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酷吏王温舒,如何以暴治政?又怎样走向身败名裂的末路?

历史那堆事儿 2025-02-24 17:32:12

西汉,那是一个在华夏历史星河中闪耀着独特光芒的王朝。自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历经数年征战,击败各路诸侯,建立起西汉政权后,这个新生的王朝便踏上了一条充满挑战与机遇的发展之路。

高祖刘邦即位之初,天下历经秦末战乱,民生凋敝,百废待兴。为了恢复社会经济,稳定封建统治秩序,他采取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轻徭薄赋,鼓励农桑,让百姓得以喘息。汉惠帝继位后,虽在位时间不长,但基本延续了高祖的治国方略。吕后临朝称制期间,同样重视农业生产,在她的努力下,西汉的经济逐渐有了起色,社会秩序也趋于稳定。

到了汉文帝和汉景帝时期,这两位贤明的君主在前代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文帝多次下诏减免田租,鼓励百姓开垦荒地;景帝则减轻刑罚,废除了一些残酷的肉刑。在他们的治理下,西汉迎来了一段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社会稳定的时期,史称“文景之治”。

“文景之治”持续了约四十年,这期间,西汉国内政治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只要不是遭遇严重的水旱灾害,家家户户都能实现自给自足。国家的粮仓里堆满了陈粮,由于存放时间过长,有些粮食甚至已经腐烂;京师的府库里,钱财堆积如山,用来串钱的绳子都因年久失修而腐烂,散落在地上的铜钱不计其数。这一时期,西汉的国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成为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

然而,在这看似繁荣昌盛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一批豪强地主势力逐渐崛起。他们凭借着强大的宗族势力,勾结官府和贵族,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大量兼并农民的土地。许多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沦为了豪强地主的佃农,生活陷入了困境。

景帝三年(前154年),一场震惊天下的叛乱爆发了——吴楚七国合谋叛乱。这场叛乱的根源,正是豪强与诸侯势力的恶性膨胀。他们妄图通过武力推翻中央政权,以实现自己的野心。虽然这场叛乱最终被平定,但它却给西汉王朝敲响了警钟,让统治者们意识到,豪强地主势力已经成为了威胁国家稳定的巨大隐患。

汉武帝刘彻继位后,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深刻认识到了豪强地主势力的危害。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打击豪强地主,他一改文景时期的怀柔政策,采取了一系列强硬措施。其中,重用酷吏便是他的重要手段之一。

汉武帝重用的这些酷吏,以皇权为后盾,以酷杀而闻名。他们如同皇帝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那些敢于挑战中央权威的豪强地主。在这些酷吏的打击下,豪强地主的气焰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中央集权得到了加强。然而,这些酷吏中,有不少人并非清正廉洁之辈。他们往往利用手中的权力,以酷行贪,以酷掩贪,成为了新的社会蠹虫。

王温舒,便是这些酷吏贪官中的典型代表。他生年不详,卒于公元前103年,是阳陵(今陕西咸阳东)人。年轻时的王温舒,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无赖之徒。他性格暴虐,常常在月黑风高之夜,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会埋伏在偏僻的道路旁,等待过往的行人,一旦时机成熟,便冲出来拦路抢劫,将行人的财物洗劫一空后,还残忍地将其杀害并埋掉,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格外“眷顾”。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竟然被地方长官任命为亭长,负责管理一亭的治安和民事。亭长虽然只是一个乡村基层的小官,但对于王温舒来说,却是一个踏入仕途的机会。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多次尝试后,最终还是丢掉了这个职位。

此后,王温舒并没有因此而收敛自己的恶行,反而在县衙里谋得了一个小吏的职位。在县衙工作的几年里,他凭借着自己的狡黠和凶狠,逐渐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职位也不断得到提升,最终升为廷尉史。

在廷尉史任上,王温舒投靠了当时著名的酷吏张汤。张汤是汉武帝时期的重要大臣,以执法严酷、善于迎合皇帝旨意而闻名。他看中了王温舒身上那股暴虐的性格,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才,于是便将他收归麾下,让他负责督察盗贼。

王温舒得到张汤的重用后,如鱼得水,将自己的暴虐性格发挥到了极致。他在督察盗贼的过程中,手段极其残忍,常常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他不仅对盗贼毫不留情,甚至对一些无辜的百姓也滥施刑罚,成为了人们眼中的恶魔。

当时,汉武帝大力推行加强中央集权的政策,严厉打击一切危害专制统治的行为。在这种形势下,像王温舒这样以严酷杀伐和刑罚著称的官吏,往往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和提拔。王温舒也因此得到了升迁的机会,不久后便被任命为广平都尉(今河北曲周县北),辅佐郡守负责全郡的军事和治安工作。

为了治理好广平郡的治安,王温舒采取了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他从广平郡中挑选了十几个所谓果敢能任事、一无所顾的亡命之徒,将他们任命为郡吏,作为自己的爪牙,去督捕郡内的“盗贼”。这些亡命之徒,以往都犯有重罪,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绳之以法。王温舒利用他们的犯罪把柄,对他们进行控制,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王温舒与这些亡命之徒达成了一个可怕的协议:如果他们在督捕“盗贼”的过程中表现出色,能够让王温舒满意,那么无论他们以前犯过多么严重的罪行,王温舒都不会追究;但如果他们督捕“盗贼”不力,甚至有意回避或者庇护“盗贼”,那么不仅他们自己会被杀掉,他们的全家也将受到牵连。

在王温舒的威胁下,这些亡命之徒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去督捕“盗贼”。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手段极其残忍,常常滥杀无辜。而王温舒对此却视而不见,他只关心自己的政绩,只要能够达到治理治安的目的,他不在乎手段是否残忍,也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到无辜的百姓。

在王温舒的残酷治理下,广平郡的治安状况确实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广平周围,齐、赵之郊的“盗贼”都不敢轻易接近广平了,广平郡甚至因此获得了“道不拾遗”的“美名”。然而,这种“美名”的背后,却是无数无辜百姓的鲜血和泪水。

实际上,封建统治者所指的“盗贼”,大多是那些走投无路、被迫起来反抗的农民群众。汉武帝后期,由于他四处开疆拓土,频繁发动战争,加上他本人生活奢侈,挥霍无度,文景之治时期积累的财富很快便消耗殆尽。一旦遇到天灾,各地便会出现大量的流民,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聚集在一起,进行抢劫和掠夺,成为了封建统治者眼中的“盗贼”。

这些“盗贼”团伙,大的有数千人,他们自立旗号,攻城略地,抢夺兵器,释放罪人,甚至俘获、杀害地方长官;小的也有几百人,他们在乡里掳掠财物,给当地的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的斗争,严重威胁到了汉王朝的封建统治。

为了镇压这些“盗贼”,汉武帝采取了一系列严厉的措施。他先是派高级秘书外出督察剿灭事务,但效果并不理想;于是又派高级干部持节、虎符等发兵攻击,成千上万的“盗贼”被砍去了头颅,尸横遍野;汉武帝还制定了相关法律,诛杀那些向盗贼提供粮食、消息的人,有的地方甚至因此杀掉了几千人。

然而,这些措施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盗贼”们虽然遭到了残酷的镇压,但他们并没有被完全消灭。那些侥幸逃脱的小喽啰们,散后又重新聚集在一起,继续与封建统治者进行斗争。他们群集在山川之间,让官方无可奈何。

为了彻底解决“盗贼”问题,汉武帝制定了一部新的《沉命法》。这部法律规定,凡是有盗贼而没有发现,或是发现了没有全部捕获的,从太守到小吏,所有负责的人都得杀头。这一法律的严厉程度,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王温舒,正是将汉武帝这一政策执行到极致的人。他在广平郡的所作所为,让汉武帝看到了他的能力和忠诚。因此,当广平郡内道不拾遗的消息传到汉武帝耳中时,汉武帝对他极为赞赏,立刻提拔他为河内郡(今河南武陟县西南)太守,让他成为了一郡之内最高的行政长官。

广平、河内两郡相隔不远,王温舒在广平时就对河内的情况有所了解。他知道,河内郡有一些豪强地主,他们不守法度,称霸一方,不仅宗族势力强大,而且相互勾结,沆瀣一气,官府对他们毫无办法。这些豪强地主的存在,严重阻碍了中央集权的加强。

汉武帝派王温舒到河内郡,就是希望他能够以严厉的手段惩治这些豪强地主,恢复河内郡的秩序。王温舒果然没有辜负汉武帝的期望。他一到河内郡上任,便立刻展开了一系列的部署。

他首先敏锐地意识到,当时官府的驿站传送文书速度太慢,这会影响到他对豪强地主的打击行动。于是,他另外准备了五十匹私马,部署在河内至京师的沿途上,作为另一套驿站。他命令,凡有河内、京师的往返文书,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传送。

同时,他又仿照在广平的办法,挑选了若干曾犯有重罪而又果敢任事的亡命徒充当郡吏,让他们到第一线去逮捕那些郡中豪强。在他的指挥下,这些亡命徒如同饿狼一般,迅速展开行动,没用多少时间,就以各种理由将郡中豪强大族基本上全部捕获。

随后,王温舒对这些豪强地主穷加审问,迅速确定了案情。被案子株连的,也有千余家。首战告捷后,王温舒立刻上书汉武帝,提出了对这批人的惩处方案:案子犯得重的满门抄斩,案子犯得轻的本人也要杀掉,而且无论案情大小,其家产统统由官府没收。

以往,这种文书通过官府驿马传递,往返时间很长,那些豪族自以为有足够的时间运用在京城的靠山和关系,来逃脱惩处,因此有恃无恐。但这次,王温舒使用事先设置的私人驿马传递,不到两天,汉武帝的允诏就已经到达了。

河内的官民对他如此迅速的行动无不感到惊讶。诏书一到,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就开始了。上万人成了刀下之鬼,“流血十余里”,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对于那些平日里横行乡里的豪强地主来说,这或许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但对于大多数无辜被牵连的平民而言,却是一场血海奇冤。

经过这番刑杀,王温舒在河内郡收到了与广平郡同样的效果。从九月上任到十二月底,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河内郡表面上安宁了下来,连犬吠之盗都没有了。然而,这种安宁是建立在百姓们的恐惧之上的。人们侧目而视,重足而立,全郡都沉浸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之中。

当时,有个别人闻风逃到了其他郡内,王温舒也绝不放过,派人前往追捕。等将这些人捕获回到河内郡时,已经是来年春天了。按照汉朝法律规定,秋冬行刑,春夏不准杀戮。眼看着逮到的人非要等到秋后才能处决,王温舒急得搓手顿足,惋惜地叹道:“哎呀,假使冬季再延长一个月,我就可以彻底地完成这个任务了。”在他的眼中,人命如同草芥,杀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嗜好。

王温舒的升迁之路,与其他官员截然不同。有人凭借阿谀奉承获得晋级,有人通过贿赂得以升迁,还有人靠投长官所好而发达。而王温舒,则是靠杀人起家,是无数无辜平民和豪强地主的白骨,为他垒就了向上爬的阶梯。

王温舒不仅是一个以酷杀立威的酷吏,更是一个贪婪无比的贪官。他在有权有势者面前,表现出一副谄媚的嘴脸,善于讨好权贵;而在无权无势者面前,他则如狼似虎,酷虐非常。

他以酷行贪,以酷掩贪。在担任官职期间,他利用自己的权力,大肆贪污受贿。他贪污的主要来源,一是被籍没的财产。在广平、河内等地,他大规模地打击豪强地主,籍没了大量的财产。虽然他不敢全部鲸吞这些财产,但从中染指一部分是肯定的。

二是接受他人的贿赂。由于他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那些豪强地主为了逃脱惩处,纷纷向他行贿。一些无辜百姓为了免遭株连,也被迫行贿。甚至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也会向他行贿,以换取他的庇护。

王温舒的贪腐行为,最终还是遭到了报应。太初元年(前104年),西汉王朝派兵征大宛。汉武帝下诏征发豪吏从军,而王温舒却隐匿他的官吏华成。对他不满的官吏向汉武帝告发了此事。接着,又有人控告他企图谋反,而他“受员骑钱”及其他“奸利事”也相继被揭露。

按照汉朝法律,王温舒的罪行应当诛灭全族。王温舒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于是自杀身亡。他的两个弟弟和他们的岳丈家也各以其他罪名而全族被杀。当时有人感慨道:“真可悲啊,古代有诛灭三族之刑,而王温舒竟然被诛了五族。”

王温舒以杀立威、以酷行贪的劣迹,在当时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由于他屡次得到汉武帝的重用,当时那些“郡守、都尉、诸侯二千石欲为治者,其治大抵尽放(仿效)温舒”。他们在境内大开杀戒,滥杀无辜,造成了白色恐怖,严重破坏了国家的法律制度,从根本上动摇了法律的威严。

他们的暴行,激起了人民的强烈反抗。南阳以梅克、白政为首,南方楚地以殷中、杜少为首,东方齐地以徐勃为首,北方燕赵之间以坚庐、范生为首,纷纷举行起义。这些起义军沉重地打击了西汉王朝的统治,使西汉政府元气大伤。

王温舒的一生,是一个酷吏贪官的典型写照。他的所作所为,不仅给当时的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也为后世留下了深刻的教训。他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封建专制制度下,权力的滥用和人性的扭曲,也让我们更加珍惜今天的和平与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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