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老唐。
昨晚翻阅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定窑藏品资料,被一只划花莲瓣纹水丞所吸引,器物不大,高5.3厘米,口径5.0厘米。
北宋 定窑白瓷划花莲瓣纹水丞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显然,相比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数万件藏品,这样一只小小的水丞算不上名声在外,即便在博物院所藏的定窑藏品中,也算不上出名。对于多数人来说,可能从未认真端详过,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说到参观台北故宫博物院,大家首先要去看的一定是清代翠玉白菜、清代肉形石和清代橄榄核舟。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去参观时,唯三需要排队限时观赏的藏品。
清代 翠玉白菜、肉形石、橄榄核舟 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而在那些定窑藏品中,更吸睛的也会是定窑白瓷婴儿枕,抑或是定窑黑釉鹧鸪斑碗这样的器物。但相比那些定窑名品,带有点主观色彩地说,那只水丞似乎更能打动我。
北宋 定窑白瓷婴儿枕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北宋 定窑黑釉鹧鸪斑碗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欣赏一件艺术品,仁者见仁,也许这只水丞让你无感,这没关系。
即便我们在向会员介绍一件古陶瓷时,在帮助他们了解年代、窑口、稀缺性和来源等这些基本信息后,也无法知道这件器物能不能打动他。所以当会员问到我这是不是一件好的艺术品时,我都会试着反问他,这件器物有没有打动你?只要对你具有疗愈效果,就可以算是好的艺术品。
一件古陶瓷究竟算是“杰出”或“拙劣”,可以取决于这件器物对我们的内在需求有多大的帮助。如此一来,我们从古陶瓷艺术中得到的收获就不只是对于器物本身的理解,而是包括了对自己的检视。我们应当探查自己的内心,以了解自己对眼前的古陶瓷所产生的反应。
北宋 定窑白瓷划花莲瓣纹水丞(底)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我们如果想要宣称是系统学习过古陶瓷的才智之士,当然应该尊崇前人留下的足迹,以避免少走弯路。比如在学习古陶瓷的过程中,《中国陶瓷史》是需要学习和了解的,它是中国古陶瓷发展的概况与基础,是一份广受公认的,关于古陶瓷脉络的梳理。
我们多多少少受到要求,而必须承认陶瓷历史上特定品种所具有的重要地位。在南北朝时期,中国瓷器的发展脉络逐渐清晰。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当时陶器的制作遍布欧亚大陆的各个早期文明,但瓷器在中国的发展却为特例。
最早成熟的瓷器类型是青瓷,这是瓷器釉面最为初级的形态。到了隋代,隶属邢州管辖的临城县和内丘县的邢窑,以及位于洛阳附近的巩县窑首先烧制出了质量很高的白瓷;在唐代,工艺技术进一步提高,出现了高档瓷器与普通瓷器的工艺区别,北方邢窑与南方越窑相对应,于是有了“南青北白”的说法;及至北宋,在顶级瓷器领域,美学的分歧逐渐消失,从定窑的登堂入室,到后期天青色汝窑的出现,标志着瓷器对极简美学的认定,更将宋瓷推向了陶瓷历史的顶峰。
北宋 汝窑青瓷无纹水仙盆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当然,这些流传下来的经典之作不免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有所不同,也会因为我们的经验而出现微调。不过,我们通常都相当忠于一份与此类似的清单,尽管我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果不是有极大的胆量,通常没人敢公然偏离这份清单。比如,若偏说大红大绿的直观审美凌驾于宋瓷的审美之上,不免会遭人嘲笑。
如此一来,便导致了一种奇怪的矛盾现象:面对理论上应是经典之作的器物,我们却可能毫无感触,不然就只能秉持着尽本分的精神,努力强迫自己产生应有的反应。
即便是宋瓷,如定窑这样的宋代名窑,依然会有很多人觉得乏味。想象一下,当一位毫不知情的门外汉看到一件没有任何色彩装饰,白中泛黄,或许只勾勒了简单纹样,或者并不如想象中那样规矩整齐的定窑器物,而掀不起内心的一丝波澜,这再正常不过。
如我亦是,面对举世闻名的定窑婴儿枕,我也许会觉得自己应该很喜欢这件器物,这件北宋时期的杰作,无论其活灵活现的神态,制作工艺的繁缛,存世量的稀缺,比例的得当,在古陶瓷历史中的地位……包括乾隆帝在内都对这件艺术品热爱不已,但在私下独处的时候,我也许会承认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它。
北宋 定窑白瓷婴儿枕( 底部刻有乾隆御题诗) 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每个人都有过类似的经验:一件作品虽然拥有崇高的名声,却感动不了我们的心灵。之所以会如此,原因是这件作品在许多方向都与我们的内在需求严重脱节。因此,在接触一件古陶瓷之前,我们应当先了解自己的性格,才会知道自己与怎样的器物契合,以求得心灵上的慰藉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