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剑宗嚣张跋扈的小师妹。
一个系统找上我。
它说,男主是风流倜傥的大魔头,反派是我冰清玉洁的大师兄。
而我的任务是攻略男主。
为了任务,我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的大师兄。
晨光熹微,他鲜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他说:「楚幼,你果真冥顽不灵。」
我笑靥如花,反手补了一剑。
1
月色清明如水。
我在一处山林中急速掠行,身后一柄泛着寒意的长剑对我的紧追不舍。
剑上花纹古朴,银丝交缠。
一股凌寒的劲风直冲面门,我脚步一顿。
身穿云纹蓝衣,白纱外罩的青年手持「问生」拦在我身前。
他神色冷凝,浅棕色的眸子泛着寒光。
「楚幼,跟我回去。」
我偏头,并不作答,反手召剑刺向他。
这是我师兄江徊,来追杀我的。
剑宗有仙器涣心铃,可控人心智。
江徊身负剑骨,是剑宗最具天赋的弟子。早早闭关的师尊将镇守涣心铃的重任交付给他。
而我,只是个不成器的女弟子,被情爱迷住眼,想方设法要盗出涣心铃给魔君言疏。
眼看要败在江徊手下,我蓦地收剑。
江徊的剑直指我的喉咙。
我眼中挤出几滴泪水,哭求:「师兄,你就放我走吧。」
果然,江徊剑势减缓。
江徊还是一如既往地心软。
剑宗弟子都很害怕江徊,觉得他面冷心冷,不近人情。
但是只有我知道,我的这个师兄,是最心软不过的。
我趁机单手结印,布下结界困住江徊。
离开前,我朝他摆摆手:「谢谢师兄啦!师兄有缘再见!」
江徊垂眸望着手中的「问生」,神色晦暗不明。
2
临魔族边境,小镇。
我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魔族边境。
腰间的通灵玉忽然亮起。
懒散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楚幼,涣心铃呢?」
我闻言:「早就到手,三日后,我便能把他送到你的手上,言疏,我......」
下一瞬,通灵玉断联了。
我忍住没把通灵玉掐碎的冲动,把它别在腰间。
在言疏心里,我是一个恪尽职守,爱他如命的工具人。
脑中的系统忽然提示:「男主好感度50%」
呵呵。
我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加固房间内的结界。
那样的结界困不了江徊多久,顶多能拖他一会儿。
我那么不听话,江徊估计扒了我的心都有。
师尊早年闭关,是江徊将我一手带大的。
想起他那个冷如冰霜的脸,一句又一句呵斥我的「冥顽不灵」,我不禁打个寒颤。
望着窗外的圆月,我只希望江徊能够晚点再赶到。
可惜,事与愿违。
江徊,来了。
「砰——」
我布下的层层结界炸开。
我想要召剑相抵。
江徊的剑已经稳稳地架在我的脖子上,剑身冰凉。
一瞬犹豫,江徊封住了我的灵力,手也被锁链紧紧束缚。
藏在袖中涣心铃被一道灵气牵引而出,落在江徊手里。
我抬脚要踹,企图逃脱。
江徊冷冷道:「楚幼,这双腿你不想要了吗?」
我讪讪放下腿,半命令半哀求:「放开我!江徊,你管我干什么?」
江徊呵斥:「冥顽不灵!你的尊严呢?楚幼,为了一个魔头,这么糟践自己,值得吗?」
3
的确为了言疏,或者说,为了系统任务,我付出太多了。
任务还没开始前,我在剑宗的日子过得很快乐。
虽然说剑术不佳,但在咒术一道上颇有天赋。
师兄虽然严厉,但是却真心疼我。
师尊虽然不常见,可是灵器法宝管够。
直到和江徊下山历练,我们遇见了重伤的言疏。
任务开始了。
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凭空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面。
它告诉我,我存在的世界是假的。
可是我觉得我所见的花草,所听的风吟都是真的。
它说,我眼前的言疏是男主,而我的师兄是反派。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它说,楚幼,攻略男主是你的任务。
我反抗了。
代价很惨烈。
无声无息的电流在我体内肆意翻涌,神魂剥离的即将破碎的感觉,让我痛得死去活来。
可在别人眼里,我只是睡了一觉。
我选择了屈服。
即便知道言疏心怀不轨,我也执意要带他回剑宗疗伤。
言疏风流成性,见到貌美的女修就撩拨,可是我依旧对他痴心不改。
言疏要星星,我不给月亮。
他要方外岛的仙草,我不顾生死强闯方外岛为他寻药。
剑宗的弟子说我疯了,骂我不知廉耻,毫无尊严地去爱一个戏弄自己的人。
江徊每每看到我就骂我冥顽不灵。
直到言疏在剑宗盗取涣心铃失败,魔君身份暴露的一刻,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言疏,助他逃走。
为此,我挨了数百道刑鞭,被囚在水牢半年。
即便如此,在被释放的第一日,我转头就去江徊那里盗取涣心铃,想要拿给言疏。
我的攻略任务完成的很好,言疏的好感度达到了50%
我的师兄,也开始对我大失所望。
3
我凄凄惨惨地唤了声师兄,抬头望着江徊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师兄,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为了言疏这样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呼啸的风将他冷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你若是真的知道错,我现就让你走,也未曾可不可。」
江徊御剑的速度更快了。
他说:「可是,你又在骗我。」
好吧,我在心里摊手,师兄不好骗了。
当初光是帮助言疏逃离剑宗的围攻,长老们就恨我恨得牙痒痒。
如今他们知道我又盗了涣心铃,我多半会死。
我伸手拉着江徊的飘飞的长袖,像是小时候做错事求饶一般,撒娇道:「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长老们要是知道我盗走了涣心铃,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罕见的,向来对我有问必答的江徊沉默了。
他将袖子从我手中扯出。
我的手僵在半空。
4
回到剑宗时,弟子们纷纷上前和江徊问好。
看到我的时候,他们的眼中闪过不屑。
我听见,他们在悄悄议论:「真的是,江师兄出门做任务还要带着这么个麻烦。」
「楚幼倒贴一个魔头,真是不知羞耻。」
师兄替我掩饰了盗取涣心铃一事。
我侧目望向江徊。
可是,涣心铃,我是一定要的。
熹微晨光落在江徊清冷的面庞上,平添几分柔和之色。
入夜。
为了防止我逃走,江徊抱剑守在我房门外。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灵符,几缕纠缠着魔气的灵力涌入经脉。
心念一动,涣心铃出现在手上。
江徊手上的涣心铃是假的。
他不能驱动仙器,自然也无法鉴别它的真假。
忽然,守在门外的江徊开口:「楚幼,你当真爱言疏刻骨?」
我没有回答。
良久,他又问:「当真不回头?」
我顿了顿心神,委屈又轻声道:「师兄,其实, 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只是,我想有人多看看我......」
我不是通过剑宗层层选拔选上的天才,我只是一个在村子里流浪的孩子。
机缘巧合,村子被妖兽袭击,我被江徊救下,带回了剑宗。又很幸运地得到师尊的青睐,才成了剑宗的弟子。
剑宗里有很多人妒忌我,爱我的人不多。
门开了。
江徊定定地看着我。
爱我的人不多。
其中当是师兄最怜惜我。
我苦笑,师兄,你又上当了。
早就刻在门上的咒术悄无声息地钻入江徊的鼻息之中。
他身形不稳。
我的身上爆出魔气,迅速飞掠向外。
经过江徊身边时,他说:「冥顽不灵。」
轻轻一掌拍在我身后,我重重倒在地上,背上剧痛,偏头一口血。
5
一层结界将屋子层层笼罩。
江徊手持「问生」面露怒容。
我害怕地撑住地面,我从来没有见过江徊生气。
不少长老感应到魔气,却被江徊布下的结界拦在外头。
他们怒斥江徊,让江徊打开结界。
江徊却不理不睬。
江徊起剑,冷声问:「楚幼,我是怎么教你修炼的?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师兄讨厌邪门歪道。
眼见剑要落下,结界外的长老又在合力打破结界。
我暗道翻车了。
嘴上又故态复作:「江徊!师兄,你放我走好不好,涣心铃我没有盗走,你不放我走,长老们不会放过我的。」
江徊不为所动。
我扑到江徊腿边,抓住他的袖袍:「求你了,师兄。」
这是我第一次求人。
即使是我还是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被那妖兽追杀得狼狈不堪,那时我也没有向江徊求饶。
我求江徊救我。
江徊迟疑了。
下一瞬,我朝手中藏着的涣心铃灌入灵力。
同时,结界被破开。
「叮铃」
狂风大作。
涣心铃响。
我驱动了仙器。
仙器认主了。
诡异的声响顿时摄走了所有人的神智。
他们身躯呆滞,目光迟顿,缓缓垂下头颅。
我周身灵力几乎被掏空。
驾驭涣心铃,对于我来说,太难。
江徊勉力维持着清醒,手中的剑几欲不稳。
一道暗色灵光破空而来。
言疏负手在后,仰天大笑。
他赞赏地看着我:「楚幼,你做的很好。」
在江徊灼人的目光下,我走到了言疏身边。
江徊低声问:「楚幼,是你与他合谋?」
我垂眸,不去看他。
言疏轻笑一声,不屑道:「不然呢?剑宗天才,掌教大师兄?」
他中了我的咒术,又受涣心铃影响,江徊只能凭借着「问生」维持身形。
言疏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徊一眼,掌下裹挟着杀意向他打去。
这一掌会要了言疏的命!
我提剑,抢先一剑贯穿了江徊的腹部。
白刃染血。
抽剑。
江徊倒在地上。
猩红的血染红了青石砖。
晨光熹微,江徊鲜血淋淋地躺在地上。
他说:「楚幼,你果真冥顽不灵。」
我笑靥如花,反手补了一剑。
6
涣心铃到手,言疏本来还想要大闹剑宗。
可惜,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使用涣心铃的诀窍。
加之,我的师尊出关了。
群鸟惊飞。
他是当世第一人,无人敢掠其锋芒。
言疏只好恨恨地带着我逃离剑宗,回到魔族境地。
「你当时,为什么拦下我那一掌?」言疏低眸浅笑,眼中泛着红色的冷光,「是想救你的那位好师兄吗?」
他的手缓缓地自我的脊骨抚摸向下。
暧昧,又危险。
我乖巧地伏在他的膝上:「江徊太讨厌了,我想亲手解决他。」
言疏盯着我。
半晌,他展颜:「好啊。」
我成了言疏手下的得力大将。
魔族境地被四位魔君割据。
言疏说,待他一统魔族,就娶我。
我会帮他。
不服他的,我杀。
他想要的,我抢。
我看着系统播报至80%的好感度,只是觉得无趣。
言疏喜欢我。
喜欢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称手了。
我相信,不会有哪个姑娘比我更适合言疏。
但是没有关系,他喜欢我,我就能摆脱那个该死的系统。
今日,我例行到言疏的殿中系那向他汇报公务。
却发现一行侍女端着血水在他的宫殿内进进出出。
殿内,言疏神色紧张地握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她的肩膀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此时,脑中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音:「女主出现,男主当前好感度60%」
一阵电流蔓延全身,剧痛让我痛得面目扭曲。
这是系统对我的惩罚。
恨意在心中翻涌。
一切都付诸东流!
言疏几月前外出解决叛乱的魔物,中途被魔族偷袭,重伤昏迷。
是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凡人女子白慈救了他。
后来,有魔物趁着言疏不在,重伤了白慈。
言疏就将人带回了这里。
我在这里站了许久,言疏都不曾回头。
「言疏,那涣心铃......」
言疏打断我的话:「我正在给白慈输送灵力,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随后轻笑一声,离开了宫殿。
原来,所谓女主,就是会轻而易举地获得男主的爱。
所以,我之前为言疏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7
我躺在榻上,身后侍女一左一右为我扇风纳凉。
言疏近来越发不待见我,他整颗心都扑在白慈身上。
侍女愤懑:「大人,君上也太过分了。如此宠爱那个凡人,这不是在羞辱您么?」
另一人应和:「就是。她不过是救了君上一命,您不仅救过君上,还为君上叛出过......」
她话音一顿,直直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地向我求饶。
我捻起一颗樱桃,笑嘻嘻问:「嗯?怎么不说了?有什么是说不得的吗?」
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大魔头,叛出师门,甚至是残害同门师兄。
残害同门,不仅仙门,连魔族中人都以此为大耻。
一名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我身边。
我忍住心中的怒意,让两名侍女离开。
我问:「怎么样?」
死侍道:「江徊被废,囚于地牢。」
上次一别,我久久不闻江徊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我还害怕,师兄真的被我一剑捅死了。
没死才好。
死了怎么找我这个「冥顽不灵」的师妹算账。
可是把师兄关起来算什么?
不就是一只涣心铃。
江徊可是剑宗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弟子,那群老不死也舍得。
我轻声道:「哦,他活该。」
谁让他要管我,谁又让他就是不愿放我走。
就是他活该。
这么想着,却把手下一只茶杯掐成齑粉。
此时,系统提示:「男主当前好感度50%」
又是一阵剧痛。
神魂好似被钢刀绞碎般。
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挺过惩罚后,我召出涣心铃,拿在手中把玩。
摄人心智么......
那日动用了涣心铃,这件仙器就认我为主了。
言疏想要强行使用,却被反噬得不轻。
自此,涣心铃成了我的。
而我成了言疏最称手,也最听话的杀器。
可是,杀器有时候也想任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