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衣

晋献公赐给太子申生的“偏衣”，按照《左传》中晋国下军车右先丹木的说法，如果当作一件古代的“奇装异服”，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件衣服，在先丹木眼中，那是很难容忍的！因为“是服也，狂夫阻之！”古人注释，狂夫者，就是狂悖之徒，而所谓“阻”者，就是拒绝，或无法忍受的意思。如此看来，赐给太子申生的这件衣服的确很不寻常！

那么让我们依据有限的史料，想象一下这件衣服大致会是什么样子？

首先需要认识的是，作为太子的申生，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从狐突的对话，即“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中可知，太子申生作为军事主帅，所穿衣服应该使用纯色的衣服。这个说法也可以从梁馀子养的对话中加以证实，即“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所谓常服，就是符合礼制的正常服饰。

其次，这次出征，时间在冬天十二月，晋国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何况太子申生的这次出征还要到达新绛之北三百多公里之外的皋落氏，主帅自当外穿裘皮之衣。按照《礼记》中的说法，“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可以考虑太子申生以“礼”应该穿狐裘大氅。至于颜色，自然应该使用纯色。而这里的纯色，最有可能的颜色，应该是白色，且无杂毛的雪白狐皮。

由此我们也可以想象，太子申生作为军事统帅，如果穿上一件白色狐裘大氅，那该是多么的漂亮和威武！但令太子申生十分难过的是，晋献公赐给他的却是一件“偏衣”！这件“偏衣”，以“偏”字的古代理解，应该是左右不同色。作为印证，在《晋语》中就有“公悦，是故使申生伐东山，衣之偏裻之衣。”其中“裻”字，就是衣背中缝的含义，发音为度。可见，这件衣服是从衣背中缝为界，左右各不同色。当然，作为一件赐给出征军事统帅的冬装大氅，依旧应该还是狐裘之衣，只是左右颜色各异罢了。

这件衣服，在《左传》中，还有一种称谓，那就是“尨服”！这个尨字，发音为芒，确实形象，右侧多了三撇，且加于尤字中间，实在是很传神的状物用字！按照汉字解释，尨是多毛的狗，也有杂色之意。而尤字，则有疾病不好之意。

如此，我们想象的空间在于，这件狐裘大氅，大约一半是白色狐皮，一半则是比较普通的暗红色狐皮！这样的一件狐裘大氅，左右异色，对比鲜明，如果太子申生穿上，的确很是扎眼！笔者想，古人与我们今天的人，在这件事上的审美，应该没有太大的分别！这样的衣服，不但太子申生很难接受，就是随从的将军，又何尝能接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