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佛法的文人,在茶诗中常有耐人寻味的禅意,让人读后如闻晨钟,心智警醒。例如唐代武元衡的《晚春茶会》:
虚室昼常掩,心源知悟空。
禅庭一雨后,莲界万花中。
时节流芳暮,人天此会同。
不知方便理,何路出樊笼。
诗中的虚室是禅,天雨是禅,花开是禅,日暮是禅,心源悟空,脱离思想的樊笼更是禅。
再如宋代诗人徐绩有诗云:“野店山茶亦可口,试敲松火煮石泉”。能去掉差别心、执著心,品出“野店山茶亦可口”,这是初得禅味。
而苏东坡在《汲江煎茶》中写道:“枯肠未易禁三碗,卧听山城长短更。”诗中可见苏东坡已跳出红尘,超然出世,像一位仙人心静如水地俯瞰大千世界,听凭鸡鸣狗叫,任由时光流逝。
至于苏东坡茶词中“休对故人思故国,但将新火试新茶,诗酒乘年华”,则更是禅意悠悠,发人警醒的千古绝唱。
反过来,历代高僧大德和居士们的许多禅诗中,也散发出浓浓的茶香。宋代高僧照觉常总禅师的《悟道诗》:一瓯茶自展家风,远近高低一径通。未荐清香往来者,谁谙居止院西东。
元代石屋清琪禅师的《山居咏春》:满山笋蕨满山茶,一树红花间白花。大抵四时春最好,就中犹好是山家。
元代惟则禅师的《一峰云外庵和韵》:竹屋茶香满涧烟,绿杉深处响流泉。月前有法谁能说,落日微风一树蝉。
其实不仅高僧大德居士们的禅诗中散发着茶香,儒、释、道兼修的南怀瑾先生的《步傅真吾先生原韵》,更是把茶禅一味的意境发展到了新高度。诗云:云作锦屏雨作花,天饶豪富到僧家。住山自有安心药,问道人无泛海槎。月下听经来虎豹,庵前伴坐侍桑麻。渴时或饮人间水,但汲清江不煮茶。
南怀瑾先生的这首诗,说出了茶禅一味的最高境界。他理解“茶禅一味”,已不再执著于有没有物质形态上的茶。其实,在“茶禅一味”中,“茶”是生动活泼而又平凡琐碎的生活,只要你能在修禅中生活,在生活中修禅,当你达到“人法两空”的境界时,便可做到“渴时或饮人间水,但汲清江不煮茶”。不必煮茶,你仍然能品悟出“茶禅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