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们村，有个刘老汉，大名刘福贵，和老伴孙大娘，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老两口年纪都过六十了，一辈子在这几亩薄田里摸爬滚打，靠着土里刨食，日子虽说过得紧巴巴，可也本本分分。就这么个小家庭，偏生养出个不省心的儿子，叫刘福生。这刘福生啊，打小就没个正形，眼瞅着都二十好几了，还整天游手好闲，跟村里那几个无赖混在一块儿，抽烟喝酒、赌博打架，样样都沾，把个好好的家搅得鸡飞狗跳。
就说那天吧，大中午的，日头毒得能把人烤熟了，蝉在树上扯着嗓子叫个没完。刘福生在赌场输了个底儿掉，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一进院子，就瞧见他爹刘老汉在那儿吭哧吭哧地修理农具呢。这刘福生眼皮都没抬一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脚就把旁边的凳子踢开了，扯着嗓子喊：“老头，赶紧给我拿点钱，我有急用！” 刘老汉正专心干活呢，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没好气地说：“家里哪还有钱？你瞅瞅这日子，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整天想着赌，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儿？”
刘福生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伸手就去抢刘老汉手里的农具，嘴里骂骂咧咧的：“少废话！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这家里砸个稀巴烂！” 刘老汉气得浑身直哆嗦，孙大娘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一看这架势，眼泪 “唰” 地就下来了，哭着哀求道：“儿啊，你就别闹了，你爹也不容易，咱这日子还咋过呀？” 可刘福生就跟没听见似的，一把将母亲推倒在地，转身摔门就走了，只留下老两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事，都在背后议论纷纷。张大娘在村口跟几个妇女唠嗑的时候就说：“你瞅瞅老刘家那小子，简直就是个讨债鬼，把他爹妈折腾成啥样了，这要是我儿子，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旁边的李二婶也附和道：“就是啊，这孩子从小就惯坏了，老两口太心软，舍不得管，现在可好，管不了喽！” 这些话传到刘老汉耳朵里，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又能有啥办法呢？
过了没几天，刘福生还是死性不改。村里李大娘家养了一群鸡，那鸡每天都能下不少蛋，在村里可稀罕着呢。刘福生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心里就打起了坏主意。那天半夜，月黑风高的，刘福生偷偷摸摸地翻墙进了李大家的院子。他轻手轻脚地朝鸡窝走去，那模样，活像个偷腥的猫。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显得格外阴森。他刚伸手抓住一只鸡，那鸡 “咯咯咯” 地叫了起来，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李大娘在屋里一下子就惊醒了，扯着嗓子大喊：“抓贼啊！有人偷鸡啦！” 刘福生吓得一哆嗦，赶紧扔下鸡，转身就跑。可他跑得太急，不小心被墙头上的碎玻璃划破了手臂，鲜血直流，他也顾不上疼，一路跑回了家。
第二天，这事就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都知道是刘福生干的，可刘老汉和孙大娘却觉得脸上无光，只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刘老汉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心里又气又恨，可又实在下不了手去教训他。孙大娘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这可咋整啊，这孩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刘福生的这些恶行，让刘老汉和孙大娘伤透了心。有一天，刘老汉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拿起一根木棍，想好好教训教训儿子，让他改邪归正。刘福生一看老爹拿着棍子过来了，不但不害怕，还恶狠狠地瞪着刘老汉，说：“你敢打我？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刘老汉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手举在半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刘福生见老爹不敢动手，更嚣张了，转身冲进屋里，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刘老汉和孙大娘追到门口，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孙大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刘老汉站在一旁，望着天边，眼眶也红了，嘴里喃喃自语：“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从那以后，家里就只剩下刘老汉和孙大娘老两口了。他们虽然对儿子的行为失望透顶，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心里还是惦记着他。日子还得继续过，家里有一头老牛，是刘老汉多年前买下的。这老牛可懂事了，一直勤勤恳恳地帮着老两口耕地、拉车，是家里的好帮手。刘福生走后，刘老汉就更加依赖老牛了，每天天不亮，他就牵着老牛去田里劳作，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家。孙大娘就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老两口相互扶持，日子虽说过得清苦，但也还算平静。
可是，老天爷好像还嫌这老两口不够惨似的，又给他们来了个晴天霹雳。有一天，刘老汉像往常一样牵着老牛去河边饮水。到了河边，老牛喝了几口水，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挣脱了缰绳，朝着深山里跑去。刘老汉一下子就慌了神，在后面拼命地追，一边追一边喊：“老伙计，你咋啦？快回来呀！” 可老牛就跟没听见似的，跑得越来越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山林里。刘老汉在山里找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喊哑了，腿也跑软了，可就是不见老牛的踪影。天黑了，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孙大娘看到刘老汉一个人回来，心里 “咯噔” 一下，就知道出事了。刘老汉把事情的经过跟孙大娘一说，孙大娘顿时也哭了起来：“这可咋整啊？没了老牛，咱这地可咋种啊？” 刘老汉坐在一旁，抽着旱烟，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满是自责和无奈。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事，都过来安慰老两口。村长李大叔说：“福贵啊，别太着急了，咱明天发动全村人一起去找，说不定老牛自己就跑回来了。” 刘老汉感激地点点头，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就在老两口几乎绝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刘老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去田里看看。他打开院门，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见老牛正静静地站在门口，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树叶，眼神中透着疲惫。刘老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激动地冲过去，抱住老牛的脖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老伙计，你可算回来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呀？可把我急坏了！” 孙大娘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出来，看到老牛，她也激动得不行，一边哭一边说：“哎呀，老天爷保佑，咱家老牛可算回来了！”
老两口把老牛牵进院子，仔细一看，发现老牛的腿上有一处伤口，还在渗着血。刘老汉心疼得不行，赶忙从屋里拿来草药，小心翼翼地为老牛包扎伤口。在老两口的悉心照料下，老牛的伤很快就好了。从那以后，老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格外勤快。以前耕地的时候，老牛需要刘老汉不停地吆喝催促，现在可不一样了。每天天还没亮，老牛就主动走到牛棚门口，等着刘老汉去田里。到了田里，它也不用刘老汉催，自己就闷头干活，步伐稳健，劲头十足。原本需要两天才能耕完的地，现在一天就能完成。村里的人看到老牛的变化，都觉得稀奇得很。张大伯在田边跟刘老汉唠嗑的时候说：“福贵啊，你家这老牛是不是被啥神仙点化了？咋突然变得这么勤快了呢？” 刘老汉笑着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是这老伙计知道咱老两口不容易，想多帮衬帮衬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老牛的勤快让刘老汉和孙大娘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他们的庄稼收成越来越好，家里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老两口对老牛更是宝贝得不行，每天都给它准备最好的草料，就盼着老牛能多活几年。
可岁月不饶人啊，几年过去了，老牛也渐渐老了，体力大不如前。有一天夜里，刘老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看到儿子刘福生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刘福生哭着说：“爹，我对不起您和娘啊！我离开家后，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有一次，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就这么丢了性命。我的魂魄在外面飘荡的时候，看到咱家的老牛被猎人追赶，不小心掉进了陷阱里。我当时心里一酸，就想，我活着的时候没给您和娘省心，现在好歹能为咱家做点事儿。于是，我就钻进了老牛的身体里，想着能帮您和娘多干点活，弥补我以前的过错。这些年，我拼命干活，就是想报答您和娘的养育之恩。现在，我的罪孽也还清了，马上就要去投胎了。爹，我死后，您把牛肚子剖开，里面有我留给您和娘的东西。” 说完，刘福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转身就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刘老汉醒来，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梦，觉得特别奇怪。正琢磨着呢，孙大娘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惊讶地说：“他爹，你说怪不怪，我昨晚也做了个怪梦，梦见咱儿子了，他说他变成老牛，一直在咱家干活，现在要去投胎了，还让咱把牛肚子剖开，说有东西留给咱。” 刘老汉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他和孙大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事太蹊跷了。
老两口赶忙来到牛棚，老牛看到他们，眼睛里突然流出了泪水，轻轻地叫了几声，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刘老汉和孙大娘看着死去的老牛，悲痛万分，抱着老牛大哭了一场。哭了好一会儿，刘老汉想起儿子在梦里说的话，心里一阵难过，他颤抖着拿起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剖开牛肚子。只见里面有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刘老汉和孙大娘看着这些金银首饰，都愣住了。
后来，刘老汉和孙大娘用这些金银首饰换了些钱，修缮了房屋，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可老两口却时常会想起老牛，想起那个曾经不懂事的儿子。他们知道，儿子虽然走了，但他用这样的方式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都感叹不已。张大娘说：“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福生这孩子虽然以前不懂事，但最后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李二婶也说：“是啊，老两口这后半辈子总算是有个依靠了，这也多亏了福生的一片孝心。”
从那以后，刘老汉和孙大娘的生活平静而幸福。他们时常会在院子里摆上两张凳子，沏上一壶茶，静静地坐着，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知道，无论儿子在哪里，他们的心始终都在一起。而那个关于忤逆儿化牛偿债的故事，也在村里流传了下来，成为了人们教育子女的一个好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