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拂言骂我虚伪阴险,我回怼他是个脑袋空空的废柴草包。
我立志要做太子妃,却在选妃宴上被他毁了清白。
我做不成太子妃,他娶不到小青梅。
我俩成了夫妻,日日盼着对方不得好死。
可后来,他真的死了。
穿着生前最爱的骚包衣服,面目狰狞地死在他最害怕的黑水湖里。
01
我戳了戳桌面上摆着的一对木偶。
丑死了。
这是戚拂言留下的。
听小荼说,他给我准备生辰礼去了。
翻过这对木偶的背面,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两个字。
一个「微」,一个「言」。
算他还有点良心。
听人说,戚拂言为了做这对木偶,手被刻刀划伤了好几道。
唇边绽开笑意,我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抬头却看见小荼满脸苍白地走进来。
只见她一双圆润的杏眼满含泪水,一不留神还被门槛绊了一脚。
我连忙起身问:「这是怎么了?」
小荼抬袖子摸了摸泪水,支支吾吾:「姑爷他......他......他出事了......」
我不以为意:「他?他又能有什么事?莫不是又和人打架输了,等着我去捞他?」
戚拂言向来不着调,打架聚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小荼摇了摇头,怯声道:「不是......」
屋内陷入死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点点刺痛,我的脸色白了白。
一声唢呐长响将屋内的寂静击碎。
小荼捂着脸,止不住泪:「姑爷他......溺亡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问:「你在骗我,对吧?」
02
或许我和戚拂言上辈子真的有仇,不然他怎么就挑着我的生辰日去死呢。
我望着紧闭的黑木棺,想把它掀开,把戚拂言揪出来,让他别闹了。
他难道没有看见公公婆婆在哭吗?
仆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少夫人,少爷喝醉失足掉进黑水湖,溺死了......路人见着浮尸,报了官,这才把人捞上来......节哀顺变啊......」
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耳边回荡,悲痛交加之下竟晕过去了。
灵堂里顿时乱做一团。
杂乱的人群散去,只剩我一人静静站在黑木棺前。
穿堂风掠过,将白幡吹得飞扬。
我抚过棺木边缘,轻声道:「戚拂言,你又输啦,先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戚府和宁府比邻而居。戚家人瞧不上宁家人一心攀龙附凤却自恃清高,宁家人瞧不上戚家人满身铜臭却偏要闹个大善人名头。
两家水火不容。
一如我与戚拂言,谁也瞧不上谁。
戚拂言骂我虚伪阴险,我回怼他是个脑袋空空的废柴草包。
我从来就没想过嫁给戚拂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自小我就立志要做太子妃,一言一行都按着太子妃的规矩来培养。
我爹啊,他就指望着我当上太子妃来挽回宁府的尊荣。
一年前的太子选妃宴上,我被人下药意外和戚拂言滚到一张床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瞧见了。
我娘送了我一道白绫要我了却残生,还宁府一个好名声。
若非戚拂言挡在我身前拦下我娘,又与我说:
「宁大小姐,你就别死了吧,大不了我娶你。」
「我娶你总是成了吧?」
「那我求求你,你嫁给我成不成?」
若非如此,我是决计不会嫁给戚拂言的。
我做不成太子妃,他娶不到小青梅。
我俩成了夫妻,日日盼着对方不得好死。
我原以为我们会憎恨彼此一辈子。
可当所有人都谩骂我不知廉耻时,是戚拂言挡在我身前替我骂回去;当我娘逼着我为了宁府名声去死的时候,是戚拂言拦在我身前护下我一条命;当我爹对我动手要打我的时候,也是戚拂言为我拦下那一记耳光;甚至是太子前来纠缠我,也是戚拂言护在我身前,朗声警告:
「宁止微是我戚拂言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珍视她,爱重她,不是什么旁的人的替身。」
那时,我只敢躲在戚拂言身后。
我害怕太子,很害怕。
可戚拂言紧紧握住我的手,他说:「宁止微,抬起头来,你怕什么。」
他的话语拥有神奇的魔力。
我头一回在太子面前昂首挺胸。
小荼惊呼:「小姐!」
尸体的腐臭味从棺木里传出。
戚拂言自诩英俊无双的脸被湖水泡发的肿胀不堪,瞧不出生前潇洒风流的模样,倒像是个索命的厉鬼。
他还是穿着最自己的最喜欢的骚包红衣,双手难得安分地交叠在小腹上。
我头一次没嫌弃他,伸手拨开缠绕在他脖子上黑发。
一道狰狞腐烂的伤疤暴露在我眼前。
伤口横贯他的脖子,我无法想象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我一点一点拂过疤痕,喉咙像是被鱼骨梗塞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死死的咬住唇,直到腥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手几乎脱力无法从戚拂言身上挪开。
我忽然发出一声古怪而空洞的轻笑。
戚拂言,你哪里是溺死的,你分明是......不得好死......
03
我说戚拂言是被人所杀。
可官府的人都说,不是的,是意外,是湖里的石头将他划伤的。
他们断定,戚拂言是溺亡。
仿佛我是个不愿接受夫君死亡的疯子。
我看着戚拂言下葬,头一回觉得生人和死人的界限如此明晰。
生人行于地上,死人长眠地底。
我不疯了,我在狱卒面前笑着承认戚拂言死于溺亡。
可他们慌乱的眼神似乎又在说,你是个疯子。
戚拂言下葬后的第一天,婆婆牵着我的手。
她的面容憔悴难掩哀伤,却安慰我说是戚拂言对不起我,是戚家对不起我,是他们耽搁了我。
她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张纸递到我手上:「止微啊,戚家不想耽搁你。」
白纸黑字,「和离书」二字映在眼底,刺的眼睛生疼。
一纸荒唐,可我并不生气,反而想到当初戚拂言给我的婚书。
红笺金字,是戚拂言一笔一划写下的。
现在想想,他的字还真丑。
拿了和离书,我被遣回宁家。
我什么也没带,只拿了那对木偶。
离开戚府时,我没回头。
一如当年我嫁入戚府时,我没回头。
我只是紧紧地握着这对冰冷的木偶,似乎这样就能温暖自己。
我爹对于我拿了和离书被遣回府一事,一点也不意外。
见到我,向来冷厉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对于戚拂言这个女婿的死亡,他并不觉得难过。
我爹打量着我,叹息道:
「微儿啊,你可算回来了。看来那老太婆还算是识相,不然的话,哼哼。」
他满是褶皱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情,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微儿,你合该就是太子妃,若不是那戚拂言使乱......」
他猛地止住话头,笑意渐深,浑浊的眼里流露出贪婪: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我敛下眸子。
我爹啊,还做着登天的美梦呢。
05
离开宁府一年,我娘破天荒给我换了一个精致漂亮的院子。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陌生,这是我的弟弟才有的待遇。
管家将我带到院门前就离开了。
我推开门,一道熟悉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
触及灵魂的味道,让我不寒而栗。
身体比意识先行动,我反手想要夺门而出。
一股巨力将门摔上。
我被人重重地压在木门上,鼻尖的龙涎香浓烈。
眼前青年面润温润如玉。
他单手挑起我的脸,低头轻声问:「微微,许久不见,孤很是想念你。」
手指轻轻摩挲过我耳际,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与孤重逢的第一面,便是想跑吗?」
肌肤泛起战栗,可我不敢动,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我抖着身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殿下难道对新寡之人也有兴趣吗?」
太子弯了弯唇,笑的纯良:
「微微,你忘记了吗?若是没有一年前的意外,你合该是孤的妃子。」
他低下头,欲要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我偏头躲过:「殿下,请您自重。」
太子不悦皱眉,舔了舔唇瓣,像是毒蛇吐出鲜红的蛇信:
「微微,是你的父亲将你送给孤的。」
我抗拒地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可是我失败了。
我不知道这个长夜我是怎么度过的。
昏昏沉沉间,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我流着泪,哭喊尖叫着拍打太子,让他滚开。
有时候,我又会哀求他放过我,许诺以后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他。
最让我撕心裂肺的,是神智涣散时,我见到了戚拂言。
他站在长夜里,唇角依稀是明朗的笑意。
宛如我们成亲那日,他掀开我眼前的红盖头时,唇角抑不住的笑意。
他戏谑道:「宁大小姐,唤人啊,如今我可是你夫君。」
一切恍如昨日。
新婚那日,戚拂言吻上我的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动作无比青涩。
完全不像外界所传言那般是个风流浪子。
我崩溃地捂住脸:「别看我......求求你......别看我......」
戚拂言......别看我......
太子俯下身,吻过我眼边的泪水,显得无比温柔。
他竟说:「微微,你很美。」
天将破晓,一缕光坠落房间。
我恍然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06
和离书是我爹逼着戚夫人写的,因为太子想要我,即便我已嫁作他人妇。
太子对我,只想占有,并无男女情爱。
早些年,太子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美人。
样貌甚美,活泼可爱,可惜地位低,只是个农女。
太子为她数次违背皇后之命,甚至还妄图立她为正妃。
那时,我爹时常痛恨不是我先遇上太子,因为那农女样貌与我有七分相似。
后来,一场叛乱,叛首绑了农女将她挂在城门上,以此要挟太子。
但那名农女死了。
是太子亲手射杀的。
一箭穿心。
自此太子痴迷于搜寻与那农女长相相似的女子。
我爹惊喜地拉着我的手,感慨我的机会来了。
他与太子府的人牵桥搭线,将我送到太子跟前。
温文尔雅的脸,沉鸷的目光,太子朝我丢了一个酒杯。
杯子险险擦着我的耳际掠过。
我跪在地上,身体紧绷,不敢动弹分毫。
他轻佻地勾起我的脸,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我的下颌:「还是不像。」
我顺从地将脸贴在太子手上:「殿下,臣女可以学。」
我爹得偿所愿,仗着我的脸,宁府终于让人高看几眼了。
可我,并不快乐。
我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连在梦里都不敢与她不像。
太子越发欢喜,也越发喜怒无常。
有时候会深情地唤我「微微」,有时候他会唤我「昭昭」,这是那个农女的名字。
然后我会见到他骤然变换的脸色,太子近乎癫狂,掐着我的脖子:
「贱人,谁让你学昭昭了?你也配?」
我是太子选定的人,那场选妃宴上如果没有意外,我会是太子妃。
07
我没能给戚拂言守寡,就做了太子的外室。
宁府成了太子的后院,他是宁府的常客。
我爹终于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荣宠。
他向我说着讨巧的话,想要拉过我的手重温父女深情。
我冷笑一声,讽刺道:「爹啊,宁府成了嫖客的落脚处,你怎么反而更是高兴了?」
「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他们会不会气得掀了棺材板,夜半来寻你索命啊?」
他气得哆嗦,想如往常我不听话一般赏我一记耳光。
可惜,我沾着太子的光也成了「凤凰」,他不敢动我。
我笑了笑,把脸凑到我爹手上问:「爹,你还打么?若是不打,女儿便走了。」
他踉跄地倒退几步,掩去眼中的恼怒,柔声道:
「微儿,瞅瞅你这话,你定是身子累,先回去歇息吧。」
我冷冷地盯着他,忽然难过道:
「爹爹,我这几日总是梦见戚拂言来找我索命......他捂着他的脖子说好疼好冷......」
语调转冷:「您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爹。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仓皇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而后落荒而逃。
太子站在花丛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微微,来。」
08
太子将一碗浓黑的药汁推到我面前,手指轻扣桌面,柔声道:
「微微,喝了它。」
我死死地抠着手,强忍镇定问:「这是什么,殿下是何意?」
太子笑了笑,拨了拨我耳边的发丝,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
「微微,孤爱重你,但你不可任性妄为,你怀着戚拂言的孩子,又怎能不告诉孤呢?」
他发现了!
在太子赞许的目光下,我僵硬地端起了药。
苦涩的药味在鼻尖徘徊。
我打翻了药,药汁落在地上四溅开来。
太子嘴边的笑意依然,他挥了挥手,一群奴仆蜂拥而上。
我被摁在桌子上,被人强硬的掰开嘴,苦涩的药汁灌入口中。
一阵空寂的窒息。
我努力想要挣开摁住我的手,可是他们的力气真的好大。
脸被掐的生疼,嘴被死死掐住。
他们灌了我两碗堕胎药,我剧烈咳嗽,却也不能阻止药液流入嘴内。
原本,我是想在自己生辰那日告诉戚拂言我们有孩子了。
可我还没能告诉他,就等来了戚拂言的噩耗。
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尚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太子拿起手帕,擦了擦我嘴边的药渍,动作温柔:
「微微,你想知道那戚拂言是怎么死的还不简单,直接问孤便是。」
他俯身在我耳畔吐字,字字割肉,险些叫人肝肠寸断:
「戚拂言是孤杀的。」
我死死的盯着他,脸色一阵扭曲的痛苦。
想要哭喊,可喉咙却如吞刀般哽咽,只能发出啜泣声。
腹中刀绞般的痛楚,我把唇咬得鲜血淋漓。
太子抚着我的长发,看着我身下血流不止。
他说:「微微,听话,乖一点。」
09
太子把我接入东宫,封我做了个良娣。
我爹的荣华梦碎了一半。
朝中不少大臣痛骂我朝三暮四,亡夫尸骨未寒便爬上了太子的床,玷污了他们心中贤明的太子。
连戚拂言昔日的小青梅都找上门来骂我不要脸。
可我还是入了东宫。
太子又哪里会有得不到的女人呢?
他的嫔妃众多,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而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与我生得有几分相似,又或者说都长得像那个农女。
太子对那个农女当真是情深似海。
除了茹侧妃,与那农女一点儿也不像。
茹侧妃盯着我脸,目光怨毒。
在我之前,她是最受太子宠爱的。
落胎之后,我屡次触怒太子,已被太子冷落一月有余。
一名侍女悄悄站到我身后,抬脚往我膝盖上踹去。
我直直跪倒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相碰发出脆响。
茹侧妃端坐高位,嫉恨道:
「你就是勾引太子的狐媚子?当真有几分姿色,跪着吧,养养你的脾性,省得乱了东宫风气。」
太子来看茹侧妃时,漠然掠过我身侧,将茹侧妃拥入怀中,细声安慰。
入夜,宫人传言太子要夜宿书房,转头我却在自己房内见到了太子。
他将我抱在怀里,掀开我的衣裙,细细地摩挲着我青紫一片的膝盖。
笑问:「还在与孤生气?」
我敛下眸子。
太子冷落了我一个月,他要教训我一旦离了他的宠爱,我什么都不是。
人一旦体会到荣宠在手的感觉就会舍不得脱手,怪不得我爹做梦都想攀附太子。
我深情地望着太子,我的杀夫仇人。
泪水潸然而下,我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埋在他耳侧委屈哭诉:
「殿下,妾身疼,罚的可真疼......」
10
我服软了,太子对我荣宠更甚,日日夜宿我房中,几乎离不开我。
征服一个女人给他带来了无上的快乐。
他把我抓在手里就好像把曾经心爱的那个农女抓在手里一样。
他无需愧疚,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射杀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他总是痴迷地盯着我的脸,深情又难过地望着我,而后说一些歉意的话语。
那些话语都是对那个农女——昭昭说的。
我望着太子深情温润的脸,只觉得恶心。
可我却要说:「昭昭理解你,昭昭不恨你。」
他把我当成弥补愧疚的对象。
真恶心。
茹侧妃看着太子日日夜宿我房内,气得摔了不少东西,在殿内对我破口大骂,风度尽失,极尽污秽之词。
她是这东宫里少有的对太子动心的可人儿,出身武将世家,连太子都不敢掠其锋芒只能忍让。
观湖亭偶遇,茹侧妃愤恨地盯着我,双手紧紧地攥着,恨不能冲上前来赏我一耳光。
我倒也不怕,只是慢悠悠地走到茹贵妃身前,挑衅地行了一礼:
「侧妃娘娘安好,您的脸色瞧着差劲,怪不得殿下不爱往您殿里去。」
茹侧妃气急,抬手朝我脸上扇来。
一个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在亭子里蔓开。
观湖亭内一阵死寂。
我反手给了茹侧妃一耳光。
茹侧妃爆发出一声尖叫,张牙舞爪想要冲上前挠破我的脸。
随侍在湖边的仆人见状纷纷冲向亭子,想要拦住茹侧妃。
茹侧妃不管不顾朝我扑来。
她将我死死地摁在栏杆上,怒道:「你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咔嚓——」
栏杆断裂,两人齐齐坠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里,茹侧妃挣扎着想要攀上湖岸喘息一瞬。
虚弱呼喊:「救命......」
我一把将她拽下水,看着她的面容在水中痛苦地扭曲。
湖水涌入她的口腔鼻腔,茹侧妃不再剧烈挣扎,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最终无法动弹。
我静静地看着茹侧妃苍白的面容半晌,缓缓松开她,任由她的尸身在湖水里飘摇。
杀人其实也没有特别可怕。
就像屠夫拿起刽子刀,手起刀落就是一条性命。
难怪太子下手如此干脆利落。
做坏人原来只要迈出第一步,就不难了。
我任由自己坠落,望着一池水,神情恍惚。
和戚拂言刚成亲的时候,我们相看两相厌。
他的小青梅闹上门来要给他做妾。
我以为戚拂言至少会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谁想他自己把人哄走了。
谁想戚拂言把小青梅往城里最盛的小倌馆一带,人家就被迷的找不着北。
戚拂言还因此被戚夫人揍的龇牙咧嘴、下不来床。
那时,他揉着屁股,哼哼唧唧说: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应该适当心疼一下差点被打成残废的夫君。」
戚夫人赏他的那顿板子,其实远没有他因为揍了那群用言辞侮辱我的贵族子弟所挨的板子重。
衙门前,我去领人的时候,戚拂言躺在窄窄的一条长椅上,面色惨白。
血水浸泡,将他的衣服和肉黏连在一起。
我哭,我趴在戚拂言身边哭,像是要把此生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生我养我的爹娘啊,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为我出头,他们只会觉得是我的错,送我一条白绫让我去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戚拂言强撑着身体,他笑着对我说:「没事的,其实一点也不疼,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疼了。」
那日,春光暖人。
而此刻,湖水冻人。
戚拂言,我记得说你最害怕黑水湖了,你说你小时候曾经溺水过,所以特别怕水。
我当时还嘲笑你来着。
可如今,我也害怕。
这湖水,太冷了。
戚拂言,我心疼你了。
腹中传来一阵坠痛。
我看见打捞的宫人,于是放任自己晕厥。
耳际传来太子惊慌失措的呼喊,不知是唤的「昭昭」又或者是「微微」。
呜呜呜,呜呜呜呜,哭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