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班长，这酒劲儿真够呛！我咋觉得天都转了？"我晃悠悠地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牟班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没好气地说："李大头，你小子是不是想把自个儿喝成傻子啊？"
那是2001年的盛夏，我被派到呼伦贝尔军分区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刚到这儿，我就被这片辽阔的草原给迷住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毯上，星星点点的蒙古包像是撒落的珍珠，远处成群的牛羊悠哉游哉地吃着草，这景象让我这个城里娃儿看得目瞪口呆。
培训的日子说苦不苦，说累不累。每天五更鸡叫就得起床，晚上十点准时熄灯。白天是紧锣密鼓的军事训练和政治学习，晚上还得写心得体会。但最让我难忘的，却是那次喝得七荤八素的经历。
那天是个周六，我们几个学员叽叽喳喳地商量着要不要出去透透气。牟班长听见了，笑眯眯地说："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哪里经得起外头的花花世界？不如这样，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咱们哥儿几个好好唠唠嗑。"
我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牟班长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能跟他喝一回，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晚上，我们几个人挤在牟班长的宿舍里。牟班长从柜子里掏出几瓶酒，笑得跟偷了鸡似的："这可是咱们呼伦贝尔的特产，草原火。喝起来辣得冒烟，但回味无穷啊！"
我拿起酒瓶一瞅，还真不是盖的。酒瓶亮堂堂的，里头的酒液金灿灿的，瓶身上还画着一匹撒欢的骏马。我急不可耐地倒了一杯，一口闷下去。
"哇噻！"我差点儿没跳起来。这酒入口辣得跟吃了火药似的，嗓子眼儿里仿佛有一团火在蹦跶。但等那股辣劲儿过去，却又有一股清凉的感觉漫上来，回味确实醇厚得很。
牟班长看我那副德性，乐得直拍大腿："咋样？够劲儿吧？"
我直点头："班长，这酒真他娘的带劲儿！"
牟班长又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说："来，为咱们的革命友谊干一个！"
我们一饮而尽。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牟班长开始讲起他当兵的那些个糗事。
"我记得刚入伍那会儿，也跟你们一样，啥都不懂。有一回执勤，站岗的时候睡着了，让连长给逮了个正着。"牟班长摇头晃脑地说，"那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连长罚我背着沙袋越野十公里，还得一边跑一边喊'我是睡大头兵'。那叫一个惨啊！"
我们听了都笑得前仰后合。牟班长又给我们添了酒，继续唠叨："但就是那次经历，让我明白了当兵不是过家家。咱穿上这身军装，就得时刻绷紧弦，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灌了一大口酒。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喝了好几杯。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班长，我敬您一杯！"我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您刚才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我一定会好好训练，做个顶呱呱的军人！"
牟班长笑着和我碰杯："好样的！不过你小子喝得差不多了，悠着点儿。"
我却不以为然："没事儿，我酒量好着呢！"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这么着，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唠着。牟班长给我们讲了许多他的军旅经历，有惊心动魄的，有感人肺腑的，也有啼笑皆非的。我们听得入了迷，不知不觉间又喝了许多酒。
"哎呀，你们几个小子真行啊！"牟班长看着桌上的空瓶子，瞪大了眼睛，"这都多少瓶了？"
我迷迷糊糊地数了数："好像...好像有六七瓶了吧？"
牟班长猛地站起来："啥？这么多？你们疯了吧？赶紧别喝了！"
但为时已晚，酒劲儿上来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嘴里还在嚷嚷着："班长，再来一杯！我还能喝！"
"牟班长，这酒劲儿真够呛！我咋觉得天都转了？"我晃悠悠地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牟班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没好气地说："李大头，你小子是不是想把自个儿喝成傻子啊？"
我嘿嘿一笑，眼神迷离地说："班长，这可是咱们呼伦贝尔的美酒，不喝白不喝啊！"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等我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脑袋疼得像是被人用锤子敲过，嘴里苦得像是嚼了黄连。牟班长坐在床边，看我醒了，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可真能折腾！"牟班长没好气地说，"昨晚喝成那样，我们几个人把你抬到医务室，你知道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班长，我给您添麻烦了。"
牟班长叹了口气："哎，年轻人嘛，难免冲动。不过你得记住，当兵不是儿戏。酒可以喝，但要懂得适可而止。过度饮酒不仅伤身体，还可能影响工作。你想想，要是昨晚有紧急任务，你这样子能行吗？"
我听了，如醍醐灌顶，羞愧难当。"班长，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不会再这样了。"
牟班长拍拍我的肩膀："行了，这次就当是给你上了一课。好好休息，下午还得训练呢。"
这次酒后的教训，我终生难忘。它不仅让我明白了过度饮酒的危害，更让我懂得了作为一名军人的责任和使命。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失态地喝醉过，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训练和学习中。
三个月的培训眨眼就过去了。临走那天，牟班长又拿出一瓶"草原火"，给我们每人倒了小半杯。
"来，为你们的成长干杯！"牟班长举起酒杯，"希望你们能把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带回去，成为顶呱呱的军人！"
我们相视一笑，轻轻地碰了碰杯。这一次，我们都只是浅尝辄止，但那股醇厚的味道，却久久回荡在舌尖。
离开呼伦贝尔的时候，我站在火车窗口，看着远处起伏的草原，心中五味杂陈。这片草原不仅让我领略了大自然的壮美，更让我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成长。
多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在呼伦贝尔的那个夏天，总会情不自禁地微笑。那次荒唐的醉酒经历，那瓶烈得像火的酒，还有牟班长的谆谆教诲，都已经成为我军旅生涯中最珍贵的回忆。
有时候，我会想，人生不就像那瓶"草原火"吗？入口时辛辣难当，但只有经历过那份辛辣，才能品味到最后的醇厚。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地品尝着这瓶人生的烈酒，希望最终能够回味无穷。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军营生活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我的节奏。
那是培训即将结束的前一周，我接到了家里的电报。我爹因为一场意外住进了医院，情况不太乐观。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跑去找牟班长，想请几天假回家看看。牟班长听了我的情况，脸色严肃地说："李大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咱们当兵的，责任重大。现在正是培训的关键时期，你走了，怎么办？"
我急得直跺脚："班长，我就回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我爹躺在医院里，我这个当儿子的连面都不露，这像话吗？"
牟班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你还记得咱们喝酒那天晚上，我跟你们说的话吗？"
我一愣，点了点头。
"当兵不是儿戏，我们穿上这身军装，就得时刻绷紧弦，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牟班长严肃地说，"你现在的选择，不仅关系到你自己，还关系到整个集体。你走了，你的任务谁来完成？你的岗位谁来顶替？"
我听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又涩。我知道牟班长说的都对，但是想到躺在医院里的老爹，我又觉得心如刀绞。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牟班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李大头，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你是选择留下来完成培训，还是回家看你爹，这个决定得你自己做。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三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想起了老爹平日里的严厉，想起了他送我参军时的叮嘱，也想起了牟班长的教诲。最后，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三天，我去找牟班长，告诉他我决定留下来完成培训。牟班长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李大头，你长大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我和牟班长走出去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
"爹？"我惊讶地叫出声来。
老爹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头，你小子在这儿啊！"
我跑过去，看着老爹脸上的疤痕和手上的绷带，心里一阵酸楚："爹，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老爹摆摆手，笑呵呵地说："没事儿，就是皮外伤。你妈非让我来看看你，说你肯定担心得不行。我就趁着出院，顺道过来看看你。"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牟班长这时候走了过来，笑着对我爹说："李大爷，您辛苦了。您儿子在这儿表现不错，是个好兵。"
我爹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这小子给你们添麻烦。"
牟班长笑着摇摇头："不会，李大头很懂事。就在刚才，他还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
我爹好奇地看着我："啥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几天的纠结和最后的决定告诉了老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