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麟阁:抗日战争中第一位战死的高级将领,45岁壮烈殉国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2-15 21:55:48
2014年9月,民政部公布了第一批在抗日战争中顽强奋战、为国捐躯的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佟麟阁将军是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之一,是抗日战争中第一位殉国的高级将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的枪声,响彻了大地,全面抗战,从此爆发。

1937年7月28日,日军向北平发动总攻击,进犯南苑,时任第29军副军长的佟麟阁与132师师长赵登禹指挥29军死守南苑,佟麟阁被机枪射中腿部,部下劝其退下,他执意不肯,仍带伤率部激战。与日军从拂晓战至中午,头部又再受重伤,终因流血过多壮烈殉国,时年45岁。

佟麟阁将军,原名凌阁,字捷三,河北高阳边家坞村人。一八九二年十月二十九日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少时从舅父读书。时值清朝末年,内忧外患,后膛枪炮和鸦片毒烟虽遍于各地,但新知识却尚未传播至穷乡僻野,佟麟阁所读的书籍,仍旧是经史之类。

一九0五年,清廷废科举,读书人的举途中断。他经人介绍,于一九0八年在高阳县衙署充当了一名缮写,这是一个职低俸微的差使。

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爆发,推翻了清王朝,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政权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动。次年三月初,也就是清帝退位后的二十多天,北洋备补军左路前营管带冯玉祥到河北景县募兵,佟麟阁应募投军,开始了他的军人生涯。

佟麟阁入伍后,先驻北京南苑。这里是他从戎之始的地方,也是他尽职殉国的地方。他接受了极其严格的军事训练。冯玉祥以治军严、善练兵、与官兵同甘共苦而著称多冯玉祥的部队以训练精良、纪律严明、勇猛善战而名扬天下。“真爱国、不扰民”是冯氏部队的口号。

在佟麟阁的一生中,冯玉祥对其影响最大。此后二十多年,佟麟阁对冯忠心不贰,办事处世,处处流露出冯门作风。

佟麟阁初为哨兵,当年升任棚目(班长),第二年升任排长,第三年升任连长,一九一七年即升至营长。

他的晋升极快。究其原因,就客观条件而言,是因为冯玉祥的部队发展很快,短短几年内由前营(第二营)而左翼第二团而第十六混成旅。就佟麟阁而言,是因为他学、术两科成绩优异,每战辄必身先;是因为他忠厚善良,长官能信任,士兵都拥戴。小此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条件,就是他有一定的文化。在他入伍的那一哨(相当于连)中新兵识字者仅三人。

冯玉祥原不识字,后发奋自学。他吃了不识字的苦头,因而在他的部队强调士兵识字,对读书人是很敬重的。

佟麟阁将军

佟麟阁在军中尤以好学著称,读书练字写日记,后自聘教师授学,充实学问。冯对佟十分器重,一手拔之,曾说道:“他是一个极诚笃的基督教徒,能克己,能耐苦,来不说谎话,别人都称其为正人君子。平素敬爱长宫,爱护部下,除了爱读书,没有别的嗜好。”这是老长官对一名部下的极大赞誉。

而佟麟阁亦有自己赏识的部下,其中一名就是他初任连长时的新兵,名字叫赵登禹。这是一位后日与他同赴国难的将军。

一九二二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陕西督军兼第十一师师长冯玉祥出兵潼关,进击倾向奉系的河南督军赵倜。

此战,第四十四团二营佟麟阁部为先锋,在郑州附近一下火车便遇上了赵倜的军队。他立即率部投入战斗,连续攻击,驱敌十余里,身上的衣服被枪弹穿了两个洞,擦伤了皮,可见是冲锋在前。当夜,赵倜军突施夜袭,但富有经验的佟麟阁早已收缩了部队,选择好阵地和宿营点,非但未受损失,反而大挫敌军。次日,他奉命率部再攻,很快攻克了开封。赵倜败走。佟麟阁升任第二十五混成旅一团团长。

一九二三年,冯玉祥为培训高级军官,在南苑开办了“陆军检阅使高级教导团”,佟麟阁带职入团受训一年。他学习勤奋,每次考试总是名列前茅。这一年的训练,为其后来担负高级指挥职务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此后,他注重学习高级战术,冯玉祥称其“对于学术肯费功夫来研究”。

一九二四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担任直军第三路司令的冯玉祥,因不满军阀统治,于十月二十二日发动北京政变—“首都革命”,囚禁曹银,脱离直系,电请孙中山北上主持大计,改所部为国民军。

佟麟阁部先已出师热河(今河北、辽宁、内蒙交界处),奉到举义命令后,迅速回师北京,接着又率一个加强营在徐水以南挫败直军曹世杰旅一部,协助友军合围保定。十一月,佟麟阁升任国民军第一军十一师二十一旅旅长。

一九二五年,冯玉祥接受西北边防督办职务,所部改称西北军,奉军名将郭松龄起兵反对张作霖,密约冯玉祥部联合行动。佟麟阁部奉命进攻热河策应郭军。占领漆河后,佟出任滦河防守副司令。不久,又奉命南下,参加进攻天津之战,击败奉系河北督军李景林。战后升任第十一师师长。

此时,西北军的局势日趋危急。郭松龄兵败,吴佩孚率兵重来,直奉勾结,联合山西阎锡山,一同进攻西北军。

冯玉祥被迫宣布下野,于一九二六年三月出访苏联。西北军于四月中旬退出北京、河北,撤往察哈尔(今河北、内蒙交界处)、绥远(今内蒙一部)等地。第十一师佟麟阁部奉命断后,协助第十师刘汝明等部扼守京北的南口。

南口是北京退往西北的要冲,为掩护西北军顺利退往关外并在西北扎根,必须坚守南口。佟麟阁受命后,率部防守南口侧翼延庆一带,屏护正面刘汝明师。他利用山势的有利地形,构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并埋设地雷,挖掘陷井以防敌战车,作好了充分的战前准备。

奉军以数倍之众猛扑南口,正面屡次受挫,又转攻侧翼佟部防地,企图迂回至正面。佟麟阁在优势敌军面前,沉着应战,指挥所部大挫其锋,又遣部出击,予敌以重大杀伤。

南口阵地坚守了四个月。后因多伦不守,奉军进至张家口,威胁南口后路,始奉命撤退。佟麟阁率军于八月十三日悄然撤出阵地。奉军在十二日猛攻一天,付出重大伤亡,等到十五日再次进攻,发现佟麟阁部已在退往绥远的途中。

南口之战,以少数兵力阻击强大敌军长达数月之久,反映出西北军坚韧的战斗力,也反映出刘汝明、佟麟阁等将领的指挥艺术。它成了西北军历史上的著名战例。其时,国民革命军已从广东出师北伐,南口一带吸引了众多的奉、直系军队,也有力地支持了南方的北伐战争。

一九二六年九月,冯玉祥由苏联回国,十七日,在五原誓师,参加北伐。根据“固甘扶陕、联晋图豫”的战略方针,佟麟阁部奉命先头入甘,增援留甘西北军刘郁芬部,协助肃清了受吴佩孚指使叛乱的张兆钾等部甘军。后又移军天水,兼任陇南镇守使。

次年五月,冯玉祥接受武汉国民政府任命,就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职,驻甘西北军扩充为第七方面军,编有第十一、十三军。佟麟阁任第十一军军长,担负确保甘肃、安定后方之责任。

驻甘期间,佟麟阁致力于地方政治,创办学校,提倡妇女天足,严禁鸦片。族弟佟振清偷吸鸦片,被其发现,亲杖数十军棍并关入禁闭室,限期戒除。一县长为保住官禄,行贿于佟,遭到严词斥责,并被革职。一九二八年,佟麟阁部在河州(今临夏)被回军马仲英部围困,他退让求解,损失较大,冯玉祥令吉鸿昌接管其部,佟麟阁赴兰州休息。

一九二八年底,国民党召开编遣会议,整编部队。冯玉祥之第二集团军缩编为十二个师,佟麟阁任暂编第十一师(后改番号为第三十师)师长。不久,佟麟阁又被冯玉祥召至南京,研读三民主义。

一九三0年,汪精卫、冯玉祥、阎锡山等不满蒋介石专制独裁,起兵中原,对蒋作战。佟麟阁重返部队,担任第二十七师师长,驻守西安。反蒋军的作战因张学良率军入关拥蒋而失败,西北军的高级将领梁冠英、吉鸿昌、孙连仲等弃冯投蒋,冯玉祥率余部西撤,被杨虎城阻于潼关。大势已去,佟麟阁只得交出兵权离陕而去。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日军侵占东三省,华北成为抗日前线。次年九月,由西北军余部改编的第二十九军接替察哈尔省防务,军长宋哲元兼任察哈尔省主席。

宋哲元曾任二十五旅旅长、十一师师长等职,是佟麟阁多年的顶头上司。宋任佟为察哈尔警备副司令。十月,冯玉祥亦来到察哈尔省城张家口,准备以旧部二十九军为基础进行抗日活动。

一九三三年一月,日军侵犯山海关。二十九军奉命东进,前往北平(今北京)以东集结,长城抗战爆发。在日军侵华日亟的严峻形势下,在中国共产党的支持和帮助下,冯玉祥抗日决心日益坚定。佟麟阁与冯玉祥过从甚密,共谋抗日大计。

一次,佟麟阁与冯玉祥会商组织抗日队伍时,挥笔书写了唐代著名诗人王昌龄的《出塞》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古人的名句,唱出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五月二十六日,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张家口成立。冯玉祥通电就任总司令,佟麟阁任第一军军长、代理察哈尔省主席兼民政厅厅长。六月十五日,同盟军第一次军民代表大会召开,通过了坚决抗日的决议案,选举了同盟军最高机构——军事委员会,委员三十五人,常委十一人。佟麟阁当选为委员和常委。

佟麟阁掌管的第一军,是同盟军的主力部队之一,主要任务是警卫张垣。佟麟阁还派出一些部队,协助吉鸿昌、方振武等部出兵张北,猛攻敌伪军,参与收复察北四县诸战。作为察哈尔省代理主席,佟麟阁根据冯玉祥的指示,咨请省高等法院释放被监禁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

同盟军一举收复察北四县,肃清了察境的日伪军队,一改九一八之后只见国土沦丧不见故土重光的局面。

全国民众闻讯振奋异常。但是,蒋介石坚持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胁迫冯玉祥结束军事,停止抗日,并调集军队约十二万,准备武力进攻同盟军。察省地处关外,地瘠民贫,军费给养十分困难。在内外夹攻、财政支细的情况下,冯玉祥于八月五日通电下野。

八月十二日,佟麟阁参加了冯玉祥主持的“民众抗日同盟军收复察北阵亡将士纪念塔”、“全国军民抗日死难烈士祠”的落成典礼。

在烈士祠内,佟麟阁的题词是:“慷慨壮烈——建国以来战死者众矣,此猛谥以烈华套之荣,义昭得所,愿与我武装同志共凛之。”十三日晚,冯玉祥在离察的前一天,召集佟麟阁等同盟军将领二十余人话别,倡议组织抗日同盟会。他刺破手指,在东北四省(包括热河省)的地图上写了“还我山河”四个血字,志愿参加同盟会者歃鸡血为盟,向国耻地图宣誓。佟麟阁盟誓入会。

冯玉祥下野后,察政由宋哲元主持,他留佟麟阁为察哈尔公安管理处处长。但佟麟阁不安于位,不久也离开张家口,退居北平香山寓所。

一九三五年冬,华北局势继续恶化。在日本的压力下,中央军退出华北,冀察两省中国军队仅剩下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兼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佟麟阁亦在此危难之刻重出,任二十九军中将副军长兼军官教导团团长,驻在北平南苑军部,掌军部事务。

时形势严峻,佟麟阁抓紧时间整军修武,而对其亲自主持的教导团,更是加紧培训,一刻不懈。一次,他去清华大学参观,看到化学系正在研究防化学武器的课题,立即聘请两名学生到教导团讲授防化学战知识。

在训练中,他注重激励学员们爱国意识、抗日斗志,曾对学员们说:“中央如下令抗战,麟阁若不身先士卒,君等可执往天安门前,挖我两眼,割我双耳。”声情激越,闻者动容。对隐居在泰山的老长官冯玉祥,他也时时保持着联系。

一九三七年,日军在华北各地一再制造事端,准备扩大侵华。

其时,日本华北驻屯军一个旅团驻于山海关至丰台的铁路沿线;北平东面有日本卵翼之下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伪军一万七千余人;北平北面和西北面又有日本豢养下的察北伪蒙军约四万人。只有西南面为二十九军控制,离城十余公里处扼平汉铁路线要冲的卢沟桥,则成为北平通往南方的唯一通道。

七月七日夜,日军驻丰台部队,在宛平城外卢沟桥一带演习,借口失踪士兵一名,无理要求入城搜查,守军为二十九军三十七师二一九团,当予拒绝。午夜,日军以一个中队向宛平城发起进攻,守军奋起抵抗。

事件发生后,二十九军将士群情激愤。时军长宋哲元尚在山东,上层将官中仍有一些人徘徊于和战之间,犹豫不决。佟麟阁抗日意坚,力主战议。

在南苑的一次军事会议上,佟麟阁慷慨陈词:“衅将不免,吾辈首当其冲。战死者光荣,偷生者耻辱。荣辱系于一人者轻,而系于国家民族者重,国家多难,军人应当马革裹尸,以死报国。”

七月十三日,二十九军高级将领联名通电全国,表示抗战决心:“保卫国土,义不容辞;慷慨就义,理所当然。”北平城外的战事,打打停停,愈演愈烈。

日军佯示和议,拖延时间,而急调驻关外、朝鲜、本土军队增援。宋哲元由山东赶回平津后,迷惑于日军“和谈”假象,南京政府也未定下坚决抗战的决心,中国军队未能及时集结,佟麟阁只能坐守南苑军部。

当时,佟麟阁父亲佟焕文病重,家人多次催促他回北平寓所省视,佟以战事瞬变,不肯离军,传语家人:“大敌当前,此移孝作忠之时,我不能亲奉汤药,请代为之。”

七月下旬,日军第二十师团和第一、第十一混成旅团陆续抵达平津地区,完成进攻准备。二十六日占领廊坊,挑起广安门事件,并向冀察当局发出最后通牒,限二十八日午前撤出北平。

大战已不可避免。

七月二十八日拂晓,日军分路由南、东、北、西四个方向,向北平附近阵地发起总攻,敌机数十架参加作战。

南苑是日军重兵进攻的主要方向,守军仅有二十九军卫队旅、军官教导团等部约二千余人,在敌密集炮火之下,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地。

面对强敌,佟麟阁与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誓死坚守,指挥部队英勇抗击。由晨至午,战斗激烈,双方损失惨重。下午,佟麟阁等奉命率部向大红门转移,中途被日军包围,乃挥师继续与敌苦战。

在指挥右翼部队向日军突击时,佟麟阁被敌机枪射中腿部。部下劝其退下,他执意不肯,说:“情况紧急,抗敌事大,个人安危事小!”仍率部激战。敌机又来狂轰滥炸,他头部再受重伤,流血过多,英勇殉国。

卢沟桥的枪声揭开了中国人民全面抗战的序幕。佟麟阁将军是抗日战争中殉国的第一位高级将领。

佟麟阁将军为国牺牲的噩耗,迅速传往全国各地。他献身民族的英勇悲壮的形象,获得了全国军民的尊敬,激发了广大民众抗日复仇的义愤。

一九三七年七月三十一日,南京国民政府发布褒扬令,追赠他为陆军上将。八月一日,老长官冯玉祥作《吊佟赵》一诗,遥寄深情。中国共产党人多次在延安的集会上,悼念这位坚决抗日的盟友和先烈。

佟麟阁将军的遗体,通过中国红十字会寻觅而得,运回城内,家属寄厝于北新桥柏林寺,隐姓埋名。寺内老方丈仰慕他抗日捐躯的爱国精神,在北平沦陷的八年中,一直严守秘密。家属们每年在写着“先府君胡△△之灵”的牌位前,偷偷地吊祭着自己的亲人。

抗战的胜利,使人们更加思念为抗日流血沙场的英雄。一九四六年三月二十九日,北平市政府和各界人士在八宝山忠烈祠为佟麟阁等举行了隆重的入祠仪式,并将西城区的一条街更名为“佟麟阁路”,通县也将一条路定名为“佟麟阁路”。

七月二十八日,在烈士殉国九周年时,复于中山公园举行追悼大会。同时,将佟麟阁将军忠骸移葬西郊香山南的兰涧沟。灵枢移行途中,香案纷设吊祭,万民肃立哀送。

一九七九年八月,中共北京市委统战部经报请中央统战部同意,追认佟麟阁为抗日阵亡革命烈士。北京市人民政府将佟麟阁墓修茸一新,树立汉白玉石碑,以纪念他英勇抗日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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