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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肖苒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
入职一天,就找出了项目二组的合同错漏。
她把修改过的文件以及原版文件都交给蔡秘书,再由蔡秘书递给田瑜。
结果就是田瑜让蔡小玲重新跟合作方洽谈,带上盛肖苒去历练历练。
合作方约在了保龄球馆。
“盛老师?”
盛肖苒一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商先生?”
商荣兴笑着跟他打招呼,“商信昨天还问我,是不是不让你给他补课了!”
“刚入职,有点忙。”盛肖苒礼貌的回答。
之前她打算让商信跟陶然她们去自己家补课,现在她搬去了皇家庭院,距离商家有点远。再让他们去家里补课,就不太现实了。
“要不,我周末的时候给商信补课?”
“看盛老师的时间安排!请了那么多的家教老师,商信就只听你的,你在的时候,他们母子的关系还能缓和,这两天又……”
商荣兴见盛肖苒身边还有同事,就没再说家里的事情。
“盛老师是来……”
“这位是科霖贸易的首席秘书,我是跟蔡秘书来学习的。”盛肖苒郑重的介绍蔡小玲,然后说,“我们是来见威百生物的常总的。”
“老常!有美女找你!”商荣兴看向正在打球的男人。
常百威的球偏进了轨道,一个也没碰到,气道,“你是故意的吧!”
男人转身走过来,盛肖苒觉得他有点眼熟。
忽然想起来,她之前来保龄球馆接商信的时候,商荣兴就是跟他在打保龄球。
“常总,您好。”蔡秘书扬起灿烂的笑,“我们根据之前的资料,重新整合了一份合约。”
几个人在休息区坐下。
常百威看过文件,把文件交给商荣兴,商荣兴看了几页就蹙起眉。
数据微小的变化,会引起连锁反应。
他把文件交给常百威,“我的股份是你的附属品,你拿主意。”
蔡小玲详细解释改动的原因以及理由,盛肖苒拿出手机,在便签的APP上记录着什么。
商信收到商荣兴的消息,飞速赶来。
一进球馆就高兴的喊了一声,“盛老师!”
“呦,这小子怎么来了!”商荣兴起身,朝门口摆手。
盛肖苒不想打扰蔡小玲的节奏,站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朝商信走过去,摸出一颗巧克力给他,“你爸叫你来的?”
商信剥开糖纸,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盛肖苒轻笑,往洗手间走,商信跟在后面,转过走廊便看到商荣兴站在洗手间门外。
“商总,有什么话要问我?”盛肖苒眼睛亮闪闪的。
商荣兴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肯定,“那份新合同是你做的吧,虽然是蔡秘书在讲解,但她时不时会看向你。”
盛肖苒没有否认。
商荣兴继续说,“科霖的新合同看似比老合同让利,但细节方面卡的更严格,怎么,你们是觉得威百生物有问题?”
姜还是老的辣!
盛肖苒想了想,看向商荣兴,“我怀疑威百内部有人营私舞弊,这个人应该是负责项目的核心部分。”
商荣兴盯着盛肖苒,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常说?”
盛肖苒轻笑,“如果是商总,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心腹还是相信我这个合作方刚入职的秘书?”
“常总若能洞察,自然可以把亏损扼杀在萌芽,如果……新合同已经划清了责任,科霖贸易免责。”
商荣兴义正词严道,“我商荣兴欠你一个人情!”
盛肖苒手机来电,她看了一眼,不由得蹙起眉。
这个电话,不太想接。
“盛老师先忙。”商荣兴把儿子叫到一边说话。
拿出手机快速的发消息。
盛肖苒能把这件事告诉他,除了往日的情分外,也是希望他能找到证据,让常百威悬崖勒马。
一旦合作出现问题,科霖贸易不担责,无非是走流程麻烦些。但常百威的损失无法估量,他也会跟着亏损。
当然,商荣兴也认可盛肖苒的分析。
要是有个陌生人告诉自己,自己身边有人手脚不干净,他也很难相信。如果他识人不清,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盛肖苒走到了消防通道去接电话,“喂。”
“是我。”
傅延想了很久,他觉得不管盛肖苒是出于什么目的帮自己,终究是帮了自己大忙,他应该道谢的。
其实他有盛肖苒的电话。
询问陆子恒,是为了表示对兄弟的尊重,也是分清跟朋友妻的边界感。
“那晚的事,谢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傅延一口气说完。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紧张。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饭就不用了。”盛肖苒态度疏离。
“盛肖苒!”傅延怕她挂电话,急忙叫了一声,“抱歉,我之前对你有偏见,对你态度不好!经过那次的事,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盛肖苒嗤笑,“哪种人?”
“就……就反正不是传的那样!”傅延不想再说出来伤害盛肖苒。
陆子恒的朋友们都觉得盛肖苒能接受不大办婚礼也嫁给陆子恒,就是贪图的他的钱!
她对陆子恒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管陆家的长辈对她怎么轻视,她都能咬牙忍了,足以证明她的心机重!
一开始陆子恒还制止他们评价,后来慢慢的也不管了。
朋友们对盛肖苒的态度,都取决于陆子恒的态度,所以更笃定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但傅延经历过被碰瓷后,觉得盛肖苒并不是那种人。
“盛肖苒,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你选个地方,咱们吃个便饭行吗?”傅延道。
“你真的想感谢我?”
“真心的!比真金还真!”
“好。”盛肖苒顿了顿,道,“我身边没有得自闭症的人,你是个外科医生,术业有专攻,但你觉得小团子真的是自闭症吗?”
“……”
盛肖苒的问题,把傅延问住了。
自闭症患者有个典型的症状,会做刻板动作,重复摆放物品或者坚持日常习惯。
小团子只有不说话,不跟人沟通这点,其余症状都不相符。
“苏静涵固然可恶,小团子也确实可怜,如果你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介绍给她,算是你对我的感谢了。”
盛肖苒挂了电话,傅延在窗边站了很久。
他脑子里反复出现那个沉默不语,总是低着头,怯生生跟在苏静涵身边的小女孩。
傅延一直在医院等到傍晚,等到苏静涵从幼儿园接了小团子来看望陆母。
“小团子!”傅延作势要抱。
小团子迅速躲到了苏静涵的身后。
“抱歉,这孩子很惧怕成年男人。”苏静涵补了句,“子恒除外。”
傅延朝小团子笑,眼角的余光却观察着苏静涵的反应,“我有一个学长到这边来交流学习,他主攻自闭症,我可以推荐你们去看看。”
“不用了!”苏静涵立刻拒绝。
似是怕傅延质疑,马上笑着说,“小团子刚熟悉现在的医生,我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那也行,等你需要的时候跟我说。”傅延询问过陆母的身体情况,就离开了病房。
一出门,他的脸色就变了。
盛肖苒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让自己关注小团子!
傅延走后,苏静涵心里也有点忐忑,她必须尽快嫁给陆子恒才行!
……
盛肖苒买了些蔬菜水果,打车回了皇家庭院。
别墅区的闸门,不让出租车进入,她只能在门口下车,拎着购物袋往里走。
一打开家门,她就闻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饭香。
“还有一个菜。”温宴礼端着一碟青菜从厨房出来。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围裙穿在他身上,就跟穿了肚兜差不多。
盛肖苒想笑,憋住了。
但没憋多久。
噗噗噗~
“想笑就笑。”
温宴礼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想吃蒜薹?我去炒。”
“还有个什么菜?”
盛肖苒换了拖鞋,跟进厨房。
锅里炖着花生猪脚,鲜美的汤汁炖的粘稠,小火咕嘟咕嘟的,馋的盛肖苒直吞口水。
“别炒蒜薹了,一荤一素刚好!”她拿起筷子,想夹个花生米吃。
手背被拍了一下,花生米掉在锅里。
“给你舌头烫出泡!”温宴礼把一个空碗塞她手里,“盛饭。”
盛肖苒盛了两碗饭,温宴礼关了火,端着猪脚出来。
“斯哈!斯哈!斯哈!”
盛肖苒趁温宴礼去放围裙的时候,还是偷吃了颗花生米,烫的她张着嘴哈气。
好烫!
好吃!
温宴礼倒了杯凉开水给她,宠溺的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盛肖苒灌了半杯水,朝他竖起大拇指。
“好吃!谁嫁给你,谁有福气了!”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温宴礼随意的问了一句,盛肖苒脱口而出,“我才不要!”
温宴礼似乎没听到她的回答,转身去厨房拿筷子。
盛肖苒微怔。
他没听到,那就不尴尬了!
温宴礼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可不敢觊觎。
抛开别的方面不说,就那位成了温夫人的盛女士,她至今都无法面对。
她的父亲姓肖,母亲姓盛,爱情的结晶叫肖盛苒。
盛女士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父亲在工程上赚了钱,她吃穿都要好的,工程款迟迟结算不了,她就开始各种挑剔辱骂。
盛女士不想自掏腰包给工人算账,坚持要跟丈夫离婚。
丈夫不同意,她就把女儿藏起来,威胁丈夫不离婚,就让女儿死在外面。
盛女士不仅要了二十万的抚养费,还要丈夫配合她给女儿改名,从此叫盛肖苒。
花光了女儿的抚养费后,盛女士趁前夫家里没人,把女儿丢在了门口。
那时候盛肖苒十二岁,父亲怕她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婚,最后死在了讨薪的路上……
略带剥茧的手指触碰了盛肖苒的脸。
她瞬间回神,退后了少许。
“怎么哭了?”温宴礼温和的眉眼,瞬间染上了锋利。
“没事。”盛肖苒破涕为笑,“猪蹄太好吃,给孩子馋哭了。”
温宴礼静静的看着她。
眼底的冷芒一点点散去,又恢复了温润大哥的样子。
“馋哭了,还是烫哭了?”
“干嘛非要揭穿我!”
盛肖苒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温宴礼夹了一块猪脚放在她碗里,“慢点吃!”
温宴礼那次车祸很惊险,盛肖苒那时候十五岁,又瘦又小,拼尽全力把他拖拽出去,车子就爆炸了。
得知盛肖苒的父亲一直在讨薪,没时间照顾她,而他受伤也需要人照顾,于是就搭伙过起日子。
怕盛肖苒知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就租了间地下室, 从那时候起就养成习惯,一人做饭,另外一人洗碗。
两人相处了一年,确定盛肖苒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温宴礼才跟她坦白了身份。
当时盛肖苒并不震惊,也没有因为知道他富有,想要改变生活环境。
她只是很平静的问他,他家的人脉,能不能帮父亲讨个公道!
一周前,父亲为了引起媒体对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重视,从烂尾楼跳了下去。
温宴礼带她去见父亲,就是想说这件事,没想到父亲再婚娶的女人,会是盛肖苒的母亲……
饭后,盛肖苒把碗筷放去水池,转身拿洗洁精的时候,一头撞在了温宴礼的身上。
“嘶!你又来厨房干嘛?”
温宴礼抬高她下巴,检查她的额头。
要不是他的眼神太过干净,盛肖苒都觉得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了。
他是她哥!
哥哥给妹妹检查额头,没有问题!
盛肖苒笑了,“没事,我又不是个瓷娃娃,一碰就坏。”
温宴礼的视线从她额头下移,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底有一抹愠怒。
“过来。”
他抓着盛肖苒的手腕,把人拉去了客厅,让她坐在沙发里。
温宴礼拿来医药箱,药膏抹在额头上,盛肖苒才感觉到刺痛。
她嘶了一声,温宴礼顿住动作,“忍一下。”
“哦。”
温宴礼去书房了,晏东来送文件的时候,带给盛肖苒一个全新的笔记本。
盛肖苒先把工作处理完,然后点开了纪检委投诉平台。
她跟陆振华的账还没算完呢!
被请去宾馆隔离调查的陆振华正在看书,房门被人敲响。
“上面收到了关于你的匿名举报,不仅坐实你受贿的行为还有你滥用职权的行为。”
陆振华虽然被隔离调查,但他的精神依旧矍铄。
他笃定律师儿子,能为自己脱罪。
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个厂长给自己送礼!
心中有数,陆振华听完调查组的话,只淡淡道,“不可能。”
调查组也不跟他废话,侧身让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
“陆振华,请你配合调查。”
陆振华瞳孔骤然一缩,“我要见我的律师!”
陆子恒的律所没了生意,但是投诉不断,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陈姝又要辞职!
他知道陈姝是因为苏静涵污蔑她的事情恼怒,承诺律所度过难关给她补偿。
陈姝索性开了医院证明,自己精神压力太大,需要休假!
陆子恒忙的焦头烂额,忙着应付各个上级部门的调查回访。
晚上的饭局他喝了不少酒,刚进家门就接到王玫的电话,“你父亲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有新证据。”
“我这过去。”陆子恒嗓子干的冒火。
拿起茶壶倒了水,才喝一口,就喷了出去。
里面的水,还是之前他煮的枸杞,都酸臭了!
刘嫂每天都做什么,不知道把茶壶清洗干净吗?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收手的时候,感觉不对劲。
陆子恒后知后觉的发现,家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他来不及细想,拿了公文包打车去警局。
陆子恒身上酒味很重,王玫怕他失态,独自去见了陆振华,也了解了一些事情。
等她出来,就看到陆子恒蹲在路边的花池里呕吐。
王玫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谢谢。”陆子恒接过,先漱了漱嘴,然后一口气喝完,嗓子总算是舒服了,“什么情况。”
王玫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
“有人给警方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你父亲受贿。而且还新增了你父亲滥用职权的证据。”
新证据不仅仅是一条,而是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陆振华的仕途到此为止了。
“……”
陆子恒感觉天旋地转。
他扶住树,勉强站稳。
“这怎么可能……”
知道父亲受贿的只有陆家人……
他猛地睁大眼睛,眼底的凶意把王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这段时间律所比较忙,辛苦你了,那些钱可以系数退回,你尽量减刑。”
陆子恒眼里的狠意很快退去,王玫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会的。”
“我还有事要处理,辛苦你了。”
陆子恒走到路边打车,直奔沁心园。
走廊里的声控灯,在陆子恒疯狂的拍门声中灭了又亮。
“盛肖苒!你给我出来!”
“你说只要我肯离婚,你就不追究的,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是你举报我爸,你敢做不敢承认吗?别做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
楼上邻居被吵的不能休息,叫来了物业,物业询问过陆子恒的身份,很是为难。
这是业主的丈夫,就是半个业主。
他们能怎么办?
“陆先生,你太太可能不在家,要不你电话联系一下。这么晚了,邻居都要休息。”
陆子恒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酒劲上头,平时他不会这么失态。
“抱歉。”
陆子恒等物业走后,给盛肖苒打电话,发现一直是嘟嘟嘟的声音。
打了七八次,他肯定自己被拉黑了。
果然是心虚,躲着自己呢。
陆子恒捏紧手机,猛地砸在墙上。
啪!手机掉在地上,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陆子恒心中狂喜,急忙捡起手机。
“肖苒!”
“子恒……”
苏静涵声音透着委屈,又在极力隐忍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晚上喝了不少酒。”
陆子恒眼里的光瞬间熄灭,疲惫的靠在墙上,就连声音都变得颓丧。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胃不好,这两天一直在吃药!”苏静涵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律所对你很重要,但你的身体要是坏了,还怎么逆风翻盘?”
陆子恒被苏静涵的软言细语给安慰了。
他感觉胸口没那么憋闷了。
陆子恒下了电梯,朝小区外走,“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嗝……呕!”
胃里翻涌上来,那酸臭的枸杞味最先冒出来。
让他止不住的干呕。
电话那边的苏静涵似乎吓坏了。
“你真是的,怎么喝那么多,身体不要了!你律所好好的,都是被对家恶意诋毁,就算不陪他们吃饭,以后也能证明清白的!”
陆子恒把之前喝的水都吐了出来,感觉脑袋更晕了。
他索性坐在了小区的长椅上。
苏静涵叭叭了半天,听陆子恒没动静了,试探道,“子恒,我给你煮了醒酒汤,我给你送过去吧?”
陆子恒有气无力道,“我不在家。”
“你还在酒店?”
“我在沁心园。”
“……”苏静涵险些折断指甲,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她表情狰狞,还能说着柔软的话,“那,那,那就好,盛小姐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多喝点,早点休息。”
哼,陆子恒苦笑。
之前他应酬回来,不管多晚,盛肖苒都会给他温着晚饭。
她知道自己胃不好,酒店那些重盐重油的菜,他吃不多。她还会煮瓜片茶,让他第二天不会因为宿醉头疼。
现在呢?
别说醒酒汤了,他连她新房的门都进不去!
她把自己拉黑了!
陆子恒心里委屈,但这委屈不能跟苏静涵说。
毕竟他跟盛肖苒走到今天这一步,主要矛盾就是因为自己照顾苏静涵。
可不说,他心里堵的慌。
于是,陆子恒沉默了,也没挂电话。
苏静涵又嗅到了机会。
试探道,“盛小姐不会还在闹脾气吧,我能理解她心情不好想让你主动低头,但是你现在很需要照顾,她就不能先把个人情绪放一放吗?”
“……”陆子恒沉默。
“子恒,伯父需要你,伯母还在住院,你千万不能倒下啊!要不等你酒醒了再哄盛小姐,我先过去接你回来?”
陆子恒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世界在眼前旋转。
“你还要照顾小团子……”
“小团子已经睡了,我现在过去,很快就回来!”不等陆子恒拒绝,苏静涵就道,“你等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苏静涵走到卫生间。
小团子蹲在地上洗自己的内裤,听到她靠近,瑟瑟了一下。
“洗完衣服自己睡觉,要是敢哭敢闹,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小团子走出来。
确定苏静涵已经走了,她从垃圾桶里翻出来苏静涵吃了一半掉在地上的鸡腿。
胡乱吃下去,又就着水龙头喝了点水,然后继续洗内裤。
苏静涵赶到沁心园,一眼就看到靠在椅子里睡着的陆子恒。
“子恒?”苏静涵推了推他,温柔道,“我来接你回家。”
陆子恒勉强睁开眼,强撑着站起身,“回,机关大院。”
陆子赋在医院陪妻子,佣人在医院陪陆母,陆家没人。
陆子恒太重了,苏静涵撑不住他,两人踉跄着摔进房间。
“这是解酒药,我路过药房买的,你先喝了。”
陆子恒睁开眼就感觉天旋地转,索性一直闭着眼。
苏静涵递给他口服液的小瓶子,他都没看一下就喝了。
喝下之后,就感觉浑身燥热。
苏静涵端了杯递给他,手腕被陆子恒抓住,一个翻身压在床上。
“肖苒……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苏静涵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抬手抚摸他的脸。
陆子恒握住她的手,猛地举过头顶,“是不是我要了你,你才肯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肖苒,别闹了,我们复婚吧。”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会弥补你的。”
男人在她身上放肆,嘴里叫着盛肖苒的名字,苏静涵嫉妒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陆子恒心里只有盛肖苒又怎样!
他要了自己,他就必须负责!
从今往后,她才是陆太太,盛肖苒想后悔也没机会了!
苏静涵幻想着往后的美好生活,主动配合起来。
翌日。
陆子恒醒来,脑袋胀的难受。
他抬手揉头,感觉手臂很沉,侧头发现怀里躺着一个女人。
那一瞬间,陆子恒的脑袋放空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一动,苏静涵也慢慢醒了过来。
女人嘶了一声,幽怨的看向陆子恒,“子恒,你昨晚……弄疼我了。”
“啊!”
陆子恒猛地起身,一把将苏静涵推下了床。
苏静涵不着寸缕,身上大片的暧暧痕迹,刺痛陆子恒的眼睛。
他迅速侧头,找自己的衣服,胡乱的穿。
咔哒,大门打开。
“你去给奶奶准备换洗的衣服,我去拿你奶奶常吃的药。”
陆嘉宁先走进门,应了一声,“知道了!”
陆子赋扶着邹慧在后面进来,把邹慧扶到沙发里,“老婆想吃什么,我让佣人做。”
邹慧本来想在医院多住两天,但是陆子赋是个妻奴,非要陪床。
她怕丈夫晚上休息不好,就同意回家来养小月子。
“炖点排骨吧,顺便也让妈补补。”
“我老婆最好了!”陆子赋在邹慧的脸上亲了一下,去拿医药箱。
啊——!
陆嘉宁的尖叫声传来,陆子赋跟邹慧第一时间赶过去,就看到陆子恒裸着背,背对着门系皮带,他的后背上好几道抓痕。
苏静涵还倒在地上,见有人来,慌忙从床上扯过被子裹住自己。
邹慧迅速捂住女儿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苏静涵,你一直缠着陆子恒,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不是,我没有!”
苏静涵裹着被子,哭的呜呜咽咽,故意踢了一下脚边被扯坏的胸衣。
“昨晚是子恒喝醉了酒,他非要拉着我,我挣不脱,所以才……才……”
“你撒谎!喝醉了根本就办不了事!”
当她是黄毛丫头呢,想糊弄她!
陆子赋也有喝醉的时候,真醉了,根本就办不了。
苏静涵眼底闪过一抹心虚,继续捂着脸哭。
只要她不承认给陆子恒喝过药,最后的结论就是陆子恒没醉彻底,他明知道是她还要她,那就是他全责!
邹慧看穿她的小心思,朝着陆子恒大喊。
“陆子恒!苏静涵弄掉了我的孩子,害的妈现在还在医院,但凡你有点血性,就不该碰她!”
“大嫂,这里面有误会。”陆子恒侧身拽过衬衣,迅速穿上。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这种贱人就不能进陆家的门!”
邹慧真的恨死了苏静涵。
她跟陆子赋备孕那么久也没有怀孕,最后还是做的试管才成功怀了一个男孩,却被苏静涵给害没了。
她很生气,所以声音也很大。
自从陆振华被带去隔离调查,邻居就一直关注着陆家的情况。
邹慧那愤怒的喊声,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有职务在身的不方便亲自去凑热闹,就让家里的佣人或者年轻一辈去看看。
陆家大门口瞬间就围了不少人。
屋内的人不知道成了八卦的焦点,还在继续输出。
“我看你前夫家暴你,就是因为你喜欢勾|引男人!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跟我做妯娌!”
“大嫂!”陆子恒拔高声音,“你过分了。”
“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陆子赋把妻子女儿挡在身后,厌恶的看着一地狼藉。
以及眼前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弟弟。
“陆子恒,父亲出事你让王律出面。我只听过警察办案,要避嫌家属的,律师避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真的不能插手,还是怕父亲被定罪会影响你的业绩!”
“……”陆子恒被质问的脸色发青,抿唇不语。
陆子赋:“妈被她害的住院,你不照顾不陪床,要求我们帮她隐瞒真相,家里乱成一团,你还有闲心跟她滚在一起,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爸妈吗?”
苏静涵哭声一顿,忽然站起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们别为难子恒,我现在就去死,绝对不脏了你们陆家的地方!”
苏静涵裹着被子就往外冲。
披头散发,脚步踉跄。
大有决心赴死的架势。
她冲到邹慧的面前,邹慧马上让路。
苏静涵欲言又止,正好给陆子恒机会从后面抱住她。
“别闹,你先进去。”
陆子恒把苏静涵关在屋里,跟着陆子赋一家去客厅。
“大哥,昨晚真的是意外。”
“意不意外的,都睡过了。”陆子赋手指转着打火机,冷着脸,“你打算怎么办?”
邹慧冷嗤,“她离了婚,还带个拖油瓶,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言外之意,睡就睡了,大不了给点钱。
陆子恒也是这个意思:“苏苏很懂事,她能理解我。”
坐在一边的陆嘉宁一直想说话,但又插不上嘴。
她是收到苏静涵的短信才过来的。
短信大概意思就是陆母喜欢干净,住院也不能邋遢,还说奶奶最疼她,要是她在这个时候贴心点,老人家一高兴,身体能早日恢复。
所以她才回来给奶奶拿换洗的衣服,在机关大院里遇到了爸妈。
陆嘉宁对苏静涵的印象很好,也同情小团子。
爸妈都这么说苏苏阿姨,她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敢反驳,就悄悄去找苏静涵,想安慰她。
“苏苏阿姨……”陆嘉宁站在门外说话,“你别难过,我妈是因为没了弟弟,所以情绪不稳定。”
“奶奶住院也不关你的事,我们都吃一样的饭,只有奶奶有问题,那肯定是奶奶的身体不好。”
陆嘉宁听里面没有哭声,轻轻打开门,“苏苏阿姨,需要我帮忙送小团子去……爸,妈!你们快来!苏苏阿姨自杀了!”
陆子恒瞬间从沙发里弹起来,一头冲进房间。
苏静涵用水杯的碎片,划开了手腕,鲜血顺着床单蜿蜒而下。
她脸色惨白,哀怨的看着陆子恒。
“子恒,我死了,就没人再怪你了……”
“坚持住,我送你医院!”陆子恒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哥!你去开车!”
“陆子赋!你不准去!”邹慧气的跺脚。
陆子恒就这么抱着她出去,周围邻居都看到了,就必须对苏静涵负责!
普通家庭咬死不娶也不犯法,但是陆家这样的家庭不行,道德败坏会影响陆父跟陆子赋的仕途。
这个贱人,心机真重!
陆子赋听媳妇的话,可是看到血往地板上滴,转身拿起车钥匙。
“无论如何,不能死在家里!”
兄弟俩匆忙往外走。
陆家大门打开,围观的人纷纷让开,立刻有人对卷着被子的苏静涵指指点点。
‘那个是陆家恩人的女儿吧!这报恩报出人命来了!’
‘你刚才没听到?陆家老二把人家给睡了,不想负责呗!’
‘陆老二不是有媳妇吗?前几天警察上门,就是因为陆家欺负人家一个孤女,污蔑人家偷钱。最后警察查出来是误会!’
‘都被当成小偷了,肯定不跟他过了!就是不知道离没离。’
‘没离这可就是婚内出|轨,要是离了,这么快就跟人好上,说不定之前就不清白呢!’
‘能清白才怪呢,陆家老二帮那女的离的婚,然后就背着媳妇养在外面!说不定那女的离婚,就是陆家老二撺掇的!’
‘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姓苏的投奔舅舅,他们早就结婚了。这肯定是余情未了,又凑到一起了!’
‘我倒是觉得老二媳妇挺好的,每次来都笑呵呵的,又带礼物又做饭。那姓苏的整天哭丧个脸,一看就晦气!’
苏静涵听到议论声,把脸埋在陆子恒的怀里,露出了得逞的笑。
他们说的越难听,陆子恒就越是要对自己负责!
盛肖苒再好也没用,陆子恒现在是她的了!
陆子恒自然也听到了,脸臊的一阵红一阵青,他忽然看到自己的车停在大门口,脚步不由得顿住。
昨晚苏静涵送自己回来的。
他们不是打车,是开的自己的车?
她不是说她不会开车的吗?
陆子赋加快脚步,邻居们的猜度讥讽,他脸上也挂不住,见陆子恒不走了,语气不好的催促。
“能不能快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陆子恒急忙跟上。
上了车,他忍不住问道。
“苏苏,你会开车,你有驾照的,对不对?”
他现在怀疑苏静涵是为了逃避责任,撒谎说自己伪造了简历,其实她是有驾照的!
苏静涵没想到陆子恒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她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扮演一朵即将凋谢的小白花。
她现在需要陆子恒心疼她,同情她,可怜她。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撒谎的事情。
“子恒……”苏静涵颤巍巍抬起流血的手,哭着去触碰陆子恒的脸,“我,我又给你添麻烦……”
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哥!开快点!”
陆子赋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冷嗤,“我这是汽车,不是直升机!”
陆子恒小心翼翼的捏着苏静涵流血的手,心头那一丝质疑又被心疼压了下去。
陆子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提高了车速。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说,“陆家最近不太平,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陆子恒知道大哥的意思,忙道,“苏苏不会像肖苒那样胡闹,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妈,我会处理好!”
被抱着的苏静涵,眼皮跳了跳。
焦急的陆子恒没发现她一直都醒着,抱着人冲进医院急诊室。
傅延得到消息也赶过来,从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他。
“别担心,我刚才看过了,只伤了皮肉,没伤到血管。”
陆子恒喝了口热水,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傅延在他身边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苏静涵被裹着被子送来的,身上的痕迹太明显,陆子恒要么昨晚跟她在一起,要么一早去找她,不然不会发现她自杀。
陆子恒对昨晚发生的事,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
他怀疑提交证据举报父亲的是盛肖苒,去沁心园找她吃了闭门羹,后来苏静涵来接自己,再醒来就跟她躺在一起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跟盛肖苒做了真实的夫妻!
她说她爱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陆子恒抓了抓没来得及打理,有点乱的头发,“没什么,她低血糖,起床的时候摔了,被玻璃划伤手。”
他不想娶苏静涵,也不想毁了她的名声。
傅延不是傻子,能被他三言两语蒙骗过去。
但他没有拆穿。
他反而有种错觉,就让陆子恒一直被他自己编造的谎言裹挟,最好越陷越深。
“我打好招呼了,给她安排个双人间。”傅延起身,“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陆子恒点点头。
他跟着护士把苏静涵送去病房,拿出手机联系刘嫂。
律所很忙,苏苏这边需要照顾,他只能先让刘嫂来帮忙。
本来想斥责她卫生做的不好,但是现在要给刘嫂安排额外的工作,他就把批评的话咽下去了。
“刘嫂,中午炖个鸡汤送到市医院,我稍后把病房号发给你。”
“陆先生,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工作了。”
“合适的工作?”陆子恒怔住,“你什么时候辞职了?”
刘嫂无奈的笑了,“是陆夫人跟我说的,她说她跟你说好了,以后让陆太太做家务,不需要家政了。”
“……”陆子恒无语。
电话那边响起女人的声音,催促刘嫂去剥鱼。
“陆先生,我这边还忙着,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陆子恒浑身都难受。
母亲怎么能随便辞退自己聘请的家政!
盛肖苒是个独立女性,虽然工资没自己赚的多,但她绝对不可能被圈在家里!
陆子恒深呼吸,努力调整情绪,转身进入病房。
他的视线落在苏静涵缠着纱布的手腕上,傅延说没伤到血管,为什么缠了那么厚的纱布?
想来是怕苏静涵伤的太重,自己会担心。
苏静涵没穿衣服,手臂露在外面,被子就盖不住肩膀,那些被啃的痕迹很明显。
他把苏静涵的手放进被子,放另外一只的时候,看到她手腕上的珠串。
陆子恒犹豫了一秒,把珠串撸了下来。
眼看就要摘掉,苏静涵的手指猛地一卷,握住了。
“子恒……”
陆子恒抬头,对上苏静涵早已哭肿的眼睛,她咬了咬嘴唇,哽咽道。
“你是不是希望我死掉……”
“别乱想。”陆子恒的手握着珠串没松,他沉默片刻道,“这个珠串是肖苒的,我已经给你重新定了一串。”
他以为他这么说,苏静涵会乖乖的放手。
没想到她握的更紧了。
“你想拿这串珠子去讨好她是吗?”苏静涵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掉,她吸了吸鼻子,“哪怕她毁掉了陆伯父的仕途,你也想跟她和好,是吗?”
陆子恒沉默。
抓着珠串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苏静涵看到他眼底强烈的挣扎,猛地抬起手。
两股大力的拉扯,串珠串的绳子忽然就断了,刻有六字真言的珠子纷纷落地,四散滚开。
陆子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迅速弯腰去捡,额头‘咚’一下磕在病床上,苏静涵吓了一跳,伸手去拉,被陆子恒甩开。
“子恒!”
陆子恒爬到病床下面去捡珠子,又搬开床头柜,柜子上的水杯翻倒,水洒在病床上。
苏静涵被他这疯狂的样子吓到了,裹着被子大喊大叫。
陆子恒摊开手心,一颗一颗数过,确定一颗不少,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明明就是一串再普通不过的木头珠串,可他却感觉珠串断裂预示着他跟盛肖苒彻底完了!
内心从未有过的慌乱不安。
“你好好休息,我下班再来看你。”陆子恒转身出了病房,也没有安排护工过来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