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看病,尤其是危重病人,最怕医生开的方子无效,花钱不说,因此浪费的时间,错失的最佳治疗时机,那才是更为沉重的成本。
那么,作为病人,如何以最小的试错成本,去判断一位医生的方子是否有效呢?
庸医就不说了,他开的方子自然是错的,这个就不值得我们讨论了。
而好中医的方子,判断不准的情况下,方子有时也是会开错,这时候患者朋友该如何判断方子是错的呢?
这里有一个很简单的标准:
吃了一两天以后,如果你的睡眠变差、胃口变差、大便变差、手脚发冷,大概率是方子错了,后续的药最好就不要吃了,并及时主动反馈。(如果医生事先告知过,吃后会吐会拉的,不在此列,那是治疗过程中必然的好转反应)。
如果方子对症,患者在服完之后,感觉精神好、睡得舒服、胃口变好、连续放屁,那就对了。
当然,跟庸医相比,一个好中医即使判断不准确,他的大方向,也还是会对的,不可能开反方向——我曾接诊过一位肺癌患者,在求医过程中就曾遇到过这样一位中医——遣方用药的大思路没错,却因忽略了某些用药原则,而生出漏洞,这同样贻误了病人的治疗时机。
那位患者姓濮,2012年3月,55岁的他咳嗽胸痛憋气,吐痰带血,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在持续了6个月之后,胸痛加重,并有剧烈干咳,有时痰中带血,此时他才不得不去医院。
经省医院检查,濮先生被诊断为肺癌左中心型,纵膈淋巴转移、左侧膈肌麻痹,冠心病心肌梗塞、高血压。
高血压和冠心病会增加手术风险,因此濮先生最终选择中医治疗,找的是一位有研究生学历的年轻中医师接诊的。
那位中医师辨证之后开方如下:
金银花、浙贝、苇根、苡米、丝瓜络、大枣、生杏仁、亭历子、甘草、赤苓、猪苓、泽泻、炙山甲、炙鳖甲、车前子、苇茎、苡仁、冬瓜子、桃仁、白芥子、苏子、莱菔子、炙百部、阿胶。
此方服用三个月后,效果寥寥,反而出现前文我们提到的一些表现——睡眠变差、胃口变差、大便变差、手脚发冷,而各种原有症状,依然顽固不去。
几经辗转,他找到了我。
来诊时濮先生面色黛黑,舌质暗紫,苔黄厚腻,面目浮肿,精神恍惚、呼吸迫促,声音嘶哑,气息微弱。心率120次/分有间歇,胸背痛,睡眠不好,脉象左寸浮数,关弦数,右寸浮濡,关缓滑,两尺弱。
四诊合参之后我辩证:濮先生属心阳损伤,肺瘀毒郁蕴结,搏及经络,治以抗癌、解毒、去瘀。
然后我再去审视他前几个月吃的那位年轻中医师开的方药,思忖片刻后,看出了那位处方中的漏洞:
虽然在整体治疗思路和大方向,他并没有没错,但在具体遣方用药的时候,他把抗癌、解毒、去瘀和治疗吐血的药物混在了一起,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后果,那些主攻方向与作用部位区别比较大的药物,合用之时,出现了互相掣肘,分散了药力,减弱了疗效,因此最终不尽人意。
发现了对方用药的弊端和漏洞之后,我果断将处方一分为二,同时做了相应的加减化裁:
处方一:金银花、浙贝、苇根、苡米、丝瓜络、大枣、生杏仁、亭历子、甘草、赤苓、猪苓、泽泻、炙山甲、炙鳖甲、车前子为基本方,消瘤丸日1丸、犀黄丸日1次。
处方二:苇茎、苡仁、冬瓜子、桃仁、白芥子、苏子、莱菔子、炙百部、阿胶、四生饮(由生地黄汁、生藕汁、生刺蓟汁、生姜汁、白药子、组成,主治伤寒衄血,心胸烦满。)。
以处方一为主服基础方,处方二为辅助方专治吐血。
两方隔日交替服用,药物相互掣肘的情况再未出现,半年之后,濮先生咳嗽憋气消失,痰亦明显减少,未再吐血,症状基本消失,精神、饮食佳,行动有力。
如此随症加减调理18个月后,经省医院再次检查对照,濮先生全肺清晰,又休养半年之后,恢复了工作。
追访至2023年,11年过去了,66岁的濮先生依然健在,除了冬季最冷的日子里偶发的咳嗽外,其余没有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