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兄弟是要用来插刀的

撰文|黄大拿

草莽英雄喜欢以“义”相号召，这当然是颇激动乱世之人心的，然而一旦看破，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冷笑话。

金特“双雄会”，世界瞩目。

一般而言，两个人聚会，要发生点故事，而且这故事还能吸引无数吃瓜群众，主角自然以一男一女为最佳。

如果是两男的“双雄会”，居然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那只能说明，这一场约会关系到太多人的命运和利益。

一

明末“双雄会”，该有个真相了

30多年前，大陆有一部电影《双雄会》很火。

火到什么程度？万人空巷之类的描述有点玄虚。这么说吧，电影的导演是陈怀皑，这名字今天听着陌生，如果改称为“陈凯歌他爸”，就清楚多了。当年《双雄会》火的程度绝对在陈凯歌的《霸王别姬》之上。

《双雄会》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明末造反者蜂起。崇祯十一年，在官军的剿杀之下，用咱们历史课本上的话说，“革命陷入了低潮”，一同起事的十三家所谓“义军”或溃败或投降，仅剩下李自成率领的一支孤军。

一场大战，李自成妻女俱失，仅率13骑突出重围，逃往山中。途中，夜宿林中，又险为当地乡勇所杀，喜遇李自成手下大将郝摇旗杀散乡勇，才得以侥幸逃生。

深山中的“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重新思考他的人生，做出了一个重要抉择：去说服已经投降了明朝的张献忠，重举义旗。

在十三家义军中，以李自成、张献忠实力最为强大。张献忠在湖北的谷城接受了明朝的招抚，一举改写了朝廷和造反者之间的对峙格局。

李自成的动议遭到了手下将领的反对，认为此行不但难以说服张献忠，而且很可能凶多吉少。理由是现成的，一是张献忠为人狡诈，二是此君目前正在大享清福，怎么可能还想再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领袖就是领袖。李自成大手一挥，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去了谷城，上演了一场“双雄会”。

李自成将领的猜测不错。张献忠手下纷纷献计，要么将李自成交给朝廷，获得封赏，要么干脆杀掉，以绝后患。

最后的结果人们都知道了。张李联手，终于推翻了大明王朝。

在电影中，两个胸怀大志男人之间的猜疑、审视、周旋是最精彩的戏目。

但如果回到历史，这场“双雄会”很可能是假的，因为看不到可靠的史料记载。

电影系根据姚雪垠的长篇小说《李自成》改编，但姚自己在一封书信中坦陈：“李自成曾去鄂西北房县、竹山中找过张献忠，发觉张献忠想杀他而赶快逃走。这在明清之际人们所写的野史著作中是一致的，大概可信。至于李自成去谷城找张献忠，是个不可靠的传说，见于吴伟业所著的《绥寇纪略》小注中。”

谷城的“双雄会”可能是假的，但电影所表现的双雄的关系却有一点真实依据：历史上的李自成、张献忠虽然称兄道弟，但却不能不相互提防，因为兄弟往往就是用来插刀的。

二

“十三家”领袖多死于兄弟火并

既是同举义旗的兄弟，又有一个推翻大明王朝这样一个共同的目标，李自成、张献忠为什么还要相互提防？

答案是：不提防就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丢了脑袋。

这里有血淋淋的经验和教训。

前面说过，明末造反力量中，有包括李自成、张献忠在内所谓“十三家义军”。十三家起事最早，影响也最大。十三家或联合或分头袭扰，让明朝官军疲于奔命。

那么，除了今人都非常熟悉的李自成、张献忠，其他几家的归宿又如何呢？

说出来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其他十一家里，几乎一半的领袖死于自家兄弟的“火并”！

其中名气较大的几位，如罗汝才、左金王、革里眼都是死于李自成之手，而且李自成所使用的手段也很不光彩。

罗汝才，是李自成在命其队伍攻城的间隙中发动突然袭击，李斩罗于自家营帐中，左金王、革里眼则是在李自成摆下的一场鸿门宴中被乱刀砍死。

除了在“火并”中丢脑袋的，还有虽经火并而侥幸逃脱的，如老回回。

再来看看李自成、张献忠之间发生的故事。

李自成进攻北京之前，给据武昌称王的张献忠写了封“恐吓信”：当年我们的兄弟伙儿中，老回回已降，罗汝才、革里眼、左金王皆为我所杀，下一个就是你哪。张献忠恼怒至极，在部将面前大揭李自成当年溃败恳求自己帮忙的老底，算是找回了面子。

后来张献忠进入成都，偶闻百姓嘴里冒出“张家长李家短”的俗语，大为高兴，立即给赏，说此乃“我家胜自成之兆也”。老百姓听了，面面相觑，惶然不知所对。

按照时髦的解释，起义军的领袖是农民，具有小生产者私有的本性，信奉“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所以会有分裂和火并，可是李自成等人的火并大多发生在明王朝还未彻底垮台的时候，革命尚未成功，火并是否太早了点？

揆诸史实，其实并不是果子成熟了才有了抢夺，而是从起事之初直到各自败灭之前都在发生着。

读史至此，不能不发出一声感叹：起义起义，“义”在何处？

草莽英雄喜欢以“义”相号召，这当然是颇激动乱世之人心的，然而一旦看破，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冷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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