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的一天,长江三峡正笼罩在晨曦之中。突然,一架飞机由远及近,以数百米高度从瞿塘峡上空极速掠过。
与此同时,机舱里的一名外国人,用长焦相机拍下了被水淹没前令人震撼的三峡风貌。不久,这架飞机盘旋一周后,又越过崇山峻岭,出现在了巫峡上空!
巫山城、文峰山江段
乘坐飞机进行航拍的这名外国人,正是美国《生活》杂志摄影师米特里·凯塞尔。
那么,他为何要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拍摄长江三峡呢?
米特里·凯塞尔
原来,上世纪40年代,中国就有了三峡工程的伟大构想。中国人打算在长江上建一个水坝!
这个计划一经披露,立刻吸引了西方媒体的关注。加上一些外国工程师先后多次实地考察,三峡工程很快被炒热了。
美国《生活》杂志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举世瞩目的题材。于是,斥资2.5万美元作为经费,派出摄影师米特里·凯塞尔来到中国,拍摄长江三峡的故事和风貌。
瞿塘峡风貌
米特里·凯塞尔不负众望,当年三峡壮美的夔门景观、峭壁之上险峻的古栈道、劈波斩浪的行船、高唱号子的纤夫等自然景观和人文生态,都被凯塞尔的相机一一捕捉。
后来,三峡大坝蓄水,很多景物都沉入了水底。凯塞尔所拍摄的三峡照片,成为绝世之作。下面,笔者就遴选其中几十张照片,和大家一起感受70多年前长江三峡的壮美风光。
长江三峡瞿塘峡口北岸的一座山头上,依稀能看到有古城遗迹,那里就是著名的白帝城。白帝城为西汉末年割据蜀地的公孙述创建。自古以来,白帝城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留下了数不清的诗篇。因此,白帝城又有"诗城"之美誉。
摄影师米特里·凯塞尔不仅乘坐飞机航拍,他还亲自登上位于瞿塘峡北岸陡峭崖壁上的古栈道。照片中,一名当地向导站在栈道的台阶上,下面就是直立的崖壁和江水。
据考证,瞿塘峡古栈道,为清代晚期夔州知府汪鉴等倡议修建。三峡工程蓄水后,海拔较低栈道已经被水淹没。
在这张照片里,几十名纤夫正拉着一艘船逆水而上。他们手脚并用,身体与地面呈九十度,几乎是用爬的方式在缓慢前进。考验的是船工、舵手和拉纤团队的协作能力。看到这张照片,耳边似乎想起了高亢、激越的峡江号子,让人热血澎湃。
这是从飞机上进行的航拍,拍摄的是宜昌莲沱天柱山以下、桥边上峰尖、三斗坪东部一带江段景象。
江面上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尽头。几艘老式帆船正在扬帆远航,远处青山连绵不绝。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李白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张照片,拍摄于巫峡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从古至今,三峡就是文人墨客的必游之地,也是贯穿中国东西部的重要水路交通。
米特里·凯塞尔乘坐船只穿越巫峡。两座大山犹如敞开的巨门,江水从中间奔涌而出。仔细看,照片右侧的山上,是巴东官渡口龙王庙。
自古以来,长江航运业发达。这是位于江边的一处露天造船厂。造船工人们,在地面上搭建起的船只的木龙骨,船只的雏形已可见。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这两艘大船就能下水扬帆远航了。
这张照片拍摄于夔门。夔门,又名瞿塘关,是三峡的西门,位于三峡西端入口处。两岸高山凌江夹峙,峡谷宽度只有百米。杜甫的诗句"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三峡夔门的壮观。
照片中这座石砌单孔拱桥叫“万州桥”,横跨在苎溪河之上。万州桥始建于清同治元年(1870年),由万县人王文选倡募。该桥造型优美,犹如长虹,成为当地胜景。
照片中,桥下河道边有很多人在洗衣服。到了上世纪50年代,桥身老旧,成为危桥,遂将桥楼拆除。1970年,山洪爆发,整整矗立了100年的万州桥,轰然坍塌消失在大水之中。
这是从空中航拍黄猫峡平善坝江段风貌。江水在这里转弯,弯道像一轮明月。两岸山峦起伏,景色壮美。南津关至明月湾之间称为黄猫峡,峡谷长17公里。
照片中这座桥,叫“万安桥”,位于万县苎溪上。万安桥始建于1926年,由军阀杨森主持修建。桥长100米,宽21米,高40米。
1970年,苎溪河暴发了百年不遇的山洪,万安桥丝毫未损。2003年,三峡大坝蓄水,为了清理库区,矗立了74年的万安桥被被爆破拆除。
40年代,当地几名纤夫正坐在江边休息。在他们身后的江对岸,是万县北山街。一栋栋建筑鳞次栉比,远处青山连绵不绝。
这是位于长江三峡西陵峡境内的新滩景象。新滩,是一个千年古镇。新滩其实分为上、中、下三滩。照片中就是新滩的上滩。江水湍急,泛起白色的水花。
青滩,也叫新滩,它是三峡中三大险滩之一。位于在西陵峡兵书宝剑峡下游,到了枯水时期,水位落差好几米。
1946年,万县江边的一层层石梯。岸上的建筑古色古香,尤其是那一座座吊脚楼,依山靠河就势而建,处处体现着巴渝民居的独特风情。
这是崆岭峡口风光。崆岭峡,又名空冷峡。位于秭归县之庙河与黑岩子之间,峡中有崆岭滩。两岸峰峦叠秀,江水湍流。
昔日的崆岭滩是险滩,船只很难在这里停靠。如今,经过治理,任何船只都可畅通无阻。
1946年,米特里·凯塞尔看到了当地一个人工开凿的盐井,工人们正在紧张地劳动。盐井用石头高高垒壁,以条石做成台阶和阶梯。盐工们挑着担子上上下下,十分辛苦。
盐并不是像矿石那样成块埋在地下,而是溶解于地下水形成液态的卤水矿床。工人们将卤水一担担挑到灶台上的大锅中熬出井盐,盐灶热气腾腾。
从飞机上航拍,下面是香溪峡及新滩景象。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峡江风貌令人赞叹。
船上的几名水手正在用力划桨,坐在船舱里的米特里·凯塞尔,举起相机拍下了他们工作时的情景。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三峡狭窄的江水中行船,水下情况十分复杂,水手们既要有体力,又要胆大心细。
在秭归新滩的南岸,江堤上有专门为纤夫们休息而搭建的棚子。棚子下面放有桌子板凳,水手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喝茶。米特里·凯塞尔为他们拍下了这张照片。
1946年,位于三峡的一处江堤上,有一艘发生故障的汽船。江水退却,大船被搁浅在了岸上上。维修工人们正在修复这艘船。等到江水涨潮,修理好的大船就能再次启航。
这是40年代万县江边景象。万县位于长江上游地区,处三峡腹地。照片中的万县县城,看上去非常宏大。高大的城墙依稀可见。古镇边的码头上,停泊着数不清的船只。民国时期,万县逐步发展成为下川东地区经济和文化中心。
1946年,位于万县的万安路十字街口景象。照片中左侧建筑,门楣上方写着“信泰旅社”四个字,旅社门口是一个菜市场,立着很多肉架。远处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这是位于江边的一个大型货栈码头,当时正值枯水期。照片拍摄于宜昌附近。
近处,几栋货栈仓库外面,堆放着各种货物。江边码头上,停泊着大大小小各种船只。照片中景象,只是这个大型货栈码头的局部。远处,江面烟波浩渺,山峦起伏。
1946年,秭归新滩上滩,一艘大型帆船停靠在岸边,站在岸边礁石上的纤夫们正准备接纤。这里水流湍急,水下状况复杂,船只必须依靠纤夫拉着才能顺利通过。
这一段是风箱峡,位于白帝城下游约两公里处。江水到了这里,变得很窄,两岸山峰陡峭,壁立千尺。崖壁的纹理很像风箱,所以人们称这段峡谷为风箱峡。70年代,曾有人攀上岩壁,发现所谓的风箱,其实是岩棺。但是,古人是如何将其搁置上去的,至今仍然是个谜。
1946年,万县杨家街口景象。在过去,万县杨家街口码头一直都是当地最大的码头。层层叠叠的房屋,直通江边的宽阔石梯,属于典型的山城风景。
这是位于江边山头上的一座寺庙,你知道是哪座庙吗?70多年过去,不知道这座寺庙是否还在?
1946年,江边一艘大船上,船家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前吃饭。看船舱内的陈设,有灶台、锅碗瓢盆,还有睡觉的铺盖卷。他们以船为生,常年吃住都在船上。
这张照片,也是拍摄于三峡秭归新滩。这里滩多水急,以险著称。一艘小船上,几名船工稳稳地操作着小船,在浅滩和巨大的浪花间穿梭。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这是万县江边一处码头上的情景。很多菜贩的竹筐里,装着十分新鲜的蔬菜。他们正在等待登船,到江对岸的集市上去售卖。
宜昌西坝、葛洲坝
然而,正当米特里·凯塞尔即将完成三峡拍摄时,由于一些原因,三峡故事创意戛然而止,凯塞尔千辛万苦拍摄的三峡照片由此尘封。直到2007年,这批照片才被公之于众,人们看到了60年前三峡的壮美景色。
新滩江段
结束语:回看1946年三峡老照片,峡江风貌令人震撼。三峡大坝蓄水后,水位上涨,很多古老的人文建筑也随之沉入水底。我们也只能够通过米特里·凯塞尔的照片,回味未被淹没前的三峡美景了。你去过现在的三峡吗?和照片里的三峡有什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