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赐履按:上回,我们讲到,晋朝大司马、幽州刺史王浚,想当皇帝了。他哪来的底气?
要说王浚,出身还真不一般。
王浚的老爹王沈,字处道,王浚认为应验了“当途高”的谶语,于是,照着镜子,仔细端详,越看自己长得越像皇帝。
衣赐履说:“代汉者当途高”,这句谶语已经流传了上百年,一般的解释是,当途而高,就是魏,魏有高大的意思,也指古代宫门上的楼台,因此,在大路上,高高耸起,就是魏。代汉者当途高,即是说,曹魏政权将取代汉朝。王浚大约是把“当途而高”解释为“处于道中”,就跟他老爹的字“处道”联系上了。照理,王浚并不具备称帝的条件,奈何非要称帝呢?然而,历史的发展,往往不是按“照理”的方向走的,偏偏就要沿着“不照理”的方向疾驰,眼见着他要翻车,却毫无办法。
【当涂而高,大约就是这个感觉。魏,是古代宫门上的楼台,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
前勃海(河北省南皮县)太守刘亮、北海(山东省昌乐县东南)太守王抟(读如团),司空掾高柔(王浚本为司空,擢升为大司马的诏书已经发表,还没有送出,首都洛阳即陷落,故司空府尚保持)恳切地劝谏,王浚大怒,把这哥儿几个都给杀了。
燕国(北京市)人霍原,志向高洁,王浚好几次请他出来当官儿,都被他拒绝了。此番,王浚又派人问霍原,意思是你看我这张脸,是不是皇帝相?霍原拒绝回答。王浚就声称霍原勾结贼寇,一刀砍了,将首级悬挂示众。于是乎,幽州的士人、百姓都与王浚离心离德。
这个时候,石勒有了吃掉王浚的想法,但不知王浚的虚实,就打算派使者前往察探。
有手下干部建议,可以效法当年羊祜、陆抗的相交之道,写信给王浚,加强联系。石勒就此询问张宾,张宾说:
王浚名义上是晋朝的臣子,但实际上,早有篡逆之心,他现在最需要海内英雄人物归附于他,以图大事。将军您声威远振,您支持谁,谁就一定能够胜出(去就为存亡,所在为轻重),王浚想得到您,就跟当年项羽想得到韩信一样。要做大事,必须先放下身段儿,得装孙子,以当前的形势,您即使用谦恭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去讨好王浚,还担心他不上钩,又岂可以羊祜、陆抗那样平等的身份来交往呢?
石勒说,你说得对!
衣赐履说:羊祜是晋朝大将,镇守晋朝所属的荆州;陆抗是东吴大将,镇守东吴所属的荆州,两人隔着长江,做了好几年邻居。二人属敌对之国,于公则保家卫国,不失大义;于私则礼尚往来,惺惺相惜,传为历史上的一段佳话,详见拙文《》。
公元313年,十二月,石勒派舍人王子春、董肇等人,带上很多奇珍异宝,送给王浚,同时呈上书信,大概意思是说:
我石勒出身于低贱之族(勒本小胡。石勒是羯族),正赶上晋朝纲纪弛坏,海内饥饿离乱,我四处流浪,如今来到冀州,只是想找口饭吃而已。现在,晋朝国祚衰微,中国无主,苍生失去依靠。放眼望去,只有明公殿下是本州的望族(王浚是太原人,石勒是上党人,都属并州,算是“本州”老乡),名声著于四海,只有明公才有资格做帝王啊!我之所以冒死起兵,诛讨凶暴,正是为明公您驱除这些贼寇啊!我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明公殿下能够顺应天意,接受人心,登上皇位。我尊奉拥戴明公就像尊奉天地父母一样。明公您如果能够体察我的心意,就应该把我当作儿子一样看待呀!
衣赐履说:本年,石勒四十岁,王浚六十二岁,仅论年龄,确实可以做父子。但是,作为一方老大,主动提出来要做敌人的儿子,如此矮化自己,如此不要脸面,连刘邦、孙权这样著名的厚脸皮,恐怕也难以做到,而石勒居然做得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真应了那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起初很难理解王浚居然信了石勒的鬼话,但反复琢磨之后,发现王浚很难不信。我们前面讲了石勒灭王弥,王弥当时给石勒写信,表示苟晞做您的左膀,我做您的右臂,那天下不就是您的了吗!石勒的第一反应,就是王弥这小子想忽悠我,后来,石勒设计诛杀王弥,详见拙文《》。王弥那点儿小马屁,在石勒这儿,根本不算什么,石勒可以比王弥还要下作得多,所以,王弥骗不了石勒。此番,石勒声称要做人家的儿子,如果是王弥,未必会上当,因为他们有同样的思维模式。但王浚却很难幸免。王浚虽然是私生子,但毕竟出身于西晋顶级世家大族,他压根儿也想不到,人还可以这么不要脸,石勒都说要给我做儿子了,难道还会有假?
另,石勒的信,对王浚一会儿称“明公殿下”,一会儿称“明公”,一会儿称“公”,可能是想表现他确实没文化,让王浚觉得他傻乎乎的,不会骗人。
石勒又给王浚的女婿枣嵩去信,同时送上大量礼物,让枣嵩在王浚耳边吹吹风。
王浚正因为段疾陆眷刚刚背叛自己,士人、百姓也多有离散,听到石勒想来归附自己,大喜过望,对王子春说:
石公是当世豪杰,占据赵、魏地区(河北南部、河南北部一带),却愿意做我的藩属,不是忽悠我吧?
王子春说:
不瞒明公,石将军这个人,既有才能,也有实力,确实如您所说(实如圣旨)。明公是中州名门望族,世代积累盛德,您出镇边塞以来,威振远近,不论汉人还是少数民族,都对您顶礼膜拜。当年,韩信难道是瞧不上皇帝宝座才没有称帝吗?当然不是。韩信知道,帝王的位子,不是单凭才智和力量就能获得的。石将军之于明公,就是月亮之于太阳,江河之于大海。项羽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石将军看得真真儿的。因此,石将军才会称藩于明公,明公又何必怀疑呢?而且,不是世家大族出身而做到名臣的,很不少;但能够做帝王的,从来都没有诶!石将军并不是厌恶帝王的宝座,而让给明公的,只是顾虑帝王自有天命气运,即使凭借才智和武力,强行登上帝位,也不会被上天和世人所接受。希望明公您不要再有疑虑。
衣赐履说:《十六国春秋》载,且自非世族为辅佐名臣则有之矣,未有为帝王者也。《晋书》《通鉴》均载,自古诚胡人为名臣者实有之,帝王则未之有也。
王浚听后,乐开了花,给王子春、董肇都封了侯,派使者到襄国回访,并送上丰厚礼物。
游纶的哥哥游统,担任王浚的司马,镇守范阳(河北省涿州市),暗中派使者向石勒表达了归降之意,石勒杀了使者,将首级呈送王浚。王浚虽然没有处罚游统,但更加相信石勒的忠诚,不再怀疑。
衣赐履说:我猜,游统向石勒表示归降之意,或许是王浚对石勒的试探,所以才没有处罚游统。石勒没有上当。
公元314年,正月二十二日,王子春和王浚的使者到达襄国,石勒把精壮士卒和精良武器全藏起来,王浚的使者满眼看到的都是老弱残兵和空荡荡的仓库。石勒见到王浚的使者,非常庄重,面向北方(幽州方向),行跪拜大礼,恭恭敬敬地接过王浚的书信。
王浚送给石勒一柄麈尾(麈读如主),石勒假装受宠若惊,不敢拿在手上,而是悬挂在墙壁上,早晚都恭敬地向它叩拜,说:
我不能见到王公,但见到他所赐的物品,就像见到他一样。
衣赐履说:麈,是一种鹿。胡三省注说,麈,麋属,尾巴能够扇风驱赶蚊虫,晋朝的王公贵人都愿意手持麈尾,用玉做柄。据说,古人清谈时必执麈尾,相沿成习,为名流雅器,不谈时,亦常执在手。
大家看,石勒不但对王浚的使者行跪拜大礼,还每日早晚对着麈尾叩拜,你要是王浚,能不相信石勒的赤诚之心吗?会觉得石勒是在演戏吗?
【麈尾,款式多样】
另外,我还有一个判断,即晋朝士人虽然嘴上说蛮夷狡诈,不可轻信,但实际上恐怕并不是这么认为的。王浚在北境呆了十多年,见天儿与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打交道,少数民族大约还没有把汉人的什么兵法啊、宫斗啊、两面三刀啊、说话不算话啊,这些个东西的精髓学了去,相对于汉人,少数民族大约还是纯朴得多,说了话基本上算话,比如段务勿尘对王浚,拓跋猗卢对刘琨,还是颇讲信用的。因此,对胡人石勒,王浚大约认为,当石勒是我的敌人的时候,他就会抢我的地盘;当石勒表示要做我的儿子时,他就是打算做我的儿子。
但是,王浚没有想到,石勒是那种天赋异禀的胡人,他一方面有胡人豪爽率直的一面,另一方面,他早把汉人说话不算话之类的所谓政治智慧,融会贯通,举一反十了。
石勒再派董肇向王浚呈递奏表,约定三月中旬,石勒将亲自前往幽州,尊奉王浚即皇帝位。又给枣嵩去信,请求他在王浚面前美言,等王浚当了皇帝,可以任命石勒为并州牧、广平公。
石勒向王子春询问王浚的政事情况,王子春说:
幽州去年发大水,老百姓根本没粮食吃,王浚囤积了一百多万斛谷米,一颗都不肯赈济灾民。王浚刑罚残酷,政令严苛,赋税沉重,劳役频繁,忠臣贤士,有的被责罚,有的被诛杀,大家纷纷离去。在外,鲜卑和乌桓与他离心离德;在内,枣嵩等人贪残暴虐。所有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完蛋了,只有王浚自己感觉好得很,刚刚又重新设置官署,安排文武百官,自以为汉高祖、魏武帝都无法与他相比。
石勒手抚几案,大笑说:
好,王彭祖必可活捉(王浚字彭祖)。
王浚派出的使者返回蓟县后,向王浚报告时,都是众口一词,石勒的实力不行啊,都是老弱病残啊,石勒对您忠心耿耿啊,云云。
王浚听了,乐得直冒鼻涕泡儿,对防务工作越发不放在心上。
二月二日,晋朝廷任命王浚为大司马,都督幽、冀二州诸军事;并州刺史刘琨为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
石勒动员备战,打算行动,但仍然有些犹豫。张宾对石勒说:
袭击敌人,应该出其不意,现在,军队已经集结了一整天,还不出发,莫非明公担心刘琨和鲜卑(拓跋鲜卑)、乌桓,在后面向我们捅刀子吗?
石勒说,是啊,为之奈何?
衣赐履说:“为之奈何”,这四个字是刘邦的标配用语。刘邦大约是石勒的爱豆。
【此人端得厉害】
张宾说:
王浚能够盘踞幽州,全靠三部(应该指鲜卑段家部落、慕容部落和乌桓部落)。如今,三部都背离王浚而去,幽州又在闹饥荒,老百姓都没饭吃,王浚众叛亲离,军队不但数量少,而且战斗力很差,这样,于外,他没有外援来对抗我们;于内,他没有强兵可以抵御我们。况且,三方没有哪个的才智、胆略能比得上将军您(三方,应指刘琨、鲜卑、乌桓),如果撞到我们大军,必定土崩瓦解。
如今,三方内部各有各的问题(三方未靖),而且他们根本想不到将军会以孤军深入千里去夺取幽州。轻装部队往返,不会超过二十天,纵使他们打算截击我们,还没等他们行动,我们已经凯旋而归。此外,刘琨和王浚,虽然名义上都是晋朝的大臣,但实际上相互仇视,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如果我们给刘琨去信表白诚意,并送去人质请和,刘琨一定内心狂喜,绝不会为救王浚而袭击我们。用兵贵在神速,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石勒听完,大为激动,说,我没想明白的,右侯早已明了于胸,我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呢!
于是,大军连夜出发,到达柏人县(河北省隆尧县),一刀干掉主簿游纶。因为虽然游纶已经归附石勒,但他的老哥游统在范阳,是王浚的亲信,石勒担心游纶会向游统通风报信,干脆杀掉,死人是不会泄露军情的。石勒又派使者给刘琨送去人质和书信,列举自己的罪恶,请求刘琨允许自己讨伐王浚,以报效刘琨。
衣赐履说:强调两点,第一,石勒杀人,不讲对错,只看是否符合政治利益,果断而冷血;第二,我们不知道石勒给刘琨送去的人质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有他的儿子或兄弟,才有资格充当人质,也即是说,儿子或兄弟的命,在石勒这儿,也算不得什么。真是天生的政治家的材料。
刘琨接到石勒的书信,非常高兴,向州郡发布檄文,声称:
我与代公拓跋猗卢正在商议讨伐石勒的事,石勒走投无路,请求攻打幽州来赎他的罪。现在,我准备派拓跋六脩(拓跋猗卢之子)向南袭击平阳(汉赵帝国首都,山西省临汾市),消灭逆贼刘聪,顺应天意,安抚百姓,捍卫皇室,这是多年积累的诚心,受到神灵庇佑的结果。
衣赐履说:刘琨和王浚因为争夺百姓和少数民族的支持,矛盾很深,石勒利用了这一点。
三月,石勒大军到达易水,王浚的督护孙纬火速向王浚报告,并打算率军阻截石勒,但被游统制止。
衣赐履说:此时,游统还不知道老弟游纶已经被石勒干掉了。
王浚手下干部都说,胡人贪婪,不讲信用,一定有诡计,请王浚下令攻打石勒。
王浚怒道:
石公前来,是要尊奉拥戴我,再有敢说攻打石公的,斩!
于是,大家都不再开口。
王浚开始安排宴会,各种歌星舞星,文化精英,山珍海味,美酒饮料,全都齐活了,就等石勒到来。
【这个在气质上满像王浚的】
三月三日,清晨,石勒到达蓟县,喝令守门卫士开门。城门打开,为防止城内有伏兵,石勒命人先驱赶了几千头牛羊进城,说是献给王浚的礼物,实际上则是用牛羊堵塞街巷。王浚略感恐惧,有些不安。石勒一进城,就开始纵兵抢掠,王浚左右请示防御石勒,王浚还是不允许。石勒进入王浚的大厅,王浚出来迎接,石勒手下一拥而上,将王浚捆了个结结实实。石勒又让人把王浚的老婆带上来,坐在自己身边,手下押着王浚在石勒面前站好。
王浚骂道:
好个胡奴,竟敢调戏你老子!凶逆如此!(胡奴,调汝公何凶逆如此!)
石勒没搭理王浚,而是让手下干部徐光训斥王浚说:
你地位尊贵,爵为上公,手握强兵,却坐视朝廷倾覆,不去救援,还想自己当天子,难道不是凶恶叛逆之徒吗!你任用奸诈暴虐之辈,杀害忠良,恣情放纵,祸害百姓,自作自受,这些罪过,难道能推给别人吗!
石勒派人把王浚押送到襄国,路上,王浚投水自杀,又被打捞上来。石勒将王浚麾下的万余精兵,全部坑杀。之后,焚烧宫殿,在蓟县停留两天,王浚手下都护孙纬率军截击石勒,仅而得免。
衣赐履说:此处原文是“焚烧宫殿,停蓟二日,孙纬率众遮击勒,仅而得免”。一般翻译成孙纬袭击石勒,石勒大败,仅逃得了性命。我觉得不妥,应该是孙纬被击败,仅逃得性命。否则,整个语境就会变得非常滑稽。
王浚手下干部,纷纷跑到石勒大营,送上大量金银财宝,请求恕罪。只有前尚书裴宪、从事中郎荀绰,不肯前往。石勒召见二人,责问说:
王浚暴虐幽州,不但百姓痛恨他,连阴间之鬼都不肯放过他。我兴兵将其诛杀,拯救百姓于水火,前来向我祝贺的和请求宽恕的,不绝于道。而你们两位,却与王浚同流合污,我难道不能杀了你们吗!
二人回答说:
我们世代都辅佐晋朝,接受皇室的荣耀和俸禄。王浚虽然凶暴粗野,但始终是晋朝的藩臣,我们因此才投奔他。明公既然不愿建立恩德大义,只依靠严刑酷法来治理,我们被杀,正是本分,为什么要逃避?请现在就把我们关入大狱。
二人说完,也不向石勒行礼,昂然而出。
石勒被这两位怼了一把,越发对他们尊敬,待以宾客之礼。
石勒让人清查王浚近臣亲属的财产,个个家产巨万,但裴宪和荀绰家,只有书籍百余部,盐、米各十数斛。
石勒听说之后,对张宾说:
裴宪、荀绰,果然名不虚传。得到幽州,就那么回事儿,我真正高兴的,是得到这两位先生啊!
衣赐履说:裴宪和荀绰都是大族出身,裴宪出身河东裴氏,老爹裴楷;荀绰出身颍川荀氏,祖父荀勖。两人后来都受到石勒的重用,石勒称帝后,裴宪更是做到了司徒。石勒说,“得到幽州,不如得到这两位先生”,我理解并不是作秀,而是石勒认识到,作为一个胡人领袖,此前,有张宾这样的寒族出身的士人帮助他打天下,而只有得到裴宪、荀绰这样的豪族出身的士人的支持,才可能坐得稳天下。
我个人感觉,作为一个可能都不太识字的胡人,石勒的格局,只能说是天生的。
石勒安抚老百姓,该回家的回家,该种地的种地。又任命了一批官员,诛杀了朱硕、枣嵩等民愤较大的恶棍,比较有趣的是,石勒以游统对王浚不忠为名,下令将其处斩。
衣赐履说:对待裴宪、荀绰,有点像刘邦对待贯高、栾布;斩游统,有点像刘邦杀丁公(详见拙文《》)。给我感觉,石勒大约是对刘邦相当了解的,他的言行处事,时不时在向刘邦致敬。
石勒任命晋朝尚书、燕国人刘翰为宁朔将军,代理幽州刺史,镇守蓟县。刘翰不愿意归附石勒,投奔段匹磾。
石勒回到襄国,下令将王浚当街斩首。王浚毫无惧色,大骂而死。
石勒派人将王浚的首级呈送汉赵帝国皇帝刘聪。刘聪以石勒平定幽州有功,任命石勒为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单于,等等等等,又增封地十二个郡。石勒坚决辞让,只接受了两个郡。
衣赐履说:此时,汉赵帝国皇帝刘聪,对石勒已经没有丝毫的控制力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石勒早死,上来一个笨蛋,或可能够接管石勒的人马和地盘。可惜的是,刘聪先石勒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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