭下来,这才知道着了钱孚的道,娶媳妇娶来了丈母娘。
和周伯一起,把母老虎唤醒,三人急急忙忙往酒馆跑。
再说酒馆里,赵淑芳在河边洗完衣服回到家,只看到钱孚卖酒的挑子,却没见到人,母亲也不在家中。等到快半夜的时候,钱孚才回来。
钱孚骗赵淑芳说,“我卖酒时在破庙里看到孙秀才了,他想你想得生病了,快死了,你快跟我去看看他吧,多带点钱给他看病拿药!”
赵淑芳一听有点着急,急急忙忙就要跟着钱孚走。走到门口,看到酒挑子,觉得不对劲,就问钱孚,“你真是刚回来吗,那你的酒挑子怎么早就在家放着呢?”
钱孚一看骗不过去了,就实话实说了,“你妈把你卖给我了,今后你就跟我过了。”说着就要轻薄赵淑芳。
淑芳拼命反抗,慌乱中抓住一把剪刀,双方形成了对立之势。
这时,张三张四过来了,眼看着孙淑芳就要吃亏。幸好母老虎、周伯和孙诚朴赶到,这才把淑芳解救出来。
母老虎一看到钱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要拼命,吓得几人赶忙逃走了。临走撂下狠话,要到县衙告母老虎。
县官接了三家的状子,孙秀才告钱孚骗他银子三十两,母老虎告钱孚骗她上花轿、骗她签卖女文书,钱孚告母老虎骗自己三百两银子。
县官一时弄不清谁是谁非,母老虎和孙诚朴这一方口说无凭,钱孚倒有母老虎按了手印的卖女字据。
知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假装喜欢听奉承话,又贪财,向原被告示意,让他们送礼。
结果,母老虎还在为县官不为她主持公道而生气呢,根本不买账。孙秀才为人耿直,更是不肯委曲求全。这方就要越衙上告。
那边钱孚一见有空子可钻,就偷偷把骗来的那锭银子塞给了县官。
县官看了看,突然对衙役说,“这不是咱们前阵子失窃的官银吗?你们也仔细看看。”
衙役领会了老爷的意思,跟着说,“就是就是。”
县官把惊堂木一拍,让人把钱孚三人抓了。
张三张四吓坏了,直说自己就是个帮忙的,得了钱孚几两散碎银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钱孚说,“那银子是开茶馆的老板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把他抓起来问问。”
县官听了大笑,笑钱孚不打自招。
然后亲自主婚,成全了孙诚朴和赵淑芳的美满姻缘。
母老虎、周伯、孙诚朴和赵淑芳几个人纷纷称赞县官是“湛湛青天,比包青天不差分毫!”
县官听了,非常受用!
自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母老虎上轿》为黄梅戏经典剧目,吕剧也有演出。1986年拍成同名黄梅戏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