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小梅，今年41岁，初中毕业，未婚。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山村，四周环山，交通不算便利。村里人家多以种地为生，年轻人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
我从二十岁起就在一家服装厂工作，后来厂子倒闭，便跟着同乡去了城里的小餐馆端盘子。虽说累，但收入还算过得去，勉强够在城里租个房子，日子也算平淡安稳。
家里还有个弟弟，比我小八岁。他是家中的宝贝，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用操心。
爸妈觉得他是男孩，将来要扛起家里的香火，所以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读书用的钱，都优先给他。
至于我，能穿弟弟的旧衣服就穿，能省的也都省了。小时候，我也抱怨过，可长大后渐渐明白，在村子里重男轻女是常态，谁家不都是这个样子？于是，我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靠自己。
爸妈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我妈，常年劳作落下了病根。
三年前，她被查出患了肝癌，我和弟弟凑钱给她治病。说是凑钱，其实大部分是我出的，弟弟刚结婚，手头拮据，每次只拿几百块。
我本想劝他多出点，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毕竟他是家里的男丁，爸妈的宝，我这个大女儿再多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
前几天，我接到爸的电话，说我妈病情恶化，怕是撑不过去了，让我赶紧回家。
我连夜请了假，买了车票赶回去。到家的时候，我妈已经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看着她憔悴的脸，我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边掉泪一边低声叫她：“妈，是我，小梅，我回来了。”可她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
几天后，我妈还是走了。村里按照习俗办了葬礼，花费不少钱。
葬礼结束后，我爸把我和我弟弟叫到一起，说：“你妈的安葬费一共花了四万多。小梅，你出两万，小东（我弟弟）也出两万吧。”
听到这话，我有些愣住了。
这几年，给我妈治病的钱几乎都是我出的，弟弟出的那点钱连零头都不够。现在，安葬费竟然还要平摊？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爸，我这几年给妈治病的钱加起来都快十万了，安葬费是不是该让弟弟多出点？”
我爸脸一沉，语气不耐烦地说：“你是家里的大女儿，你妈生你养你，就这点钱都不愿意出？小东刚买了房子，手头紧，你一个人过日子，花不了几个钱，就当是替你弟弟分担点。”
我心里一阵发酸，这种话从小听到大，早已习惯。
可这一次，我竟然觉得格外委屈。是啊，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要让着弟弟，连妈的后事，也要我替他分担。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爸妈对弟弟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再多说也没用。最终，我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了两万块交给我爸。他接过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一句谢谢。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葬礼结束后，我在家待了两天，便收拾行李准备回城。临走前，我去村口的坟地看了我妈最后一眼，对着她的遗像默默说：“妈，您一路走好。小梅以后会常来看您的。”
回城的路上，我坐在硬座车厢里，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车厢里人声嘈杂，可我的心却静得可怕，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这些年为家里付出的一点一滴。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够听话，爸妈就能对我公平一点。可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弟弟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姐，听说你回城了？”我“嗯”了一声，问他有什么事。
他犹豫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跟朋友投资了一点生意，结果赔了，现在急需用钱。你能不能再借我点？等我缓过来一定还你。”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些年，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找我借钱，从来没还过。可我每次都心软，总想着他是我弟弟，不帮他还能帮谁？
可这一次，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便冷冷地回了句：“我刚给妈的安葬费出了两万，手头紧，没钱借你了。”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弟弟的抱怨：“姐，你怎么这么小气？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该为家里多出点力吗？再说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你不帮我还能帮谁？”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了：“对，我是你姐姐，可你呢？你想过我没有？妈生病这些年，治疗费大部分是我出的，安葬费也是我出的。你呢？你除了啃老，还做过什么？你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能让爸妈省点心？”
说完这番话，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不是不想帮他，也不是不愿意为家里付出，可我真的累了。
这些年，我像一头拉磨的老牛，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却从未被真正认可过。
现在我妈走了，我才意识到， 无论我做得再多，在爸和弟弟心里，我不过是个“应该付出”的人罢了。
火车到站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
屋子里冷冷清清，只有窗外的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瘫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老朋友打来的。
她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她听完后叹了口气，说：“小梅，家人是最容易让人受伤的。你这么多年为他们付出够多了，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醒了我。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家人的期待里，却从未真正为自己考虑过。或许，是时候放下这些束缚，重新开始了。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仿佛在告诉我，无论多么黑暗，总会迎来黎明。
这一次，我决定，好好活一回，为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