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知青往事(连载一百七十四)~战友情(二)

晓峰爱思考 2024-05-14 09:44:36

(接上文)

要说农工班最累的活儿,我认为非掰苞米莫属。背上的背筐装满苞米好几十斤,那种编成大辫子样的宽扁筐绳受力分散,感觉还好一点,有的筐绳就用普通麻绳,隔着棉袄还像要勒到肩膀的肉里,一天下来,肩膀又红又肿疼痛难忍。空着的两手一手拿镰刀从根部砍下苞米棒子,一手拿住苞米棒子向后扔到筐里。会干的,筐绳拴结得牢固,背筐紧贴后身,手拿苞米棒子向后举到肩头,一松手,肯定掉在筐里。不会干的,绳子越来越松,筐向后斜,人就更向前倾,手够不到筐,苞米棒子常常碰到筐沿掉在地上,掉下去就必须捡起来,想想看,几十斤的苞米背在背上,要蹲下来, 却不能弯腰,像练杂技一样。好不容易捡到手里,往后边一扔,又掉到地下了!气得人简直要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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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上冻的时候割大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年10月就下了第一场大雪,大豆未及收割全被埋在雪里,康拜因不能作业,只能上人工。地里的雪普遍有一尺深,大豆只露出少半截。必须用脚先把雪蹚开再下刀割。干不多会儿棉鞋就湿透了,棉裤也湿大半截。北大荒的10月,虽未上大冻,但温度也就零度左右。头上热汗直流,腿脚裹在湿的棉裤和鞋袜里冰凉,不去北大荒谁能有这样的福气“享受”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尤其是第二天早晨又该下地了,重新把昨天晚上还没烤干的湿棉裤穿到身上,一股冰凉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到了地里,脚都麻木了。割一会儿,手套也被冰雪浸透,并再次冻冰,硬梆梆的不能打弯, 手指也冻得僵硬,无法抓住大豆,只能扶一扶了事。

有时候遇到一片积水的低洼地,表面结了冰碴,下边还有水,只能是谁赶上谁倒霉,从水里割过去。鞋里直接进水的冰凉更是寒彻骨髓,想起来都难受。

更有意思的是,有时候下地干活回来,大家走在一起,浑身泥水,根本认不出谁是谁,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为此还闹出不少笑话。 刮大烟炮的时候,每个人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皮帽子的帽耳放下,在下颏系住,有的再戴上口罩,只留两只躲在皮毛后面的眼睛,风把人们吹得东倒西歪,脸都看不见,自然分辩不出男女;秋收脱大豆的时候,负责往康拜因里喂大豆的,一整天都站在机器旁 边干活,大豆脱粒造成的碎屑和粉末裹着灰尘,包围着机器和人,一天下来,所有的人都变成“小鬼”,面对面看不清鼻子眼睛,只有张嘴说话的时候才露出几颗小白牙,特别有意思。

我们班里还发生过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

那是冬季的一天,天气极冷。晚上连里开完会,大家回到宿舍,忘记了说起什么话题,人人都很兴奋,躺在床上又开始了一天最幸福的时刻——神聊。那天还刮着大风,连干部挨班通知大家注意保暖防火。但由于我们聊得正起劲,根本没有人听到叮嘱。到了半夜,忽听有人狂喊“着火了!”

大家睡梦中惊醒,原来是火墙烧得太烫,把贴着火墙挂的衣服烤着了。那时我们的宿舍房顶没有灰棚,直接是干草和荆条铺的保暖层,最上面才是屋面瓦。有点火星窜上去,后果也不堪设想,一排房子都要烧光!我们的全部家当也会跟着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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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大火,我们都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班长最先反应过来,一翻身跳下地,扑到火墙边上,将火墙边挂着的衣服一把扯下来,避免了火势继续扩大。这时早已被吓坏的我们才想起把留着第二天早晨漱洗用的半桶水泼上去,连没有倒掉的脏水也一股脑泼了上去,火才彻底熄灭。

稍稍安了点心,大家才发现班长的手被火燎起了一串水泡。后来重新躺下,可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坏了,熄了灯,人人不敢出声,但又都不敢睡,直到班长一再安慰大家,才心有余悸地慢慢睡去。

从此以后,我更喜欢我们的班长,喜欢我们这个集体。

如果没有班长胆大心细,没有大家的共同抢救,后果真无法想像。至今我都怀念我们8班的战友和那个热闹的、拥挤凌乱却充满青春欢乐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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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我们这些曾经的热血青年,又纷纷回到各自的城市,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不管如今境遇优劣,职位高低,但黑土地给我们留下的印记,却是一样永远也抹不掉的,在黑土地上培育出的感情,也是一样永远不会淡漠的。愿我兵团所有的战友一生平安,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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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用户16xxx58

用户16xxx58

1
2024-05-19 23:31

现在的年轻人真该去体验下雪地割豆子

晓峰爱思考

晓峰爱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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