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五年（1648年）正月，南昌城头忽换大明旗。江西总兵金声桓振臂一呼，二十万军民云集响应，旬月间收复赣北十三府。与此同时，广东李成栋倒戈归明，江西北伐的呼声直冲云霄。这本该是南明中兴的绝佳契机，却在一年后化作南昌城头的血色残阳。
当金声桓部将王得仁轻取九江时，幕僚胡澹献上奇策：伪装清军旗号顺江东下，奇袭南京。若此计得行，收服江南半壁、震动中原指日可待。但这位曾经的清廷降将，此刻却显露出致命优柔。他盯着地图上赣南的孤城，想起了正德年间宁王朱宸濠的教训——当年宁王未取南京而终败亡。
在战略会议上，众将力主东取南京或西联湖广，金声桓却听信谋士黄人龙谏言，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赣州。这座三面环水的坚城仅有七千守军，却让明军顿足四月之久。围城期间，清军谭泰部已悄然集结，五月惊雷般攻陷九江，截断明军退路。
仓皇回师的明军，在赣江畔遭遇清军伏击，粮草辎重尽失。退守南昌后，金声桓虽率部死战，七次出城突袭重创清军，终究难挽颓势。顺治六年正月，城中树皮食尽，守军以纸充饥。城破之日，金声桓身中数箭，投荷花池自尽；王得仁巷战力竭被俘，凌迟处死。
从席卷江西到困守孤城，金声桓的败亡印证了战略眼光的重要性。那个本可改变南明命运的春天，因一着错棋满盘皆输。当谭泰将金声桓首级传示九边时，长江畔的义士们终于明白：光有热血不足以复国，更需要穿透迷雾的远见卓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