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出身,国家同样有自己无法选择的东西。比如一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就是天然注定的。没哪个国家能选择本国所处的地理环境,但地理环境其实并没绝对的好坏之分。任何国家的地理环境都是优势与劣势共存。关键还是在于如何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扬长避短。葡萄牙国土从地图上来看主要就是位于欧洲伊比利亚半岛西南端一块狭长的沿海土地。这个国家几乎没什么内陆腹地战略纵深可言。
国土地势北高南低的葡萄牙多为山地和丘陵。这样的地理环境在古代农业社会天然不适宜耕种。葡萄牙有且只有一个陆上接壤的邻国就是西班牙。葡萄牙右侧陆路和临近的直布罗陀海峡都被强大的邻国西班牙堵住了。这种情况导致葡萄牙要谋求发展只能在海上找出路。正是这样的地缘环境使葡萄牙成为了大航海时代的弄潮儿:葡萄牙是世界近代历史上率先开脱海外殖民和贸易的欧洲列强。
16世纪葡萄牙把自己的版图扩张到了巴西,又向东一直延伸到了远东的香料群岛。当时葡萄牙海外殖民帝国所跨越的幅度达地球一周的3/4。那时从欧洲经好望角到达印度、中国、日本等地的航线被垄断在葡萄牙人手中。葡萄牙虽缺乏内陆地缘战略纵深,但从海运海权的角度来看却可谓得天独厚。葡萄牙832千米长的海岸线上分布着里斯本、波尔图、希尼什、卡布维尔、阿尔加维、雷克索斯等优良港口。
这些港口在葡萄牙国内外贸易、旅游、渔业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虽说如今葡萄牙大部分殖民地都早已独立,但目前葡萄牙在大西洋仍有马德拉群岛、亚速尔群岛两处海外领地。这意味着葡萄牙在欧洲本土之外还能将势力扩张到大西洋方向,不过如何整合海外飞地与本土的地缘价值是一个问题。当年的大英帝国曾通过遍及全球的海外殖民地把自己的触角伸向世界各地,可后来这些与本土地缘疏离的海外殖民地反而成了拖累帝国的累赘。
英国后来在与美国、俄国这种领土能连成一片的大国竞争中就处于相对不利的状态。拥有远离本土的飞地优势在于能使本国的地缘势力扩张到本土以外较远的地方;劣势则是需要消耗本土的资源来维持当地的防务安全和经济发展。飞地固然能使本国地缘势力向远方扩张,但要保住孤悬海外的前哨基地就得花成本去经营。除了两处仍控制在手的海外领地之外葡萄牙还通过葡萄牙语国家共同体组织与自己早已独立的前殖民地保持着特殊关系。
葡萄牙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就类似于英国在英联邦中的地位、法国在法语国家组织中地位。葡萄牙通过与前殖民地的特殊关系得以增强自己在世界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各领域事务中的话语权。目前葡萄牙语国家共同体有葡萄牙、巴西、安哥拉、莫桑比克、几内亚比绍、佛得角、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东帝汶、赤道几内亚9个成员国。分布于欧洲、亚洲、非洲、拉美各地的这9个国家总人口约2.5亿。共同体总部就设在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葡萄牙在欧洲政治版图中其实处于一个边缘化的位置。无论从政治经济来看还是从历史文化来看西欧核心地区其实就是如今的德国、法国、奥地利、瑞士、低地国家、北意大利一带,而葡萄牙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实际上是远离欧洲政治经济文化核心地带的一个边缘突出部。别看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大航海时代一度成为弄潮儿,但欧洲近代的宪政制度、公司制度、城市制度几乎没任何一项是诞生在伊比利亚半岛的。
欧洲近现代意义上最早的银行、大学诞生在意大利,世界上最早的证券交易所就诞生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近现代意义上的宪政制度以及股票、债券等近现代金融工具都诞生于荷兰,然后经由英国发扬光大向全球传播。在此过程中伊比利亚的文明程度始终落后西欧核心地区老大一截。大航海时代葡萄牙、西班牙都从殖民地掠夺了大量财富,但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却并没将自己从殖民地掠夺来的资源用于生产建设。
他们只是用从海外的来的财富购买外国奢侈品。在本该大力发展自主产业的时候葡萄牙却过早沾染了享乐主义的风气。当欧洲其他地区开始向资本主义过渡时葡萄牙人的思维形态、生产方式还停留在中世纪。等到英、法、德等国相继发生工业革命科技革命之后葡萄牙这种远离欧洲地缘中心地带的国家就只能在国际外交事务中沦为毫无存在感和话语权的背景板角色。如今葡萄牙在收入水平、社会福利等诸多方面达到了发达国家标准。
不过葡萄牙在发达国家扎堆的欧洲确实显得不那么耀眼。葡萄牙在工业化水平、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与英、法、德这些欧洲发达国家存在明显的差距。事实上有人初到葡萄牙时对其基础设施的印象就感觉是一个大农村。在2008年的欧洲债务危机中葡萄牙与西班牙、意大利、希腊、爱尔兰因为经济不景气被贬称为“欧猪五国”。葡萄牙能在大航海时代名噪一时,而且直到今天还能跻身发达国家行列并维持一个体量不小的葡语圈子。
这对葡萄牙这样一个国土面积有限地理位置偏僻的国家已算是超水平发挥了。葡萄牙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多高原、山地。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山河分布总体上都是沿着中部的梅塞塔高原向各个方向扩散。这种高原山地地形既不利于农耕也阻碍了交通。伊比利亚半岛那些人口相对比较集中的平原大多被山地分割得支离破碎。地处伊比利亚半岛的葡萄牙国土缺乏山河层面的连贯性。
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具有战略意义的大河一共有五条:位于半岛东部的埃布罗河以西北-东南走向注入地中海;贝蒂斯河流经了西班牙南方安达卢西亚的核心区域;瓜迪亚纳河是如今西、葡两国的界河;塔古斯河由梅塞塔高原流出一路向西在里斯本注入大西洋;同样是由梅塞塔高原流出的杜罗河及其支流先后流经布尔戈斯、巴利亚多利德、塞戈威亚、阿维拉、萨拉曼卡、莱昂等重镇之后经萨莫拉一路向西在波尔图注入大西洋。
这五条大河中完全位于西班牙境内的埃布罗河、贝蒂斯河与葡萄牙无关。瓜迪亚纳河、塔古斯河、杜罗河以及一系列小河滋润了葡萄牙相对比较肥沃的沿大西洋土地。其实这块地本身是挺不错的,但这块地实在太过狭长毫无战略纵深可言。更何况葡萄牙只占据三大河下游地区,而上游地区则完全掌握在西班牙人手中。历史上葡萄牙和西班牙曾几经分分合合积累了太多恩怨纠葛。
时至今日葡萄牙和西班牙围绕奥利宾沙地区的归属问题仍存在领土纠纷。正是西班牙的存在使葡萄牙被与西欧核心地带隔绝开。葡萄牙这个位于欧洲犄角旮旯的国家其领土本身还缺乏山河层面的连贯性。葡萄牙的政治经济结构长期落后于欧洲核心地带的国家:当英、法、德等国早已过渡到资本主义文明阶段时葡萄牙仍长期保留着浓厚的封建主义色彩。当欧洲其他国家开始工业革命时葡萄牙却与这一大趋势失之交臂。
葡萄牙在自然资源方面也是优势与劣势并存:葡萄牙的农业、渔业、森林资源都极为丰富,但在矿产资源方面优势和劣势都极为突出。葡萄牙的森林覆盖率在欧洲国家中名列前茅。这使葡萄牙得以成为世界最大的软木生产和出口国。葡萄牙是全球第八大欧洲最大的锂矿储藏国。葡萄牙是铁、铜、金和钨的主要出口国之一,也是欧盟主要的铜、锡、锂和钨生产国之一。可葡萄牙在石油、天然气等关键战略能源方面却大部分依赖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