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五代史》记载,后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李存瑁继李克用晋王之位,初出茅庐的他亲率后晋大军出太原南下,出敌不意的在潞州城下大败后梁军,梁军久战无功,士卒疲惫,疏于防范,几乎全军覆没,李存瑁刚上位就给了朱温当头一闷棍 ,声名大噪,人尽皆知。
潞州之战后,李存瑁为了进一步夯实自己的权位,同时拓展势力,又把征服者的目光转向了今天的河北地区。此刻,后梁太祖朱温(朱全忠、朱晃)虽然在潞州受挫,但他的势力已经跨过黄河,地盘也愈占愈大。为了争夺更多地盘,李、朱两家的矛盾已是针尖对麦芒,不可调和。
彼时,与李存瑁相邻或接近的各股割据势力譬如盘踞镇州(今石家庄正定) 的赵王王镕,占据定州(今定县)的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独霸幽州(今北京)的卢龙节度使刘守光,都小心翼翼地与李存瑁保持距离,恪守互不侵犯的默契。在李存瑁的眼里,这些人并无大志,只满足于守住自己那方小天地,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不便贸然攻伐。割据河北各地的大小军阀们对于李存瑁这样强邻都很惧怕,都谨慎异常地维护和他的关系。朱温称帝后,一直怀疑赵王王镕私通李存瑁,害怕他日后在李存瑁的支持下势力变强对自己不利,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很快机会就来了。
公元910年(后梁开平4年)11月,卢龙节度使刘守光率军进入今天的河北涞水一带,欲攻占定州。王镕、王处直率军迎战,一场恶战一触即发。朱温觉得出兵时机到了。他假称出军援助王镕阻抗刘守光,派部将杜廷隐率3000精兵进屯深、冀(河北深县、冀县)二州,企图择机消灭王镕、王处直(成德军、义武军)两大藩镇割据势力。
王镕察觉出朱温不怀好意, 立刻四方求援,还特地派人赶赴晋阳(今山西太原)向兵雄势大的李存瑁求救。恰好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也派使者到晋阳求援,于是众人共推李存瑁为盟主,率各藩共同抵抗朱温。
柏乡之战,李存瑁、周德威以弱胜强,大破后梁军,俘斩无数910年12月,李存瑁命蕃汉副总管李存审留守晋阳(太原),自己亲率大军大举东进,准备与定州王处直合兵御敌。大军进至赵州,又与蕃汉马步军总管周德威军会合。朱温部下 、北面招讨使王景仁率8万后梁军扼守柏乡(今河北邢台柏乡),挖筑深壕高垒,以逸待劳。此刻,李存瑁的后晋军屯扎在距离柏乡5里处的野河之北岸,与后梁军隔河对峙。至此,五代初期著名的柏乡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史载,后梁军将士身披铠甲, 外面还用绸缎包裹着,上绣金银纹饰,看上去亮闪闪犹如天兵天将一般、威武霸气。隔河相对的晋军见敌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禁心里打鼓,士气受挫。周德威见将士心生畏惧,瑟缩不前,急忙派李存璋去鼓舞士气 。
李存璋集合部队,激励诸军道:“你们看到对岸那些贼寇了吗?别看他们气势汹汹,其实都是些贩夫走卒、种田农夫罢了,纵然穿着精光耀目的铠甲,裹着奢华富丽的绸缎,不过是一群徒有其表的乌合之众罢了,打起来必不堪一击,诸君若能捉住一个扒下他的衣甲倒是能值几个钱的”!将士们哄堂大笑,士气顿时高涨起来。周德威趁势率领骁骑渡河攻击梁军两翼,反复冲击数次,毙敌数十,竟然还抓获了百余名梁军士卒。
周德威押着百余俘虏获胜归营后,对盟主李存瑁说:“敌军兵多将广,不可与之硬拼,我等先按兵不动,待其士气低落后再攻不迟”。李存瑁却另有打算。他对周德威说:“我方三镇之兵,皆乌合之众也,必须速战速决, 拖延气馁必败。你希望稳重行事,坚壁不战,我担心做不到”。
周德威说:“镇、定之军守强攻弱,列阵打野战不是其所长。我军破贼,全依仗骑兵,而平原旷野利于骑战。如果进攻贼营,贼人就会察觉我军不擅攻坚的弱点,了解我方虚实,胜负就难预料了 ”。
李存瑁听后不发一言,默默退去。周德威追上他继续说道:“大王欲速战速决,指挥乌合之众速破贼兵,是自不量力啊 !况且敌我仅隔一条河,距离如此之近, 贼人若趁夜渡河偷袭我军,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我等都要被其俘斩。如果我们退守高邑,引诱贼军追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同时派游骑不断袭扰、劫掠、 焚烧贼军的粮草辎重,使其昼夜不安,不出一月,定可破敌。”李存瑁觉得他说的有理,却又有些犹疑,一时委决不下。
恰巧外出侦查的哨骑抓回几个梁军俘虏,一问才知道梁军正在赶制、架设浮桥,似有过河偷袭之意。李存瑁不得不佩服周德威的远见卓识,于是不再犹豫,下令全军拔营后撤,退守高邑。
彼时,后梁军粮草告急,不得已派兵外出征粮,李存瑁便遣轻骑不断袭扰梁军打粮队伍,劫杀征粮军士,焚夺其粮草,迫使后梁军龟缩在军营中不敢外出。时间一长,后梁大军粮草不济,将士饥疲无力,就连战马都饿死不少,骑兵的战斗力被大大削弱。
《新五代史》载,911年2月初3,李存瑁命周德威率3000精骑前去邀战,只为诱敌深入。周德威率3000骠骑渡河到梁军营寨前耀武扬威,同时令将士大声辱骂,原本坚壁固守的后梁军主帅王景仁终于按捺不住,下令大开营门,数万大军倾巢而出,欲凭借兵力优势,一举吞掉李存瑁联军。
周德威见敌军倾巢而出,急忙调转马头,率部朝野河彼岸驰去。后梁军紧追不舍,跟在晋军的后面追杀至野河岸边,双方展开了抢夺浮桥之战,周德威督众拼死击退梁军,使其被阻在野河南岸,梁军虽人多势众,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但局促在一块狭小地域内施展不开,进退失据。而晋军却牢牢控住浮桥,同时不断反击后梁军,这样晋军可以轮流出战,轮换休息,而后梁军却疲于应战,不得休憩,连吃饭都不安生,狼狈不堪。
之前周德威对李存瑁所说的“(后梁军)虽挟糗粮,亦不暇食”就是这个道理。在这种极度不利的情况下,后梁军饥渴难耐,人困马乏,将士皆面无人色——“日昳之后,饥渴内迫,矢刃外交,士卒劳倦,必有退志《五代史》”,这些都在周德威的预料中。李存瑁抓住机遇,趁势率晋军主力大举反攻,很快击溃士气涣散的梁军,大获全胜。
这就是“五代史”上著名的“柏乡大战”。史载,在此战中,晋军主动示弱,以诱敌深入之计发动反攻,歼灭了两万多后梁军,柏乡一带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景况惨不忍睹,此后朱温彻底丧失了对河朔地区的控制权。柏乡之战是后晋、后梁双方的转折点,此后优势从后梁一方转向后晋一方,朱温也对能征善战的李存瑁心生畏惧,长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从而决定了五代时期割据王朝的首次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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