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妻子的眼泪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闪着微光,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我叫沈百川,生在太行山腹地的一个小山村。俺们村九十年代才通了电,在那之前,晚上就靠一盏煤油灯照明。一九八五年冬天,我退伍回到老家,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让全村人都议论纷纷。
俺们村不大,就三十来户人家。我和媳妇翠花成亲三年,一直没有孩子。村里的婆娘们背地里嚼舌根,说翠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每次听到这些话,翠花总是强忍着泪水,默默干活。

那是个雪花纷飞的早晨,我们连队接到紧急任务,在边境线附近执行巡逻。天寒地冻,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冻得人直打哆嗦。巡逻途中,我们在一处荒草丛中发现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身边只有一封写着"请善待她"的字条。
"老沈,这娃娃咋办?"我的老乡战士李德富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急得直跺脚。我一把脱下军大衣裹住女婴,这孩子命真大,躺在零下的荒野里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回到连队后,我们立即将女婴送去卫生所。张军医说再晚半个钟头发现,这孩子就没救了。我守在卫生所外面,心里想着家里的翠花。每到月子时,她总会躲在被窝里抹眼泪,以为我不知道。
"百川同志,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指导员马洪涛拦住了我,"你要是把这孩子带回家,可得想清楚后果。"我把翠花的事跟指导员说了,他抽了半盒烟才帮我做决定。
那时候领养手续特别麻烦,得找民政部门开介绍信,还得找派出所开证明。多亏了指导员帮忙,东奔西走了十多天才把手续办齐。
腊月二十八那天,我抱着女婴回到了村里。翠花开门看到我怀里的娃娃,先是一愣,接着就红了眼眶:"你...你在部队有了别人?"
"翠花,你听我说。"我把事情原委告诉她,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我掏出那张字条和所有手续给她看,她这才相信了我的话。


"就叫她沈念吧,念着咱们的缘分。"翠花抱着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村里人议论得更凶了。有人说我在部队有了相好的,有人说这孩子是我们买来的。翠花不说话,只是把沈念抱得更紧。渐渐地,看着翠花把沈念养得白白胖胖的,那些闲言碎语也少了。
日子过得飞快,沈念渐渐长大了。她特别懂事,才五岁就帮翠花喂鸡喂鸭。村里的孩子欺负她是"捡来的",她也不哭不闹,就是默默地回家。
一九九零年,村里通了电。沈念上了小学,成绩特别好,年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看着她的成绩单,我和翠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爸,妈,我长大了要当军医。"沈念上初中时,突然对我们说。我问她为啥,她说想救像她这样的孩子。那一刻,我和翠花的眼睛又湿润了。
转眼到了二零零三年,沈念考上了军医大学。临走那天,她塞给我一封信,说等她走了再看。信里写着:"爸爸妈妈,我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你们捡到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给了我生命。"
现在,沈念在军区医院当主治医师。每次回家,她都会给我和翠花量血压、把脉。去年夏天,她还在医院的孤儿救助站当志愿者。
"爸,你和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现在该我去帮助别人了。"听到沈念这样说,我和翠花都笑了。这些年,我从没后悔当初的决定。比起我们救了她,更像是老天爷派她来拯救了我们。
昨天,沈念打电话回来说,她在医院救助站遇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她决定要收养这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翠花握着我的手,眼里又闪着泪光。我知道,这就是生命的轮回,爱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