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兼并相卫,唐代宗讨田承嗣无功,安史乱后强藩割据进一步巩固

兵道争战史 2023-09-23 07:23:01

田承嗣降唐后受任魏博节度使。他深知拥有一支强大军队的重要性。为此,他搜刮户口,将百姓中年轻力壮的男子全部编入军中;召集安史余孽,悉数扩充军队,以魏博五州之地,竟拥军十万之众。

田承嗣又从中选取最骠悍精锐者万人组成亲军,号称“牙兵”,“父子世袭,姻党盘互,悍骄不顾法令”,横行河朔多年。所谓“长安天子,魏府牙军”。它是田承嗣对抗唐廷,割据跋扈的依靠,也是镇压人民,慑服将士,控制军队的工具。

田承嗣充分利用唐廷欺软怕硬、姑息迁就的弱点,巧取豪夺,得寸进尺地获取权力、官爵和地盘。唐代宗广德二年(公元764年)正月,田承嗣奏准命名其所统辖的军队为“天雄军”。

田承嗣

唐代宗大历三年(公元768年)六月,卢龙节度使李怀仙被幽州兵马使朱希彩、经略副使朱泚及其弟朱滔所杀,朱希彩自称留后。闰六月,唐代宗密诏成德节度使李宝臣讨伐朱希彩,不胜。

十一月,唐廷不得已乃任命朱希彩为卢龙节度使。代宗大历七年(公元772年),朱希彩得位后更加骄横,残虐将卒,被部属杀死。

经略副使朱泚夺取兵权,策动军士拥立,自称权知留后,唐廷不得已,又任命朱泚为幽州卢龙节度使。田承嗣见唐廷如此腐朽无能、姑息放任,由此野心大增。

代宗大历八年(公元773年)正月,刚刚过完新年,河朔地区就发生了一件事——昭义(即相卫)节度使薛嵩病死,由于薛嵩的儿子薛平才十二岁,唐廷便以其弟薛崿为留后。

这一变故使得田承嗣想暗中引诱其将领投效自己,于九月为安、史父子立“四圣祠”,以示念旧,还向唐廷要求加宰相职称。唐廷派内侍孙知古前往劝说其毁去祠堂,并于同年十月加田承嗣同平章事(即宰相)。

唐代宗大历九年(公元774年)三月,代宗为了宠络田承嗣,将魏州破格提升为大都督府,又以帝女永乐公主为田承嗣第三子田华之妻,从此田承嗣就更为骄慢了。

唐代宗大历十年(公元775年)正月,昭义军兵马使裴志发动叛乱,驱逐昭义节度留后薛崿,率其众投效田承嗣。田承嗣声言救援,率兵进攻相州,并占领之。

代宗派遣内侍孙知古前往魏州,命田承嗣各守封疆。田承嗣拒不受命,且派大将卢子期进攻洛州,杨光朝进攻卫州,杀死邢州刺史薛雄,尽占相、卫、邢、洛四州之地。

唐代宗

当时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素为田承嗣所轻视,李宝臣之弟李宝正又被田承嗣所杖杀,李宝臣与田承嗣关系十分恶化。

等到田承嗣抗命,独占昭义四州之地,李宝臣、李正己就上表请讨田承嗣。唐廷也想利用这一良好时机,就在四月下令讨田承嗣。

唐廷的战略方针是利用各道节度使与田承嗣的矛盾,命魏博四周节度使九路人马一起发兵,从四面包围田承嗣而歼灭之。

唐代宗大历十年(公元775年)三月,下令贬田承嗣为永州刺史,派华州刺史李承昭为昭义留后。“命河东、成德、幽州、淄青、淮西、永平(辖滑、毫等州)、汴宋、河阳、泽潞诸道发兵前临魏博,若承嗣尚或稽违,即令进讨。罪止承嗣及其侄悦,自余将士弟侄苟能自拔,一切不问”。

命幽州节度使朱滔(此时朱泚已入朝防秋,由朱滔继任)与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河东节度使薛兼训由北向南进攻;命淄青节度李正己、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及其他各道节度使由南向北进攻;昭义节度使由西向东进攻。

田承嗣为对抗唐廷的征讨,充分利用、甚至制造各节度使之间的矛盾和他们与唐廷的矛盾,并用谋略手段和军事打击,来拆散唐廷所凑成的节度使联军,破坏唐廷的围攻,必要时上表归顺,以获得喘息时间,然后伺机再动,使战事旷日持久,不了了之。

还没等田承嗣有所行动,他手下就已经有人在唐军的强大压力下动摇了。唐代宗大历十年(公元775年)五月,田承嗣的磁州守将霍荣国直接带着磁州投降了北路唐军。

魏博及周边节镇图

唐廷下达讨伐令后,有关节度使开始行动。平卢、淄青节度使李正己攻占德州(今山东德州市),淮西节度使李忠臣率永平、河阳(今河南孟县)、怀(今河南沁阳)、泽(今山西晋城)步骑兵四万进攻卫州,并在黄河边修筑偃月城防备魏博军队增援。

六月,田承嗣派其部将裴志清进攻冀州(今河北冀县),裴志清率众向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投降,田承嗣自率大军围攻冀州。李宝臣命其部将张效忠率精锐骑兵四千前往抵御,自率大军随后跟进。

田承嗣恐被大军所围,不得已烧毁辎重撤回博州。此时唐廷诸道兵马已四面合围,田承嗣见诸将多叛,大为恐惧。八月,田承嗣“遣使奉表,请束身归朝”。

这仅仅是一条缓兵之计。但唐廷却允其所请,暂时停止了进攻。不久,田承嗣又趁机派遣其侄子田悦和部将卢子期率军突袭磁州,西南方面战争又起。

唐代宗赶紧下令各镇军队继续进攻,九月李宝臣军、李正己军在枣强(今河北枣强)会师,向南进围贝州(今河北清河西北),魏博有被切成南北两段的危险。

田承嗣出兵救援贝州,并使其兵卒分别伪装为成德、平卢兵卒,互传成德、平卢薪饷,赏赐有厚薄,制造矛盾,从事挑拨。

平卢兵卒听说成德薪饷、赏赐优厚,乃发出怨言,李正已恐部下有变,率兵退走。李宝臣见李正已退走也跟着退走,魏博被切断的威胁,随之消除。

李忠臣听说此事,也撤出对卫州的包围,南渡黄河,屯驻阳武(今河南原阳)。唐军的包围圈遂在东北与西南两个方面形成缺口,战局顿趋缓和。

十月,田承嗣又派其部将卢子期进攻磁州。李宝臣与昭义留后李承昭由北、西两方面前往救援,在清水(在磁县西北)附近大破卢子期军,将其活捉后送京师问斩。此时河南诸将又在陈留(今河南开封东南)附近大破田承嗣派往黄河以南活动的田悦所部。

唐代宗讨田承嗣示意图

因此田承嗣大惧,这时他已经发现唐军的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各路唐军互不统属,也并非像铁板一样牢不可破。于是,田承嗣派遣使者持所辖境内的户口、甲兵、谷帛之数告诉李正已说:

“承嗣今年八十有六,溘死无日,诸子不肖,悦亦孱弱,凡今日所有,为公守耳,岂足以辱公之师旅乎!”

李正己听后,非常高兴,于是按兵不进。河南诸道兵因此也都不敢前进,南方战事暂停,田承嗣也就消除了南顾之忧,摆脱了被围攻的不利形势,得以集中力量,从事对北方的作战。

李宝臣因援救磁州有功,唐廷派遣中使马承倩前往嘉奖慰劳,李宝臣赠礼,反遭受马承倩诟骂,甚感羞惭。成德兵马使王武俊趁机劝说李宝臣“释承嗣以为己资。” 从此李宝臣遂有玩寇之意。

田承嗣深知李宝臣想获得其故乡范阳,因而派人对李宝臣说:

“公与朱滔共取沧州(这时李宝臣、朱滔正派兵会攻沧州),得之,则地归国,非公所有。公能舍承嗣之罪,请以沧州归公,仍愿从公取范阳以自效。公以精骑前驱,承嗣以步卒继之,蔑不克矣。”

李宝臣甚喜,于是与田承嗣同谋,秘密图取范阳,田承嗣也在境上部署兵力。李宝臣与朱滔果然打了起来,唐廷围攻田承嗣的北翼遂被瓦解。

十二月,田承嗣奏请入朝,李正已也屡次为田承嗣上表,请准其自新。唐代宗大历十一年(公元776年)二月,田承嗣再次遣使上表,奏请入朝。

唐代节镇军队

代宗已知李宝臣与朱滔交战,无法进讨田承嗣,于是只好下诏赦免田承嗣罪,恢复其官爵,听与家属入朝,其所部抗拒朝命者,一概不问。

然而,田承嗣的降表仅仅是一纸空文,他根本不肯入朝。随后由于汴宋留后田神玉病死,都虞侯李灵曜发动叛乱,田承嗣派兵进攻滑州,并派其侄田悦进军汴州,以援救李灵曜。

于是唐廷震怒,于代宗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三月再次下令讨田。因各道都自有打算,按兵不动,田承嗣又再次上表请罪,唐廷无可奈何,只好又一次赦免田承嗣,并悉复其官爵,还免其入朝。

三年后,在河朔地区纵横一时的田承嗣终于病世。他一生到最后实际上也没有去长安朝见过天子,却依然安稳地做着七州的节度使,唐代宗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田承嗣悍然发动兼并昭义的战争,损害了唐王朝的权威,也危及了邻镇的自身安全而遭到邻镇的反对,所以唐王朝下令讨田是名正言顺的。但由于客观条件不足,主观上又犯了许多错误,结果讨伐无功,只好草草收场。

唐王朝在安史之乱后,又经受了吐蕃入侵和仆固怀恩的叛乱,京後和黄河南北都搞得凄凉不堪,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宫廷又发生政变,宦官李辅国率禁兵杀死张皇后,唐肃宗受惊而死,代宗李豫即位。代宗和肃宗一样,依然是依靠宦官,猜忌功臣。

这时吐蕃仍是西方的主要威胁,唐廷还不得不使用大量军队来防止吐蕃入侵。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唐代宗不从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进行切实整顿,以恢复经济,积蓄力量,加强中央集权,为削藩平叛准备条件,而仅仅依赖邻近藩镇的军力,就轻率地下令讨田,这当然是难以取得彻底胜利的。

吐蕃入侵

唐廷未能组建或筹集一支精锐的中央直辖军,作为讨田的骨干力量,而一支中央直辖军是贯彻统帅意图、掌握战争主动、影响战争进程、保证完成战略战役任务所必需的。由于没有这样一支军队,藩镇各有各的打算,田承嗣才能施展他的阴谋诡计,破坏藩镇联军的围攻。

同时,不设统一指挥的统帅,除一纸讨伐令外,均由受命藩镇各自为战,也是讨伐无功的重要原因。实施分进合击、四面围攻的战略、最重要的是统一指挥,协同动作,否则各自为战,分进而不能合击,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也不能实施协调一致的围攻。

特别是成德、卢龙、平卢等三心两意的藩镇,要打就打,想停就停,就更加乱套了。唐肃宗在平安史之乱时,对九节度使围邺,因不设统帅而功亏一篑。唐代宗在讨田时没有接受教训,对九节度使围攻田承嗣,又不设统一指挥的元帅,结果重蹈覆辙。

再加上由于唐代宗软弱无能,每当胜利在望时,他总是轻信田承嗣的悔过自新而停止进攻,使田承嗣有了喘息的时间,任其施展欺骗手段。

在讨田的整个过程中,田承嗣由于部将投降,作战失败或态势不利,前后有三次上表唐延请罪:第一次是在唐代宗大历十年(公元775年)八月;第二次是在大历十一年(公元776年)二月;第三次是在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三月。

实际上,田承嗣上表唐廷之日,正是他即将失败之时,唐廷若能坚持进讨,则胜利可望。但代宗每次都准许他悔过自新,恢复其官职,停止对他的讨伐,使得田承嗣的诡计屡屡得逞。

战场

本来,代宗在田承嗣为安、史建立“四圣祠”时,就应下诏声讨,但他只是派人劝说毁祠。田承嗣还提出要加宰相官号,代宗不仅同意,还以永乐公主嫁与田承嗣之子田华为妻,籍以笼络,结果适得其反,田承嗣变本加厉更为强横了。

代宗如此欺软怕硬,实际上是奖励藩镇强横不法,田承嗣的叛乱,实在是代宗的过分迁就所导致的。这次讨田之役,唐廷不仅毫无所获,反而大大地暴露了它的软弱无能。在节度使心目中,唐廷的威望更低了,割据抗命的胆子也就更大了。

田承嗣的力量也没有减弱,丢掉瀛(治今河北河间)、沧州,但是获得了相、卫、洺三州。这三州可比丢掉了的州重要多了,两者相抵还赚了一些。

成德、平卢等强镇地盘更加扩大,军力也更加强盛。成德李宝臣增加了冀、沧二州。拥兵达五万之众。淄青李正己新得曹、濮、徐、兖、郓五州,兵力增加到十万之众。

战后形势

经过讨田承嗣和平李灵曜两场平叛战争,两个节度使的地盘被瓜分,唐廷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安史之乱后,朝廷越来越控制不住各地节镇,强镇割据的形势进一步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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