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人物|羊祜VS陆抗:双星陨落,天下失去了悬念

抗抗说历史 2023-02-24 07:53:06

衣赐履按:上回我们讲到,公元272年,东吴西陵督步阐,举城向晋朝投降。吴帝孙皓命陆抗前往西陵清理门户,晋武帝司马炎命羊祜率军接应步阐。这次交手,羊祜吃了瘪,司马炎将他由车骑将军贬为平南将军,继续担负以前的职责。羊祜虽然败给了陆抗,但并没有把陆抗恨入骨髓。相反,这哥儿俩一个镇守江北,一个驻军江南,礼尚往来,惺惺相惜,大有知己之感。

公元272年,年底,羊祜率军返回襄阳(湖北省襄樊市),决定以道德信义感召吴国人。

羊祜依据险要地势,建了五座新城,占据膏腴之地,获取吴国财富,石城(湖北省钟祥市)以西的地界儿,都纳入了晋朝的版图。

于是乎,吴国人排着队前来归降。

羊祜修德行,弘信义,安抚降人,同时开始考虑吞并东吴的计划。羊祜与东吴人交战,一定先定下日子、定好地点,然后开打,绝不搞突然袭击,更不玩儿阴谋诡计。手下将领只要有人献上奇谋妙计,刚一开口,羊祜就给他灌上美酒,直到灌得那人说不出话为止。有一次,部队抓了吴国两个小娃娃,羊祜派人把他们送回去。后来东吴将领夏详、邵顗(读如以)前来归降,被送回去那两个娃娃的老爹也带着亲戚部族一道来降。吴将陈尚、潘景侵犯边境,被羊祜追击斩杀。羊祜认为陈、潘二人能够为国尽忠,值得褒扬,于是为二人厚葬,后来二人的子弟前来迎丧,羊祜对他们以礼相待,并恭送他们回国。

吴将邓香率军到夏口(湖北省武汉市)抢掠,羊祜派人迎击,把邓香捉了个活的。邓香被带到之后,羊祜立即着人给他松绑,好吃好喝好招待,以礼待之。邓香大为感动,率部曲集体归降。羊祜有时会带部队干点儿农活儿唔的,吴国境内的庄稼成熟了,羊祜就派兵给人家收割了,作为自己的军粮,但是,羊祜不是抢,而是换,他让人把收割的粮食按市场价计算出来,用等价的布帛作为抵偿。羊祜率众在长江、沔水一带游猎,一般不进入吴国境内。打猎时,如果逮住了被吴人射伤的禽兽,一定会派人送回给吴人。经过多年的努力,羊祜在吴国人中建立了很好的声誉,大家都称其为羊公,而不直接叫他的名字。

衣赐履说:羊祜真是绝啊!记得上回我们说过什么?羊祜到襄阳之后,派人开垦土地种庄稼,三年之后,收获的粮食可供军队十年之用。也好,羊祜不缺军粮。然而,羊祜在晋朝的地盘感召吴人,打会跑的猎物都不越界,但割不会跑的庄稼却越界,呵呵。吴人打伤的猎物,羊祜给人送回去。但吴人种出的庄稼,少特么客气,全帮你们收割了,然后为了表示仁义,送上等值的布帛,这位羊祜羊大人,什么都可以留给吴人,就是不留粮食,真是阴坏啊!哈哈哈。

羊祜和陆抗,一个在江北,一个在江南,当上了邻居,双方互派使者,来往殷勤,陆抗称颂羊祜的德行度量,认为乐毅、诸葛亮也比不上他。陆抗送给羊祜的酒,羊祜端起来就喝,从来不担心有毒。羊祜听说陆抗生病,专门派人送去良药,捎话说,这可是好药诶,是我给自己配的,现在你的病比我急,所以先送你用吧。陆抗当即就要服用,手下劝阻,陆抗说,羊祜岂是用毒酒害人的下三滥!

陆抗经常告诫手下说:

羊祜专行善事,我们如果暴行不断,则相当于不战而屈服于人。现在的大原则是,各自看住自己的疆界就可以了,不要总想着占小便宜。

据说,此时,羊、陆管辖的边境地带一片祥和。孙皓听说后,很不高兴,派人责备陆抗。陆抗说:

一乡一镇,都不可以没有信义,何况一个国家呢!我如果不这么做,恰恰彰显了羊祜的德行,对他不会有丝毫的损伤诶。

孙皓采用其他将领的建议,时不时骚扰、抢掠晋朝边地,搞得百姓疲弊,陆抗上书说:

为臣听说《周易》重视顺应时势,《左传》则主张伺机进击,所以夏桀多行罪恶商汤才起兵讨伐,商纣荒淫残暴周武王才聚众出征。假如时机未到,则商汤宁肯被囚禁于夏台也不起兵,周武王宁愿在孟津撤军而不轻举妄动。现在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种好庄稼,用好干部,明晰法度,安抚百姓,然后顺承天命,看准时机,席卷天下。这些事儿都不做,却听任将领们追求功名,穷兵黩武,动辄耗费数以万计的钱财,敌人还没有被削弱,而我们却已经焦头烂额了。

如今应该争取的是帝王的基业,却被蝇头小利蒙蔽了眼睛,这只对臣下奸邪谄媚有利,却非使国家兴盛的良策啊!从前,齐国和鲁国交战三次,鲁国胜了两次,但还没来得及庆祝,被齐国给灭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两国实力相差太大了!更何况,现在我们动兵所得到的好处,远不能弥补所带来的损失。我认为,应该立即停止类似的军事行动,积蓄军民的力量,静待时机,才不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孙皓不听。

公元273年,孙皓任命陆抗为大司马、荆州牧。

公元274年,大约七八月间,陆抗病重,给孙皓上书说:

西陵(湖北省宜昌市)、建平(重庆市巫山县),是国家的屏障,这两个郡的西面、北面,与敌境相接。如果敌人的水军顺长江而下,就会疾如流星、迅如闪电,到那时,西陵、建平可能根本没有时间等待援军到来,就已落入敌人手中。这两个地儿,可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国家安危的关键所在啊。我爹(陆逊)生前镇守西部时曾经上书说过:

西陵是国家的西大门,虽然说起来容易防守,但实际上也容易失去。一旦没有守住,那可不只是丢了一个郡的小事儿,紧跟着,整个荆州可能都会丢掉。如果西陵有事,一定要竭尽全国之力去守护!

我以前曾请求在西陵驻守三万精兵,但是主管部门不肯增加兵力。步阐事件,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但是折损了很多战士啊。现在我防卫千里之地,却四处受敌:对外,要抵御强大的敌军;对内,还要安抚那些个蛮夷部落,满打满算,我手里只有几万兵,而且早已疲惫不堪,一旦有事,很难应对啊!我认为,诸王年幼,还没到掌管封国的时候,可以给他们选好师傅、老师,教导他们学习成长,但没必要给他们配备兵马,导致急需的部位反而无兵可用。

另外,黄门宦官招募人丁,士兵百姓为了躲避兵役、徭役,纷纷逃到宦官门下。我请求下诏对他们召募的人丁进行清理检查,根据需要安排使用,把多余的人丁补充到前方常受敌人侵扰的部队,使我的辖区补足八万人,节简政务,赏罚严明,即使韩信、白起复生,也让他们无计可施。如果兵力不增,制度不改,而想完成大业,这是为臣深以为忧的事情啊。我死了以后,请陛下特别注意西方边境。希望陛下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果真如此,则臣虽死而不朽了!

不久,陆抗去世,享年四十九岁。孙皓让陆抗的儿子陆晏、陆景、陆玄、陆机、陆云分别统领陆抗的士兵。陆晏继承陆逊的爵位,任命为裨将军、夷道监。

【在牛的大将,也斗不过疾病啊】

衣赐履说:陆抗拳拳之心可鉴啊!可惜孙皓不听啊!

陆抗这道奏书,颇值得分析。陆抗指出,西北防线,兵不够,需要增兵,否则,晋军水陆并进,后果不堪设想。但是,陆抗这几年一直要求增兵,朝廷都不准,奏书中说是有关部门不给派兵,实际上当然是孙皓不准。那么,孙皓难道无兵可派吗?非也非也。增补三四万人,根本不在话下。《三国志·孙皓传》载,公元273年,九月,孙皓改封淮阳王为鲁王,东平王为齐王,又封陈留王、章陵王等九王,一共十一个王,每个王配三千士兵。

不知道这个背景,就根本搞不清陆抗为什么在奏书中说“诸王幼冲,未统国事,可且立傅相,辅导贤姿,无用兵马,以妨要务”的话。可见,不是没有兵,而是很多兵被孙皓派了其他用场,这十一个王,就是三万三千名战士啊!这些兵补充到西陵、建平一带,晋军想要进攻,可就不容易了。陆抗要求给辖区增兵至八万,完全出于公心,因为我们看不出陆抗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已经病得快死了。然而,孙皓这样的君主,哪敢给啊!他看谁都像反贼,对谁都不放心诶。孙皓不但不给增兵,而且等陆抗去世之后,立即把本就不多的守军,分给陆抗的儿子们,就跟汉武帝的推恩令似的,明正言顺削减将领的兵权,这样,用磕膝盖儿也能想明白,晋军一旦来犯,吴军兵力分散,互不隶属,基本上就完蛋了。公元280年,晋军伐吴,龙骧将军王濬顺流东下,所至辄克,一如陆抗所言。

唉!名将与名君,也是需要匹配的,需要互相成就的。陆抗如果碰上孙权,可能发挥的作用会更大吧。

再看羊祜这头儿。

羊祜虽然始终保持与陆抗和平相处,但是,该修城修城,该练兵练兵,该制造武器装备制造武器装备,一天也没闲着。

当初,羊祜认为讨伐吴国一定要借助水军,从长江大举东下,配合陆军作战(与陆抗见解相同)。而吴国流传一首童谣:

阿童复阿童,衔刀浮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

羊祜听说之后,认为这首童谣预示了水军必将建立大功。

早在公元272年,益州刺史王濬平乱有功,被朝廷征为大司农。王濬的小名叫阿童,正好应了童谣,于是,羊祜上表建议王濬监益州诸军事,加龙骧将军,并命令他秘密建造战船,为东下进击东吴做好准备。

衣赐履说:王濬曾经做过羊祜手下干部,羊祜对这个人太了解了,不但知道王濬极能打,而且十几二十年前就知道王濬小名叫阿童,并且,童谣中说“但畏水中龙”,羊祜就建议任命王濬为“龙骧将军”,因此,我严重怀疑,这首童谣,压根儿就是羊祜配合灭吴大计炮制出来的,呵呵。

【王濬,大器晚成】

公元276年,十月,司马炎任命羊祜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羊祜上书请求讨伐吴国,奏书说:

先帝顺应天时,西面平定了蜀国,在南面与东吴、会稽地区和平相处,海内战事初歇。但是吴国却再次背信弃义,在边境屡生事端。国家的运数虽然为上天所授,但实际功业却必须由人来完成。如果我们不大举讨伐、彻底消灭敌人,那么兵事将永无休止。完成统一大业,也是光大先帝的勋业、实现无为而治所必须要做的。平定蜀国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应当顺便把吴国一同灭了,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我认为是时候动手了。大道与权变,相辅相成,出主意的人很多,但决策则需要乾纲独断。凡凭借地势险阻而得以保全的,本质上是因为其自身力量足以自保。如果双方实力差距很大,那么,谋士再高明,地势再险要,弱势一方也无法保全。

蜀国,地势够险了吧?高山上接云霓,深谷不见日月,道路艰险,以致车马都难以通过,故号称一人手持长戟,千人无法攻破。但是,到了我军进兵之日,蜀国却好像连道破篱笆都没有,我军斩将夺旗,杀敌数万,席卷而下,直捣成都,而汉中蜀军各营,都乖得跟回了窝的鸡一样,根本没有敢去营救的。这并不是他们没有抵抗之心,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实在无法与我军抗衡罢了。现在,渡长江、淮水,难度不会超过攻打蜀国的剑阁,山川之险要,也不会超过岷山、汉水,但孙皓的残暴却甩了刘禅十几条街,吴国老百姓的日子,可比蜀国老百姓惨得多啊!而我大晋,兵力远盛从前,军饷兵器远超往日,不趁此机会平定东吴,依然坚守边塞,那么,士兵役夫就得继续旷日持久地苦于徭役,再加上将士们长年出征,逐渐变老,战斗力也会不断下降,这种状况正在悄然发生。

我以为,已经到了下决定统一四海的时候了!现在,我们如果派梁州和益州之兵沿水路、陆路东下,荆州、楚地之兵进逼江陵(湖北省江陵县),平南、豫州之兵直趋夏口,徐州、扬州、青州、兖州之兵会于建业(东吴首都,江苏省南京市),各路大军同时发出,让吴国上下惊恐疑惑,吴国仅靠其一隅之地,抵挡天下之众,必然会分兵把守,这种撒胡椒面儿的做法,势必导致处处防守而又处处空虚。我军从巴蜀、汉中一带顺流而下,直捣其空虚腹地,只要有一处陷落,则吴国全境震动。吴国沿长江而立,从东到西数千里,战线过长,处处设防,面对我大晋的压力,基本上国无宁日。

孙皓放纵任性,为所欲为,对臣下多有猜忌,名臣重将内心疑虑,孙秀这些人之所以归降我们,是由于害怕被孙皓收拾啊(上一回讲过,公元270年,东吴夏口督、前将军孙秀率部归降晋朝,被任命为骠骑将军,封会稽公)。将帅疑于朝廷,战士受困疆场,根本没有保卫国家的计谋和长久的打算。平日里大家就琢磨着是走是留,那么,一旦战事临头,必然会有大批人向我们投降,吴军上下没有必死之心为孙皓效力,是明摆着的事儿。吴国人性子急,行动快,但没有韧劲儿,不能持久,他们的弓弩戟盾,比我们的差远了,只有水战有利于他们。但我军只要进入吴国境内,他们的水军还有个毛用啊!吴军只能回奔城池,这就丢弃了长处而拾起短处。我军人人有献身效命之心;吴人个个无必死卫国之志,平定东吴,天下一统,指日可待耳!

司马炎看过羊祜的奏书,心下大悦。

【据说是羊祜和陆抗】

不少朝廷大臣不同意羊祜的意见,贾充、荀勖(读如续)、冯紞(读如胆)等核心重臣,都是司马炎的亲信,哥儿几个坚决反对伐吴。

羊祜叹息说:

天下不如意之事,常十之七八。上天赐与时机却不去获取,这岂不是使身处其间的人,以后要扼腕长叹吗!

当时只有度支尚书杜预、中书令张华与晋武帝司马炎,赞成羊祜的计划。

公元277年,司马炎下诏将泰山郡的南武阳、牟县、南城、梁父、平阳五个县设为南城郡,封羊祜为南城侯,与郡公地位相同。

羊祜坚决辞让,司马炎只好批准。

十二月,吴国夏口督孙慎进犯江夏、汝南,抢劫了一千多家后离去。司马炎下诏,派使者责问羊祜,为什么不追击孙慎。司马炎还打算把荆州州政府向边境迁移。羊祜说:

江夏距襄阳八百余里,等得知贼人的消息时,他们已经离开好几天了,步兵如何能追上他们?将领如果为了使自己免责,就让部队去做无用功,我以为这样做并不妥当。从前,魏武帝设置都督,大抵都与州政府相近,就是因为军队宜集中而忌分散。疆场之上,一方是敌,一方是我,只要谨慎防守就可以了。如果动不动迁徙治所,而敌人出没无常,究竟应该把治所设在哪里才好呢?

使者被羊祜问得说不出话来。

公元278年,羊祜病重,请求入朝。到了朝廷,司马炎让他乘车上殿,不必行拜大礼。羊祜向司马炎当面陈述伐吴之计,司马炎听得非常兴奋。因为羊祜有病,不便经常入朝,司马炎就派中书令张华去羊祜家询问相关事宜。

羊祜说:

当今主上虽有禅代之美,但功德建立还不显著。孙皓凶暴残酷已经到了极点,如果现在行动,可以不战而取胜。统一天下,大兴教化,则主上可比肩尧舜,开百代盛世之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万一孙皓突然死了,吴国立了一个贤明的君主,那么我们虽有百万之众,长江也不是我们可以窥伺的了,难道真的要把这个大患留给子孙后代吗!

司马炎决定伐吴,想让羊祜全面负责,哪怕他躺在车子上指挥,司马炎放心啊。但羊祜说:

方针大策已定,我去不去并不重要。但是等平吴之后,如何安抚人心、治理地方,皇上您到时就要受累了。涉及功名之类的事,老实说,我不愿牵涉其间。事情结束后,东吴地区的干部任命,希望陛下慎重选择使用啊。

羊祜病势沉重,荐举杜预接任自己的职位。十一月二十六日,司马炎任命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

羊祜去世,享年五十八岁。司马炎追赠羊祜为侍中、太傅,持节如故。

司马炎无比哀恸,天气寒冷,他的眼泪沾在胡须和鬓发上,全都冻成了冰溜子。荆州的老百姓听说羊祜去世的消息,大街小巷,哭声一片,就连吴国边境的守军将士,也都落泪。

两年之后,晋朝数路大军一同进发,几乎兵不血刃,就平定了东吴,一如羊祜的设想。

东吴灭亡,群臣上寿祝贺。司马炎高举酒杯,泪流满面,对大家说:

此羊太傅之功也!

衣赐履说:羊祜和陆抗,真所谓将遇良才。这哥儿俩不论是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地方,包括对时事的看法和对国运的判断,都出奇的一致。陆抗死后,吴国亡;羊祜死后,晋一统。哥儿俩的身后事竟如此相异。我看着哥儿俩的命运,不由想,如果他们掉个个儿,陆抗是晋朝征南大将军,羊祜是东吴镇军大将军,历史的走向会不会改变?

羊祜在襄阳时,喜欢游岘山(又名岘首山,湖北省襄樊市南。岘读如现),襄阳百姓在岘山上为羊祜建庙立碑,按时祭祀。看到纪念碑的人,都忍不住呜咽流泪,因此,人们称这座碑为堕泪碑。

唐代诗人孟浩然有诗《与诸子登岘山》,其诗云: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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