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2023年2月10日下午，老红军、长征路上年龄最小的战士向轩同志，因病医治无效，在成都西部战区总医院逝世，享年97岁。向轩是红军史上一个特殊的人物。他的母亲是湘鄂西双枪女英雄贺满姑，舅舅是开国元帅贺龙。

01

英雄母亲牺牲时他仅2岁

向轩，土家族，1926年农历2月26日出生于湖南省桑植县，他是共和国元帅贺龙的外甥，湘鄂西双枪女英雄贺满姑（注：贺龙胞妹）的儿子。

贺满姑是我党早期重要的军事干部和妇女干部之一。她和姐姐贺英一起，在湖南地区广泛地组织革命武装，积极开展革命游击队。

在革命游击队里，贺满姑的武艺高强，她的一对双枪使得炉火纯青。在历次的战斗中，她的双枪大名早已在敌军部队中传开。后来，在贺满姑和贺英所组织的革命游击队里，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于是，这只游击队就被中共中央编为了地区的武装支队，贺英任支队司令，贺满姑任支队队长。在贺龙领导的桑植起义爆发以后，贺英和贺满姑二人跟随兄弟贺龙建立工农革命军，并把所属武装部队装备完全交给贺龙和工农革命军保管。

这个时候的贺满姑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因为革命原因，贺满姑不得不把他们带在身边，其中就有向轩。后来，由于兄长贺龙和工农革命军主力部队离开桑植，进入到石门一带配合当地革命武装继续做武装斗争。留守在桑植地带的贺满姑等人失去了有力的武装保护，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敌人派遣一个团的兵力偷袭了贺满姑所部，贺满姑所部猝不及防被敌军包围。虽然贺满姑成功突出重围，但所部牺牲巨大。不久，敌军组织起一个团的兵力进行反击，贺满姑在英勇战斗中被敌军俘虏。

被俘后，贺满姑受到敌人的严刑拷打，逼她说出贺英、贺龙等人的下落。但贺满姑并不吃这一套，她守口如瓶、坚贞不屈，宁死也不透露党和革命部队的机密。气急败坏的反动派，将贺满姑五花大绑，押解刑场，凌迟处死！行刑过程中，贺满姑视死如归，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呼号：“打倒土豪劣绅！”当晚，敌人将她的头颅挂在城门上，以示警觉，数百群众趁夜色掩护，抢回她的遗体，并安葬在郊外。

“我的母亲是贺满姑，满意的满，姑娘的姑。她是贺龙的妹妹，排行老五……”谈及自己的革命经历，贺满姑这位将生命献给革命事业并指引儿子走向革命的母亲，是向轩每一次“重复”讲述时毋庸置疑的开头。

母亲牺牲时，向轩只有2岁。他对母亲的全部“记忆”，来自大姨贺英和大舅贺龙的讲述。“他们说母亲年轻时就比较泼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也是这样。”对于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向轩十分自豪。

02

贺英妈妈让他去找舅舅

贺满姑牺牲后，她的几个遗孤在贺英的多方营救之下，幸存了下来，其中就包括向轩。失去母亲的向轩认了自己的大姨贺英做新母，称她贺英妈妈。贺英没有子女，把向轩当成亲儿子疼爱，战斗之余常抽出时间手把手教向轩打枪，“不过，大姨平时总是把枪收起来，只有打靶时才给我用，怕我年纪小惹祸”。

这个时候的贺英先是带领自己仅有的革命武装在广泛的山区开展打土豪行动，把缴获来的银元、布匹等物资悉数交给弟弟贺龙和他所领导的革命军。当时的贺龙在战斗中吃了败仗，只能到山区休整。贺英不仅派人积极联络贺龙和他的革命军，还亲自来到山里找贺龙谈话。

她对贺龙说：“你不要灰心，胜败是兵家常事。你现在要积极走出山区，不能老是躲在这个地方，这对革命是没有益处的。队伍要整顿，要成‘伍’，不能打了败仗就垂头丧气，要把队伍组织起来，继续前进！”贺龙受了大姐的鼓舞，立刻振作起来整顿军队，并拿着她缴获的银元招兵买马。

1933年，贺英率领的游击队因为被叛徒出卖，被国民党四面包围在鹤峰县，危在旦夕。在与敌人的战斗过程中，贺英身中数枪，这时，她的意识里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赶快把向轩叫到跟前，给了他一把手枪和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2枚金戒指和5块银元，“大姨让我赶快走、赶快走，找大舅、找红军报仇”。

向轩虽然年纪小，但他却身手敏捷，在躲避敌人追击的过程中，向轩一边跑、一边回身还击，虽然右腿中了一弹，但最终被前来接应的人给救下了。

找到舅舅之后，7岁的向轩在贺龙的司令部当勤务员。

03

七岁入党，九岁长征

年仅七岁的向轩就这样留在了红军军中，舅舅贺龙把他交给了军中的女战士照顾。战士们平日里对向轩照顾有加。向轩年纪虽小，但也经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出身革命世家的向轩，小小年仅就数次经历骨肉分离，他早早地明白了什么是国仇、什么是家恨，也早早地就自觉承担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在与红军一路前行的过程中，他也在迅速地成长。

舅舅贺龙看到了向轩的成长，破格为他申请入党。党中央在了解情况后得知，虽然向轩年幼，但他对革命的坚定意志不比老党员们差。就这样，向轩的入党申请书被接收，七岁的向轩成为了红军中最年轻的党员。

革命初期战事严峻，军队需要扩大，部队经常有宣传队出外宣传。在一次宣传中，向轩以身说教，一个人说服了几十人前来参军。

小小的向轩嫉恶如仇，对仇人性格也很火爆。1934年，围捕贺满姑的团防头子张恒被红军抓住，向轩和几名战士押送俘虏去团部，在途中得知此人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时，他当场掏枪就把张恒击毙了。当时向轩只有八岁，也因为这件事，他违反军纪，受到了处罚。

1935年，战场上的局势发生了转变，红军迎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经过慎重考虑，红军走上了长征的道路。1935年11月，红二、六军团1.7万余人，在贺龙率领下从湖南桑植开始长征，九岁的向轩也成为了长征路上年龄最小的战士。

长征路途漫漫，有无数艰难险阻，许多意志坚定的战士抵不住饥寒交迫，倒在了长征的途中。许多战士见他这么一个小娃娃跟着受苦，心中不忍，便偷偷把好东西留给向轩。向轩生前曾回忆：“前面的人把草吃了，后头没有了，就扯根根吃。再困难都要走过去！”

在红军长征期间，向轩还担任起了传送情报的工作。由于向轩年纪小、个头小，不易引起敌人的警惕，再加上他心思灵敏，因此，他每一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就这样，十岁时的向轩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1936年，红二军团与红六军团合编为红二方面军，向轩也担任了红二方面军的通信班副班长。

04

在磨难中成长为革命家

在长征路上，向轩度过了他的童年时期。与和平年代的我们不同，向轩的童年没有零食和玩具、没有可以一起玩耍的同伴、没有父母的关怀，向轩拥有的是满腔的革命热血，是携手并进的同志，是在磨炼中不断得到的领悟。

除担任了通讯班的副班长，向轩还担任了师总司令部的通讯员。1936年10月，10岁的向轩跟着红二方面军结束长征，后来留在延安补习文化课。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陕北的红军主力部队改编为八路军，11岁的向轩也参加了八路军，并担任了120师司令部通信员。在这之后，向轩还进入警卫连任职，主要活跃在陕甘宁边区。1938年，14岁的向轩如愿前往抗日一线，在358旅警卫连任副连长。炮火硝烟中，他一路征战，参加了宜川、宝鸡等战役战斗。1945年，他在我党的带领下见证了抗日战争的胜利。

解放战争时期，向轩所在的部队被改编为西北野战军，他担任358旅工兵连连长，“打仗不要怕死，越怕死越要死。”这是向轩从多年的枪林弹雨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1948年夏，在陕西大荔的荔北战役中，因部队缺少重型武器，向轩用改装的土炮轰开敌人的碉堡。但敌人负隅顽抗，炮火中向轩身上多处负伤，右眼几乎失明，至今还有弹片留在体内。

纵队司令贺炳炎得知后自责不已，向轩的父亲和两个母亲都为革命事业捐躯，他要是有生命危险，该如何向贺龙交代？贺炳炎犹豫再三，还是将此事告知贺龙将军。贺龙说道：“别人的孩子能牺牲，我的孩子也一样，没什么区别，人人平等。”

不过，向轩很快就恢复健康，他并没有选择留在后方，继续请缨征战在一线，见证了西北地区的解放以及新中国的诞生。

附

长征中最小的战士向轩逝世，享年97岁

建国后，向轩前往西南地区工作，并进入成都军区服役。1955年授衔时，年仅29岁的向轩被授予中校军衔，1960年，晋升为上校，出任成都军区成都军分区后勤部军械科副科长。

1982年12月离休，享受正师职待遇，在四川省军区成都石马巷干休所休息。向轩一生南征北战，负伤26处，右眼也被炸失明，向轩曾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三级红星荣誉奖章。

晚年的向轩淡泊名利，工作上恪尽职守、勤勤恳恳，从未动用关系为自己提升职位，以至于1979年时还是行政16级。而最后特赦的国民党战犯，出狱就可享17级待遇。可向轩并没有抱怨，说：“是革命的骡子驮大了我，是革命的乳汁养育了我！”

据澎湃新闻网、《重庆晨报》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