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行业这些年来一直在调控,但调控调整中有些公司踏准了节拍,业绩翻倍,赚钱分红发奖金,有些公司一步错步步错,转型太早,新业务没探出啥盈利的模式,传统的业务和客户反而丢了。
某地产下游整合传播公司便属于后者。
公司业务的疲软严格来说是疫情期之前就已经出现的状况。以前和同行说起业务,都得掩饰着点,现在倒好,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也在生产自救了。一个“也”字,把羞耻感冲刷得够干净。像日本《下流社会》书里说的那样,一起堕落。
这家公司四位过了而立之年的同事,都属月过万族,自称地产F4。当初几位为饕餮美食而群聚,号称周一至周五吃遍城东CBD大小食肆,不留死角。
F4成员里也不乏手握几套房产的主儿,毕竟是干的是这个老本行,只要觉醒得早,下手快,跟着行家在几个大小周期里玩几把神操作,手握几套房产也不是啥难事儿。
午间“学习”时间是几位高谈阔论的时刻。名曰高谈阔论,说的是不仅仅议论公司内部的八卦正经事儿,也放谈家国大事,放眼全球,指点江山社稷。
不过,经过此次疫情的洗礼,最近几次外出吃饭的话题与往年甚至年前相比,大不相同。
A说起,据他观察,爱人最近这段时间,网上购物基本上达到了疯狂的状态,吃穿用的,耐用的生鲜的,无所不包。每晚回家,路过小区保安亭,大包小包的往家扛。
以前A给家用大手大脚,这几个月公司钱紧,囊中羞涩是常态。于是在家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爱人是某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疫情期间,业务却出奇的好。家里日常生活,孩子读书,培训报班,智力开发,那一块都得出血,爱人全包,A自然没话可话。
经济地位的丧失是以话语权的率先丧失为先兆的。不过,好在A在婚前就买了现在的房子,房本上只有自己的名字,这是唯一聊以自慰的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否则都无脸在家中容身。
B的爱人在一家外资企业做事,做的是外贸的生意,但今年这种情况,直如王小二过年,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一阵不如一阵。
据说,疫情刚刚开始时,老板曾经极其豪爽地说,没啥可怕的,大不了大半年没生意,我养得起员工,就算卖房子也得给员工发工资。后来,老板口风变了,推出了在家待岗待命的新政策,没有工资拿的。不排除不反对你自行决定是否找工作。
前两天看到一篇文章《突发!停工通知:所有订单暂停,放假4个月!员工哭了!》心情沉重地点进去看看,还真不是标题党。都是实事儿:订单大量取消,无单可接,无工可复。一张张放假通知,字里行间充斥着的,不仅是老板们的无奈,更是员工们的心酸。
B说,公司业务不好也就认了,可怕的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双下岗的威力可真的点承受不起。这个时候,需要面对的花钱的事情却一点都没少。比如,孩子读书,想上一个好的学校。
B最大的依仗是手里有几套房子,但他遗憾的是不能在高位套现,在最缺钱的时候还不得不变现一部分。
C是组织中相对成功的一位。比起其他几位,进可攻退可守。C原本就出自一个房地产世家,从大学毕业后,一头扎进了房地产。
家族中干地产的从岗位上组合,基本上可以组成一个开发商项目团队。C干过甲方乙方丙方,中介物业公寓,在多少次腾挪中,也配置了相当丰富的房产资产,而且投资品种相当杂,从别墅到公寓到大户型,甚至城中村里的小产权房都照收。
现在,C口中说起了大户人家的艰难。据说,出于优化资产的考量,他要出手卖掉一套别墅了。但真正的原因则是现金流吃紧,月供不好周转,不能那么潇洒的玩交完首付收房租,以房租还房贷的增值游戏了。
C的经历可谓是投资客目前的现状,投资房产的遇到了最艰难的时期,特别是对于那些扛杆过高的家庭来说。能不能熬过去,取决于变现能不能实现,现金流能不能缓解。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房企,所遇到的困境从性质上来说如出一辙。
D虽然入地产这一行也不算太晚,但成家晚、孩子小,从起跑线上就与前几位差了好几个吨位。10年前才购置第一套小户型,看中的是总价低,单价低,首付低,当然房子也就在这个一线城市的“西伯利亚”。第二套房是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一个月时间不到就下定的,同期房价已经涨了上来,由于考虑到添丁的因素,只能到更远更偏的地方去落地生根。
这种选择,从投资的角度看,就是一个失败的案例——不能去住,又租不起来好价格,一直放着,升值的速度还跑不过货币的量化宽松。
F4几位做房地产的老男人,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强大的寒流正以每秒80迈的速度袭来。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山。从房地产光鲜荣耀的头部企业个体中移开眼光,底层的生存逻辑一点也不浪漫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