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掩映下的“樱桃进士”蒋捷:一生事迹无人知,人生际遇至今成谜

青林知青 2022-06-21 11:26:12

蒋捷:流光红樱桃,风雨绿芭蕉

喜欢宋词,尤其喜欢在宋元交替之时,那些带有去乡怀国忧伤情结的词,这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也最喜欢的词人,莫过于蒋捷了。

把蒋捷作为历史题材来写是很困难的,也是很不明智的,现在满世界都是对他词作的赏析,而对他生平事迹是很难寻踪。正史不载可以理解,但野史笔记,小说戏曲也踪迹全无,我们对他的了解,也就停留在那诗词中的作者简介上了。

蒋捷,生卒年不详,字胜欲,江苏宜兴人。南宋末年进士。宋亡后隐居太湖中的竹山,表现了忠贞不渝的气节,人称竹山先生。与周密、王沂孙、张炎并称“宋末四大家”。他的词受辛弃疾影响较大。

以上大概就是我们知道蒋捷人生的全部了,对这位被时人称为“樱桃进士”的遗民诗人,喜欢的人很多,历史上的评价也很高,更为重要的是,他身怀亡国之痛,从此隐居,不再出仕,他的气节在当时名重一时,这也是他的诗词为人们所推崇的重要原因。

蒋捷的诗词留传下来的有90余首,精品多多,但生平不详怎么说都是件憾事,后人只能从他诗词的中,搜寻一些他人生的轨迹。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首《虞美人 听雨》是蒋捷的代表作,每次我一读这首著名词作时总是很伤感,人生三个阶段中的辛酸百味,在其中得到了最精炼的提升,它不仅有很强烈的画面感,而且场景独特精典,满满地无奈透过这风声雨声,直把人心底的那层最不愿让人捅穿的一张薄纸,在浸骨的寒气中淋了个透湿,随风无踪。

读蒋捷的诗词给人的感觉,总是一片地凄清悲凉,这个是他所处时代带给他的,其实按说他本身性情并非如此,我们从他形容的第一个场景也可以知道,这罗帐中的一个“昏”字,也尽显年青时的蒋捷也曾有过欢乐时光,只是当时的大形势将他的欢乐和抱负一扫而空,只能在感观上寻求点点地刺激和快乐了。

其实蒋捷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悲悲悲地惨愁凄楚,至少在年青时也曾是个快活的青年,他曾写过一首很清新的小令《霜天晓角》:

“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插向、鬓边斜。”

从词的艺术性来说,这似乎就不像是一首词,估计是他旅居某个客栈时的即兴之作。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来院中摘花,他看见后,大呼小叫地告诉人家要怎么怎么折,要怎么怎么戴,就好像是在告诉今人如何撩妹一般,由此可见,蒋捷年轻时还真是个阳光青年哈。

但是,随着元人铁骑挟着草原雄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来后,那院中的一树花便随风落地,一池碧荷也被残阳染成血腥之色。风乍起,吹落满池荷瓣,轻红娇白,飘零水面,像是佳人被酒染污的罗裙。从此后的蒋捷,就再也没有写出清新淡雅的词作,相随相伴的只有那亡国后的痛楚和为生活奔波的艰辛,以及对隐居避世的心迹描述了。

蒋捷的家境应该还是不错的,家学很好,他是一个从诗书之家走出来的文人,悲催的是他生不逢时,南宋在金人打压数十年后,又被这蒙古人弄得来如西湖上的一片竹叶,载沉载浮地飘荡无依,稍微一个浪头便会被拍进岸边泥中。那醉人的熏风和画舫,早已化作倾世的萧飒与凄惶。

1274年蒋捷赴临安参加考试,按说此时的他应该是信心满满,报定蟾宫折桂的心态去一展平生所愿,但是,这时的忽必烈已定立 “元”之国号,南宋大片土地和战略要地早已沦陷。随时都面临灭顶之灾,所以,前程,仕途,甚至生命安危都渺茫一片,这去考试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是蒋捷赶考途中写下的名篇,还未曾考就已是“风又飘飘,雨又潇潇”,尽管他高中进士,据说还被授了一个小官,但是这末世王朝的亡国命运,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成天地忐忑,那光宗耀祖,宏图大展之志,都随着一片春愁和在了酒中,渐入愁肠,化作了河山变色前的愤闷之泪。

最后两句是蒋捷的名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叹生不逢时,光阴易逝,梦想着回家的幸福时光和场景,但,这其中流露出对生命意识的淡淡忧伤,以及对朝廷朝不保夕的担忧,还是很令人感慨的。

崖山战后,南宋终于亡国了,作为一介文人的蒋捷自是无力反抗元人强力统治的。但他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个有骨气的铮铮铁汉,誓死不仕蒙元,他于竹情有独钟,三寻故乡竹山隐居去了。

但是,人是要吃饭的,可在日常生活上困顿寒苦,如蒋捷这样无一技之长的文人还真是个问题,他最后甚至几乎到了乞食的地步,他在一首《贺新郎》中写道:

“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明日枯荷包冷饭,又过前头小阜。趁未发,且尝村酒。醉探枵囊毛椎在,问邻翁要写牛经否?翁不应,但摇手。”

要了口准备明天吃的冷饭,还尝了口小酒,觉得不好意思,想替人写点什么东东以作报答,却被人不愿理睬而拒绝,可以想象他这日子过得有多么地拮据。

最后他落脚于宜兴竹山的蒋姓族人居住地边上,族人在寺旁建云阳山房供他作教书课徒之所,生活总算有了着落。后来又在芳桥阳山结识了周祖儒,也是宋室遗民,蒋捷为他家撰写家谱。

随着元人地位日渐巩固,为了笼络人心,开始选用南宋士子,只要选择合作,他便可出仕为官,但蒋捷是坚守自己的信念,他不但断绝了与朝廷的关系,也断绝了与其他文人的交往,甚至与宋末著名词人周密、王沂孙、张炎等人都失去了联络。他从不记录自己的生平事迹,别人也少有记载,彻底成了一个“隐士”。

“半世踏红尘,到底输他村景。村景,村景。樵斧耕蓑渔艇。”那幅看似幸福的村景中,在元朝浓密的树荫下,黍离之悲孕育出千古不灭的歌声。蒋捷,一个贵族诗人在幽黯处浅唱,声音极低,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就像雨中的竹叶,雨声淹没了竹叶含泪的低吟。

于是,现在除了蒋捷留下的几十首词作外,我们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甚至他何时辞世也不为人知了。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雪夜,剡溪,白鸥,梅花。身留还是心留,他一人独泊孤舟,为世间抛弃的阻隔感压抑在他心头。他虽为隐逸高士,可他的心,却从没有真正地宁静过,仍有剪不断的家国情怀。风雪满天,灯影昏暗,小帘飘摇,一缕的寒意浸透了词人的骨魂。

蒋捷的词大多情调凄清。他没有正面地直接反映时代的巨变,而是采用“待把旧家风景,写成闲话”的方式,于落寞愁苦中寄寓感伤故国的一片深情。他那“听雨僧庐下”“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凄楚,给我们展现地是他无限地枨触,不尽地悲慨。看似心如止水,波澜不起,但那亡国之痛,死节不仕的情怀,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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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知青

简介:三线子弟下乡知青待岗工人,打工归来一支秃笔聊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