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出身,国家同样有自己无法选择的东西。比如一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就是天然注定的。没哪个国家能选择本国所处的地理环境,但地理环境其实并没绝对的好坏之分。任何国家的地理环境都是优势与劣势共存。关键还是在于如何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扬长避短。荷兰领土由位于欧洲西北部41528平方公里的低地以及位于加勒比海地区的阿鲁巴和荷属安的列斯两处海外领地构成。
这其中位于欧洲部分的荷兰本土是这个国家最发达的核心地带。提起荷兰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不过是欧洲的一个弹丸小国。荷兰本土面积只有我国北京市的2.5倍左右,而荷兰的人口甚至还没北京的常住人口多。由此可见要说荷兰是弹丸小国并不为过。荷兰本土24%的面积低于海平面,1/3左右的面积仅高出海平面1米。海拔如此之低的荷兰境内没几乎没任何能抵御外敌入侵的天然地理屏障。
几乎无险可守由于国土面积太小导致战略纵深有限。这意味着荷兰在面对外来入侵时基本上没什么辗转腾挪的回旋余地。偏偏这个国家向西面对着法国、向东面对着德国。历史上这两国都曾用武力征服过荷兰:法国在路易十四和拿破仑时代这么干过,德国在二战时期这么干过。除了这两个陆上强邻之外荷兰在海上还面对着英国这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荷兰海拔低的地理环境除了不利于防御外敌之外还使得国家长期面临洪水威胁。
每当洪水来临时地势低洼的荷兰都会有大量土地被淹没。荷兰历史上最大的洪涝灾害发生在1953年:这年1月31日一场风速达到10级的风暴从英格兰经由北海袭击了荷兰海岸。在荷兰西南部的重要港口荷兰角水位达到了比北海的平均海平面高出3.85米的高度,而这片地方是荷兰人口较为密集的地区。到了2月1日清晨荷兰南部的泽兰省最高水位已达到北海平均海平面3.24米之上。
当时许多堤坝因无法承受这样的水位而被冲破,随后荷兰南部的泽兰、北布拉邦省等地有150多个地方出现倒塌。强烈的西北风和大潮相结合诱发了荷兰有记录以来最大的春季洪水爆发:海水淹没了平均海平面以上5.6米的大部分陆地。2月1日下午第二次风暴潮来袭造成了更加恶劣的后果:1836人死亡、超过72000人被疏散、47000头牛和14万只家禽被淹死以及超过15万公顷的土地被淹没。
荷兰的历史在某种意义上就说不断与洪水等自然灾害较量斗争的历史。如今荷兰应对自然灾害的防御能力排名全球第9,但近年来由于温室效应导致海平面不断上升使得荷兰仍时刻面临着洪涝灾害的现实威胁。水对荷兰人而言既是威胁也是福利:默兹河、莱茵河、斯海尔德河这些欧洲大河汇聚于荷兰入海。这为荷兰带来了丰富的灌溉水量和便利的水道航运。荷兰这种全国大部分国土靠河靠海的地理特征使其得以发展成为航运大国。
17世纪的荷兰被誉为“海上马车夫”:当时悬挂着荷兰三色旗的1.5万艘商船游弋在世界五大洋之上。当时欧洲各国一共有2万多艘商船。荷兰一国的商船数量比其他欧洲国家加起来还多。那时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额占到全世界总贸易额一半左右。世界上首家证券交易所就诞生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如今国际金融贸易中的公司股东制度、跨国公司制度追溯源头其实都与荷兰有关。换句话说如今世界通用的诸多商业制度其实是荷兰人发明的。
如今荷兰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太小的国土面积、太少的人口让这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很少得到出场的机会。荷兰目前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当然无法与美、中、俄这些世界级大国比,但荷兰的国际影响力在同等体量国家中却是无出其右。荷兰其实是像以色列、新加坡一样小而精国家:2021年世界五百强企业中荷兰上榜了13家。这超过了俄罗斯、印度这种国土面积辽阔、人口资源众多的国家。
荷兰人从不介意被别人称为小国。荷兰人认同自己是小国,所以他们从来都是把全世界当成自己的商业版图。荷兰外国投资局官网上说得很清楚:荷兰人口刚超过1700万。荷兰虽是小国,但却充满创新。荷兰科技创新指数排名全球第六位。如今很多人提起荷兰的科技成就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光刻机。时至今日小小的荷兰仍是世界第五大贸易国。荷兰的鹿特丹是欧洲第一大港,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是欧洲第四大港。
这个小小的国家却承担着欧洲乃至世界航运中心的重任。鹿特丹港至今仍保持着全欧洲数一数二的航运吞吐量,而且还是整个中欧的能源枢纽:主要来自南美和部分来自中东的液化天然气经过鹿特丹转运进入德国腹地为欧洲经济火车头提供燃料。除了转运能源以外荷兰自己本身也是一个石油、天然气资源丰富的国家。传统意义上荷兰本来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国家,但随着位于荷兰、英国、挪威等国之间的北海海域发现油气资源改变了这一切。
2012年底荷兰所属北海海域发现石油。截至2019年荷兰石油储量已达286万立方米,与此同时天然气储量也达到2980亿立方米。位于荷兰北部的格罗宁根气田是世界第十大气田,也是欧洲最大的陆上天然气田之一。如今荷兰已是仅次于俄罗斯和挪威的欧洲第三大天然气生产国。荷兰所处的地理位置正好介于英、法、德等西欧诸强之间。这在过去其实是荷兰的地缘劣势之一,因为这意味着荷兰身处几大强国的包围之中。
二战后随着欧洲一体化的推进反而使这样的地理位置成为了荷兰的优势。如今欧洲大部分国家已加入北约和欧盟。现在欧洲各国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越来越密切。法、德这两大欧陆强国如今已放弃用武力吞并小国,转而通过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方面的合作推动欧洲一体化进程。在这种背景下荷兰在国防安全方面已不再受到强大邻国的威胁,反而可以利用自己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与邻国开展更好的区域合作。
靠航运商业立国的荷兰运用着从开国时代祖先遗留下来的智慧试图用稳定的贸易利益牵制周边国家从而让自己的安全性建立在某种网络关系上。荷兰是欧盟、欧元区、申根区、北约这所有四个重要同盟的创建者之一。身居网络中心的荷兰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担心。由于德国和法国两个大佬在欧盟的话语权太重,因此荷兰就曾担心联盟政策可能对自己不利。如今法国和德国都没武力扩张的念头,却完全可能通过影响欧盟政策绑架荷兰等小国。
如今的荷兰虽不用再担心被法、德两国用武力征服,但却有可能沦为法、德两大强国在政治经济上的附庸。对这种风险心知肚明的荷兰为了制衡两个庞然大物的权威就需要在新时期做出新的平衡外交。目前荷兰在欧盟事务中通常会尽可能多联合中小体量国家牵制法、德这两个大佬。欧盟内部的中小国家论综合国力都赶不上法、德两国,但这些国家加起来还是足以与法、德两国在政治经济领域进行一定的博弈。
目前欧盟的格局大体就是:德、法两国发挥主导作用,同时以荷兰为代表的一帮小国抱团取暖。能加入联盟事务议题讨论的小国家越多就意味着被大国支配的恐惧会相应越小。荷兰通过这样的外交策略使自己成为了欧盟体系内中小国家的利益代言人。荷兰在欧盟事务中不是自己在说话,而是代表中小国家的共同利益在说话。这使得小小的荷兰能发挥出远远超过其体量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