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6岁的我来新疆军垦农场,条件虽差但还是拿上了立功喜报

修为之 2024-02-13 07:14:11

1966年到1979年,我和许多知青一样在新疆兵团农六师工作生活了13年。

这段时光至今很是怀念,因为我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留给了兵团。1966年7月,我从北京来到新疆被分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师十六团(后来改为一O三团)加工厂。

加工厂是供应全团万人吃穿的生产单位,加工厂挨着团部。

团部地名:昌吉县蔡家湖,是全团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加工厂下属有十几个班。

大的班有磨面班、磨粉班、榨油班、酱醋班、白酒班、面包饼干班,还有缝纫班、弹花班、皮革班。

我们三男二女五名天津知青被分配到加工厂工作。

那批同去的知青,大部分分在了农业连队。

加工厂为了解决住房困难,盖了三排窑洞。

因为木材紧张,盖窑洞可以不用房梁和椽子。

我给盖房子的大工和泥。这活可不好干,铁锨很沉,沾上泥水更沉,每铲一锨都要使出全身力气。不一会儿,两只手心和虎口就磨起了水泡。

手痛得不能碰,浑身像散了架。晚上睡觉,没有木板做床,老职工就在三个屋角为我们三个男知青用土坏砌了三个床边,里面填满了稻草,麦草里面还夹着牛粪。

睡在上面还挺舒服,像弹簧床。

可是早上起来一看,麦草沉下去了,就又填了几抱草。第二天接着填麦草直到把草压实。

加工厂的工作很累,每天工作12 小时以上,下班还要学习、开会。工资是农工一级,每月 32.12 元,这个标准执行了很长时间。

农忙时休息日执行的是“大礼拜”,每 10 天休息1天,单身职工规定每一年可探亲一次,而兵团规定是每三年一次。

探亲的火车票单程是 54.1 元。买车票要持团部开的通行证。通行证还可以兑换探亲期的全国粮票。以上待遇要比下乡到农村的知青强多了。

窑洞盖完了,我被分配到磨面班工作。厂房是一座二层半的红砖楼房,是农场唯一的楼房,几十里外就看得到。

我和彭福老班长学下料,就是把粮食检验合格后,运到输粮管道口加工,工作量很大,每个班次要有万斤以上的粮食要加工。

彭福是云南大理人,是随老部队进入新疆的,他个子不高,身体很结实,圆脸,大眼睛。

磨好的小麦粉或玉米粉灌到面袋,扎口用细麻绳,我扎了两天手就磨破了。

我写信将此事告诉家里,我父亲利用休息时间买了一台工业用缝纫机托运到加工厂。从此加工面口袋是用线扎封上的。

为了学习磨面技术,我父亲在天津和平路新华书店为我买了一本《小麦加工学》寄到加工厂,这本书很厚很贵,大约花了 20 元,也很有用,让我学会了许多磨面技术,这本书被竞相争看,很受欢迎,最后落在了王克正(技术员)手中。

他舍不得还给我,永远保存了那本书。

不久,我找领导要求开拖拉机。

领导笑着说:“别开拖拉机了,到办公室当统计员吧。”

统计员是向团部有关部门报送生产信息数据的工作人员,兼出纳员,负责单位现金管理和银行业务。

干了没几个月,农场征召现役军人,我积极报了名,检查了身体。

别的报名人都参军走了。为什么没有我呢?

我去找负责的武装股,他们告诉我,找不到你的档案。那时我还不明白,学校为什么不转我的档案?可能是学校不让我走。

那时,我是冶金工业中学(解放南路中学)一、二年级联合团支部书记。

我在初中一年级,刚满 15 岁时,经王老师介绍,加人了北青团。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发展了 70 多名学生团员,同去新疆兵团的就有十几名。

当时学校不让我们到街道报名,我们给学校贴了大字报,学校终于同意我们到街道报名,可是学校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丢了我的档案。武装股了解情况后,通知我到六师警卫排报到。

十六团抽出一个警卫班调到师部组成了警卫排。在警卫排我努力工作,认真学习,是一名能背通老三篇”的积极分子。

不久,警卫排解散了,由现役军人接管。我们警卫班又回到了十六团。

武装股不让我回加工厂了,把我分到值班一连。

当时值班一连驻在十二连腾出的“新渠城子”。

连里没有一名天津人。

这个地方离团部有上百里路,是一座破败的土城子,院里只有一间土坯房,其余是靠在城墙边的半地窝子。地面上只见像坟头一样的土包。

据说“新渠城子”解放前被屠城,只存活了两个人,一人是因为外出,一个人是躲到了士井下。

那口井现在还在,井水是咸的,洗手时打了肥皂不起沫。

水难喝,地窝子难住,地窝子就是在地上挖一个一米多深的土坑,上面架上树枝,铺上草,盖上土,屋顶中央留一小口,安上玻璃,窗户是直朝天空的。

进屋时,下几个土台阶,出屋时上几个土台阶。

我开玩笑说,在天津进屋时上楼梯,出屋时下楼梯。这地窝子与楼房相反,进屋是下楼梯。

夜里睡在地窝子的土坑上,总怕屋顶塌下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听到有孩子哭声。

早上,我问老战士,谁家的孩子晚上老哭。他笑着告诉我:“那不是娃娃哭,是野狼叫。”啊,半夜狼叫,吓死我了,出去一定带上枪,壮壮胆子。

值班连有一项任务:帮生产连队于重活。像粮食入仓,上百公斤的麻袋要扛上去,倒入仓内。

玉米是 80 多公斤一袋子,小麦是 90 多公一麻袋。还有收玉米,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背着筐子,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把玉米棒子扔到背后的筐内,背到毛渠边倒出来。手磨出血口子衣服上划的是道子,身上沾满了土和玉米须,浑身不舒服。

农闲时,值班连开始了军事训练。武器是旧的苏式53 式,步枪叫

骑枪,能装五发子弹。

子弹大,有中指长,直径是7.62 毫米,机枪也用此子弹。弹盘很大,像大铁饼,放在机枪上边。

冲锋枪和手枪使用一种了弹,小的像花生米。我打过一次机枪,打得很远,200 米以外,不知打到靶子没有。

后来当了班长,连长要求我带我们班去北沙窝打柴火。

打柴火的路很远,其实也没有路。拖拉机挂着两个拖斗,我们坐在车上,天不亮就出发了。我们带了半面袋包子、半面袋黄瓜和每人两壶水。

可千万别迷路,拖拉机可千万别坏了。那样我们就很危险了,茫茫戈壁,几百里路,没有人烟,没有路,拖拉机摇摇晃晃,颠簸了很长时间,才看见柴火。

我们需要的是梭梭柴,看到一片柴火,司机就停了车。

我们跳下车来,两人一组,扛起柴火搬到车斗内。大部分柴火是倒下的梭梭柴,只有少数的树还在歪歪扭扭地立着,只要用手一推,它就倒下,眼前的装完了,车子朝前开,见到柴火,又停下装车,直到把柴火装了二三米高。

用大绳把柴火捆紧,往回赶路,这万里原上,除了没有人烟,什么都有,苍蝇、蚊子又大又灵活,又贪婪。

突然几米外小沙包蹿出几只黄羊,它不是用四条腿跑,而是用后腿向前蹿,向上蹿,一下子就是三四米远,几下子就看不见影了。

后来梭梭柴不让打了,属保护植物,黄羊也不让打了,是保护动物。

我吃过一次黄羊肉。那时为了给战士们改善伙食,连里有自行车的老战士,带上枪和子弹,带上干粮和水,骑车到沙漠里打黄羊。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收获,只有枪法准的才能打上黄羊,驮回来后炊事班把羊肉煮熟,战士们醮上酱油吃。

黄羊不如家羊肉好吃,膻,肉瘦,肉粗,只吃过这一次,知道了黄羊肉的味道。

之后值班一连又奉命搬到团部附近的五连养鸡场。

连队接收了很多符合条件的战上,战士条件要求很高;政治可靠,身体好,年轻。其中有十几名天津知青。

一个天津人说“我们是18 棵梧桐树。“话传到领导那里,指导员找他谈话,教育他不要搞宗派,不要搞小团体,不要搞天津帮。

新兵来了人员调配齐后,武器也换成新式的了,叫56 式国产武器,每班10支半自动步枪,装10 发子弹,2 支冲锋枪,每个弹夹装 30 发子弹。

一挺班用机枪每个弹盘装 100 发子弹。3种枪,子弹是一样的,像小拇指大小,直径7.62毫米,子弹如果涂了银色,是穿甲弹,如果涂了红色或绿色,那是泄光弹,普通子弹不涂颜色。

9个步兵班组成3 个排。排长是干部,配手枪。手枪没见56 式的,都是51或54 式。

班长配冲锋枪。还有4排,由炮班和火信班组成。

炮是60 迫击炮,炮班的主要技术在测量目标距离,计算炮弹发射角度。

火箭筒是 40 火箭,值钱的是火箭弹。一发炮弹的价值是当时的-两黄金,折合约 100 元人民币。

火箭筒像面杖,前后通气,瞄准器只有50 米和100 米两个读数。火箭弹靠推力前进,有弹翼稳定飞行,它是打坦克和碉堡的武器。当年的生活很简单,主粮是白面、玉米面(叫苞谷面)各半。

蔬菜当地产什么吃什么,无选择,鱼肉长年无供应,每人每月伙食费 20 元左右。

穿的也单调,旧军装补着补丁。军装不是发的,是买的,发的军装也要扣工资。

休息上街,穿家里带去的灰色或蓝色的衣服,夹克上衣就是时装了。文化生活更简单,报纸有《军垦战报》《新疆日报》,都看不上当天的。

节假日有电影或文艺演出时,四面八方的人们行一二十里看演出。值班连看演出是全连集合,全副武装,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到团部,那里的大会堂,也是由土坏砌成的。

到团部时,连长整理好队伍,喊着有力的口令,战士们听着口令,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队伍威武,武器崭新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看完节目,又排队返回营地。

严冬,值班连开始严格、艰苦的军事训练。大地白茫茫,路也白了,田野、屋顶全是白色的路很难走,雪化了,冻成冰,夜里刺骨的寒风刮起,气温是零下二十儿度。

突然紧急集合号响起,战士们立刻穿上棉衣,带上子弹袋、手榴弹袋、干粮袋、水壶,拿起自己的武器,跑到操场集合。

哪个班人到齐了,班长向排长报告人数。哪个排人到齐了,排长向连长报告人数。

全连集合完毕,连长讲话,强调战备,表扬集合快的班、排,宣布解散,回屋睡觉。

当我们刚捂暖了被窝,紧急集合号又响起,又是上述过程。

第三次集合号又响起,这次集合完不解散了,而是向十几里外集合地奔去,不一会战士们就气喘吁吁了。

不幸的是我们班小刘滑倒了,摔伤了脚脖子,不能走路相架队来了,将他抬上担架,摇摇晃晃向前跑去。

为了不掉下担架,小刘用双手紧握着担架,双手又被冻伤,幸好冻得不是很严重,皮肤惨白,痛了好长时间。

事后有关领导批评了担架队,抢救伤员应该回撤,怎么能往前线跑呢?

过年了,炊事班为各班发了饺子馅和面,让各班自己包饺子。

有此人图省事,将馅和面都倒进洗脸盆里。

其实,洗脸盆也洗脚。加上水,放在炉子上,煮成了糊糊。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味道。

我新买了脸盆,还没使用,正好煮饺子,但是脸盆的口太大,水开不了,就盖上了报纸,水一热,纸湿了,就塌下来了,那盆饺子好不容易才煮熟的。

1969 年,是全国最紧张、最混乱的年份。

我在遥远的边疆,在艰苦的军垦农场,在紧张生活的值班连里,由副班长升为班长,同时还被连里评为兵团级“五好战士”,经由团师上报,兵团发了立功喜报。

我将喜报寄回家乡,向家人汇报我的表现。这张喜报父亲珍藏了多年。

临终时,他将喜报交还给我。直到今天,我仍然珍藏着这张立功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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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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