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政治经济的定位系统里,中国前所未有地靠近了世界舞台坐标的中心,这时,我们也必须看到并继续书写中国文化的变化。政治、经济是文明土壤孕育的花果,由中华文明自身的特质所决定,中华民族也一定将为世界文化贡献“定心丸”与“稳定剂”。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内在地决定于中国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决定于中国儒学所特有的格局与气象!
中华文化就像一棵生生不息的大树,它的根扎得很深很牢。人们认为春秋战国是中国文化发展的特殊时期,但它绝不是中国文化的形成期,而是中国思想与中国智慧的繁盛期、高涨期。此前,中华文明已有漫长的发展历程,有较高的发展水准。
近四十年来,学术研究的重要进展与考古材料的惊人发现都一再证实,尧舜以来尤其夏、商、周三代时期的中国文明已经有漫长的发展历程,有较高的发展水准。“百家争鸣”其实是对历史文化的继承、总结与反思,诸子思想的形成有广阔的文化背景。夏、商、周文化已经是中国文化形成与确立的时期。
看清中华文明的绵延之路,探悉中华文明的深远辽阔,就会看到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事实,早在孔子以前数千年的“三代之明王”时期,中华文明就已经为人类确认了坐标。中华“先哲”“先王”站在人类发展的中心点,思考“人心”与“道心”的关系,为人类谋福祉,系统而完备。如果更多走近中国早期文明,更多了解中华文明,看到它的高度,了解它的深度,那么,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之梦,就不仅是嘹亮的呼唤,更是洋溢的动力。
在“诸子百家”中,孔子最重视对传统的继承总结与凝练提升,故而更具有生命力。孔子以后历代思想家思考世道人心,都在孔子思想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与弘扬,所以,孔子才被尊为“万世师表”。西方学者常将中国称为“孔子的中国”,内在地决定于孔子思想的特性与特质,决定于孔子学说的巨大影响。
中华文化追求以王道行天下,孔子继承发扬三代文化传统,王道政治是孔子心中的理想政治。孔子常谈“王天下之言”,谈以“道”治国才能“致霸王”;孟子则言及“王”“霸”之别。霸道,靠的是兵甲之力,使人被动屈服,埋下隐患,自食恶果。王道,以德行仁,人们主动臣服,心悦诚服,自求多福。
中华文明的王道精神经得起时空的检验,它是从人心与人性出发,致力于满足人们的需求,向上仰望,是深远历史经验的总结,是天地智慧的体悟;向下扎根,是对多方利益的兼顾与平衡,求得最大公约数,昭示未来的发展方向。在疑惑中超越,于不确定中憧憬。《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中华文明的精神气象、气质禀赋、价值追求,夯实了中华文明在世界价值体系中心点之坐标,它没有焦虑,而是如如不动,见证永恒。
在“一以贯之”之中,孔子儒家关注根本,将个人的修养放于中心点,反求诸己,从而聚焦于发展,聚焦于成长。中华文明价值取向清晰,更可贵的是,它以“一以贯之”的思维模式来落地。全然思索古与今、我与世界、价值观与方法论。这样的思维模式,成为通往中心坐标的最优路径、至佳选择。埃及前总理伊萨姆·谢拉夫说,这个“无序混乱的世界”要“找到一个理想的平衡点”,做这件事情的主角应该是有悠久文明历史的中国。他强调,中国人一定要珍视自己传统的价值观,他还说,“不光中国人民需要这些价值观,全世界也需要。”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众星拱之。”面对纷纷扰扰的多元追求,有德之民族,有德之国度,有德之文明,像北辰灿然居中,这应该正是中国在世界中的文化坐标。我们要认清自己的文化方位,思索中华文化的竞争力,思考中华文明与人类共同价值之间的关系。这些决定于我们文化的特点、特性与特色,决定于我们的哲学智慧和文化气象。我们在忙于为“优秀的传统”制作“得体的时装”时,还要更多地在认真理解“优秀的传统”上下功夫。
事实上,许多人在世界文明面前感到迷茫、在西方文明面前感到卑微,缺少的是对自身文明符合历史真实的认知。理解到了这一点,才能达到真正的文化自信;惟其如此,才可以与全人类共享中华文化的伟大智慧。
原载《联合日报》2019.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