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行纪(三)——“两山轮战”的回忆

梨乡有趣事 2024-03-21 05:32:16

文/张明敬 位启

不成功的捕俘

(1)金厂区位于麻栗坡的东南方向,相距麻栗坡约30多公里。这是一座三面环山的小镇,约有上百户的人家。与茨竹坝一样,这里粮所、公安派出所、商店等都一应俱全。

区政府与金厂村稍微有一段距离。区政府驻一栋挺大的木质结构的阁楼,阁楼好像是三层,文区长安排我们住最上面的一层,我们的隔壁,住有区文艺宣传队的几个人。八八年机构改革时,这里改为下金厂乡,国家投资在这里修建了水电站取名叫:大河底水电站。这些都是后话。

我先后十几次来这里,小镇虽然不大,但我对它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这里三面环山,有一条公路通向山外,连部房东文区长就在此地工作,闲暇时,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小镇的东面有一座挺拔俊秀的山峰,忘记那山叫什么名字了,姑且叫它a山吧。翻过a山不远,有一处坐落在边境线附近的村庄叫大河底,我们此次执行任务的出发地,就选在了这里。

从金厂向大河底进发,翻越a山是唯一的选择。由山脚向山谷的丫口攀爬,一个多小时后,才能到达半山腰。半山腰有一处开阔地,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向导说这是地下暗河的流水。

我们第一次攀爬这里时,正好有三位军校毕业的排长,来前线部队实习,我觉得他们都是军校的尖子生,负重行军应该是日常的训练内容。没想到的是,攀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都仰面朝天地躺着,只顾着“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由此可知,战前的适应性训练是多么的必要,后来,几位实习排长在几次的作战任务中,都表现得很突出。

翻过山谷的垭口,眼前一亮,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的村落,高低错落的黑色阁楼,不时地从屋面上,升腾起袅袅炊烟。安详,宁静,伴着轻纱样的雾气,给这座边陲小村,烙上了一种特别的印记。

不记得房东姓什么了,忙完了设营事宜后,已经是傍晚时分,我赶忙去给房东打招呼。因为阁楼被我们给占用了,房东一家都挤在了一楼。一楼东面一间,好像有一铺大炕,全家人都围坐在一张小饭桌前吃晚饭。

见我们进来,男主人有些慌乱,直搓双手,不时地看女主人。女主人下炕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个核桃,非要我们吃。我觉得这应该是他们家最贵重的的东西了,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晚饭,只有半碗的煮黄豆。

屋里的光线很暗,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四个孩子很腼腆地看着我们,最大的孩子大约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不怎么合体。中间坐着一位老妇人,慈祥而又庄重。

我忘记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心情很沉重,给我们的两个核桃,也悄悄地给他们留下了。

第二天,我从炊事班买了几十斤大米,让人给他们送过去了,以解他们全家眼下的燃眉之急。

(2)入驻大河底的第一个晚上,一直睡不好觉,原因不是失眠,而是老鼠太多。半夜时分,老鼠如入无人之境,开始时,是在你的身上跑来跑去的,后来干脆从你的脸上、头上窜来窜去的。反正睡不着,我干脆“守株待兔”地等着,尝试几次以后,终于伸手逮着一只。我看着它,它也惊恐地看着我,我对它说:“我是属鼠的,你干嘛这么难为一家子?”

大河底村约有几十户人家,因为交通不便,部队的给养只能就地筹措。可是我们跑遍了全村,蔬菜、鸡蛋等什么都买不到。

后来派几组战士去附近村庄筹措,回来的都无功而返,还有陈技师和李子洪小组,半夜了仍然没有回来。随行的大队首长很担心,命令我们马上出发把他们找回来。因为附近越军特工活动猖獗,而且中越双方的边境村落犬牙交错,不容易区分,如果遭受了敌特工的袭击或者被抓获,都是一件我们承担不起责任的重大事件。好在是不久后,他们都安全地回来了。

早晨刚起来,接连部通知召开连务会。会上,随行的大队首长宣读了两份敌情通报:

一是友邻部队某后勤保障分队,昨天凌晨遭遇了敌特工的袭击,一顶帐篷遭到了他们疯狂的扫射和手榴弹的攻击,好在没有遭受重大伤亡。

二是我们的当面之敌,频繁地袭扰我边民,给边民的生活生产造成了巨大的困扰,一种恐慌的情绪,在很多村庄中蔓延。

为此,大队首长要求我们,抓住战机,给敌军一点惩罚,并伺机抓捕俘虏。

部队出发以前,我们终于搞到了一只山羊,随行的王军医和刘军医,把案板当做了“手术台”,配合炊事班精心地为参战战友,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出征宴。

(3)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阵风吹来的雾气,在山岚的腰际处,汇集又散去……

出征仪式,举行得简单,而又认真严肃,由五六十个人,组成了一个方队,写着“祖国在我心中”的国旗,在队伍的前方徐徐展开,所有人的面容,都肃穆而又从容,所有人的内心,都热血沸腾:为了祖国的尊严,他们都敢于向死而生!

经过一天一夜的搜索前进,部队到达了预定的伏击地域。最前面的是侦排组和捕俘组,侦排组由副连长周学治亲自带队,捕俘组由一排长张海军和三排长贾光辉亲自带队。捕俘组的主要任务是抓捕俘虏,然后在火力组的掩护下押解回来。

各组到达指定位置后隐蔽起来,等待捕俘组秘密接近抓捕地点。

从山腰至山脚,约有二百米的距离,山脚下有一条小河,小河边向前,有一大片的玉米地。由山脊到山腰处是一面陡峭的崖壁,崖壁上长满了荆棘和苔癣,下行时必须使用攀登工具。后来,侦排组在山脊的另外一侧发现了一处可以隐蔽下行的沟壑,我们的伏击人员都是从这里移动到山腰和山脚下的。此时正是秋收季节,玉米田里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在收割玉米,田地边上,支架着枪支。在这些三三两两忙着农活的人群里,有农民,也有帮忙的军人。

大约是进入伏击地域的的第三天上午,战机突然出现了:一名军人和一名农民在离小河边最近的玉米地里收割玉米。

经过观察,指挥组认为:进入玉米地抓捕敌军的计划是可行的。关键的一环是:看准时机,快进,快捕,快撤。火力组要拦住追击的敌人。

任务下达后,捕俘组很快接近了小河边,并潜伏下来,等待时机。一排长和三排长已经涉水,趟过了小河,他们在玉米地边隐蔽起来,这里离那名收割玉米的军人,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

连长薛欣国和指导员乔国联带指挥组至半山腰处。山腰至山脚左右两侧,布置了两个火力组,新来的实习排长,都分在了火力组,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名字记不准确了。

连长薛欣国的照片

最前面的侦排组,在山脚下隐蔽待命。这里离捕俘组近一些,便于接应。指挥组其他人员及火力组等,都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凝固了一般。树头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它们在枝头间跳来跳去。微风徐徐地吹来,给这凝固的空气,和薄薄的雾霾,撕开了一点口子。

此时,意外发生了,一位口渴难耐的战友,匍匐至小河边喝水,被收割玉米的农民发现了,农民掉头回跑,边跑边“叽哩哇啦”地喊叫。帮忙收割的军人,迅速地拿起了武器。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组织了上百名的武装人员向我方的伏击地域冲来。

三排长贾光辉迅速向冲过来的敌军射击,敌军不明情况,都停下来卧倒还击。

我捕俘组急速后撤。连长薛欣国带通讯员,急速地冲至山脚下,与副连长周学治和侦排组汇合,以接应捕俘组撤离。火力组见不到捕俘组撤回来,担心误伤了我们的人员,所以不敢火力拦截。炮兵侦察员请示炮火拦截,指挥组担心误伤了敌方的村民,所以没有批准炮兵的请求。

待到捕俘组和侦排组人员全部撤回,指挥组命令部队,全部撤出伏击地域。

我们的第一次伏击行动,就这样匆匆忙忙地收场了。

其实,我们是可以打一次漂亮的伏击战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一边。只是我们的顾忌太多,战场纪律执行的不到位。更主要的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抓捕俘虏,从而忽略了其他的作战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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