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恭王朱徽煣战斗的一生:与人斗其乐无穷,干倒兄弟们,成功上位

钱越说史 2022-08-21 15:19:17

成化七年(1471年)七月二十六日,岷王朱音垽(音yin)怒火冲天地上疏朝廷,称自己父王、第二代岷王朱徽煣的的坟园遭人盗掘。要知道古人以孝治天下,盗人坟墓,形如杀人父母,属于“十恶不赦”之罪。何况这次被盗乃是堂堂大明亲王,这不仅是在打岷藩的脸,更是在挑衅朝廷的权威。要知道此时离大明开国不过百年,朝廷的权威甚隆,在常人看来皇帝必然会拍案而起,命人深究此事,顺便撸掉一批于此沾边的官员。结果呢,明宪宗居然只是下旨申饬都指挥刘斌一番,令其严加缉捕而已。

“丁酉,岷王音垽奏:‘盗发其父岷恭王并浏阳县主坟,乞守城官军为护卫。’兵部言:‘岷府旧无护卫,难遽增设。宜移文督责都指挥刘斌等守备不职,致盗发王坟。姑记其罪,令严加缉捕。’从之。”(《明宪宗实录》)

可见,朝廷及皇帝并未将岷藩被“盗发王坟”之事放在心上。那么这位不受朝廷重视的已故岷王朱徽煣,身前经历了什么呢?

斗倒大哥岷世子朱徽焲

朱徽煣(音rou),生于建文二年(1400年),为明太祖朱元璋之孙,岷庄王朱楩嫡次子,生母为岷王妃袁氏。永乐二年(1404年)四月,时年5岁的朱徽煣被册封为镇南王。

其父岷庄王朱楩于政斗一事上,就是个战五渣,与西平侯沐家屡战屡败不说,更是被建文帝这个侄子,明成祖这个四哥全程吃得死死地。永乐初年,被第三代西平侯沐晟一脚踢出云南,在南北两京一住就是小二十年,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原因,据说是因为“有异谋”。摊上这么个爹,朱徽煣兄弟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正在复建的武冈岷王府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十月,新即位的明仁宗,将岷王朱楩改封到湖广武冈州(今湖南武冈市),并遣人护送他之国,朱楩一家子才重获自由。

代价是就此失去了绝大部分权力,从此只能做个安享富贵的闲散王爷。可朱楩却没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切皆因为政斗战五渣的他,竟然生了一个宫斗好手。

朱楩共有五子,分别为:长子岷世子朱徽焲(音yi),次子镇南王朱徽煣,三子江川王朱徽煝,四子广通王朱徽煠(音ye),五子阳宗王朱徽焟(音xi)。其中长子朱徽焲和次子朱徽煣为嫡子。

朱徽焲生于洪武三十年(1397年)二月,是明太祖的第四十八孙,永乐二年四月,8岁的朱徽焲与弟弟朱徽煣一道受封,成为岷世子。

按照明太祖的设计,藩王的嫡长子封世子,袭封亲王爵位,嫡次子及庶子封郡王,大家各安其位,不得逾越,否则会受到重处。可朱徽煣对此很是不服,大家都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凭什么早一步出世的你能继承亲王爵位,而我却只能当个受你管制的郡王?夺嫡之争就此落下,待到朱楩之国武冈州后,变得更为激烈。

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二十九日,明仁宗朱高炽突然驾崩,前前后后仅仅做了十个月皇帝。他的离去不仅彻底引爆了皇室与汉王朱高煦之间的矛盾,导致汉王之乱,还波及到了千里之外的岷藩。

宣德元年(1426年)七月,岷世子朱徽焲未得召命突然擅自赴京,目的吗是要告御状,针对的对象则是自家二弟朱徽煣。宗室未经允许擅离藩地,在明代属于重罪。刚继位的明宣宗对这位堂叔还算客气,没做任何处罚,只是派人让其立刻返回武冈州,有事可以通过书面渠道合理合法的与朝廷进行沟通。

宣风楼——武冈古城地标建筑

等到明宣宗收到朱徽焲通过正常途径递交上来的奏疏,不禁脸色铁青,因为所书的内容竟然是控告朱徽煣“诬毁仁庙,诽谤朝廷”。 “仁庙”之庙是指庙号,是以“仁庙”就是明仁宗朱高炽。这诽谤皇帝本就属于大不敬之罪,何况被诬毁对象的还是当今天子他爹,这下问题就更大了

明宣宗很生气,后果自然也很严重。怒气勃发的他立即下旨,让朱徽焲、朱徽煣兄弟,及相关人员立刻、马上滚到京师,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最终的调查结果为,朱徽焲欲置弟弟于死地,遂伙同内使陈荣一起对其进行诬陷。如此行为自然没好果子吃,明宣宗下旨将朱徽焲废为庶人,发回武冈州由其父岷王朱楩管治。至于陈荣,则直接在京城处以斩刑。

阿越相信朱徽焲诬陷弟弟应当确有其事,但以堂堂世子之尊,相对于朱徽煣这个郡王在法理上明显占据着优势,时间更是站在他这一边,即便是与弟弟的斗争中稍稍处于下风,只要等他袭封亲王,有的是机会收拾对方。没有特殊原因,根本不会如此行事。

宣德三年(1428年)五月,朝廷处置汝南王朱有爋时,同样提到了朱徽焲“不友其弟”之事,其间透露的信息非常耐人寻味。

“甲戌……前年岷世子徽焲不友其弟镇南王,欲挤之死地,不告其父,私与火者二三人谋中夜逃出,赴京诬告镇南王谤毁皇祖、皇考,咒诅朝廷,阴养军师募兵谋反等事。又诬其父爱妾奸事,秽恶不可闻。后召镇南王至京面对,并无分毫实迹,悉是虚诞之言。”(《明宣宗实录》)

也就是说,朱徽焲在控告朱徽煣的同时一并将老父亲也给告了。占据大份的他却出此下策,唯一的可能便是,朱徽煣的嘴功了得,将朱楩哄得心花怒放,同时借机大肆诋毁自家大哥。此消彼长之下,朱徽焲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走投无路之下,被迫铤而走险,甚至很可能其中还有朱徽煣有意引导的因数在。

逼迫四弟、五弟谋反

按照常理,朱徽焲倒台,岷世子之位必然是朱徽煣的囊中之物,毕竟他不仅在在剩余的兄弟之中居长,还是硕果仅存的嫡子,所以在他看来这世子之位舍我其谁。离开北京时,明宣宗给予了厚赐,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更是让他有了强烈的期待之心。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武冈凌云塔

从宣德朝到正统朝,从明宣宗到明英宗,一等就是二十余年,眼见着自己有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变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甚至白发已经爬上两鬓,可自己依然只是镇南王,而非岷世子,内心愈发紧迫。故斗倒大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弟弟们都生了一副想要和他抢世子之位的模样。于是乎,岷藩宫斗第二轮大戏正式开锣。

正统十三年(1448年)九月,明英宗接到湖广方面急报,称阳宗王朱徽焟骑马带着五个侍从,擅自潜离藩地,意图上京鸣冤奏事,现已抵达长沙府。

22年前的一幕再次重演,且控告的对象还是同一人——镇南王朱徽煣,所述冤情为对方逼死自己生母苏氏。对此明英宗依样画葫芦,先让有司将朱徽焟遣送回武冈州,而后派姑父驸马都尉井源前去调查。

在朝廷的干预下,很快真相大白,苏氏乃是死于自尽。至于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穷”字闹的。岷藩郡王岁禄都只有五百石,仅有正常首封郡王的四分之一,可划拨时同样要遵循米钞中半兼支的原则,所以实际到手的仅有一半,日子自然过的紧巴巴。

苏氏心疼儿子,便时常从府中偷盗一些金银出来,给儿子贴补家用。此时,朱楩年老,王府事务基本由朱徽煣打理。他发现此事后,开始借机对朱徽焟发难。苏氏为保护儿子,选择了自缢而死。苏氏之死固然有其自身原因,但说被朱徽煣逼死也不为过。

即便如此,朱徽煣依然不肯收手,本着“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态度,抓住这一点,对朱徽焟这个弟弟一路穷追猛打。这才有了朱徽焟擅离藩地,上京告状的戏码。

武冈文庙

查访过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发现兄弟间的矛盾早已深种,为对抗二哥,朱徽焟与年龄相仿的四个朱徽煠选择了联手。朱徽煣曾关闭王府大门,不许二人进入,不成想两人竟动手“拆墙开门”。兄弟相遇时,两人更是直接将朱徽煣当作空气,根本就不予行礼。故此,明英宗在下旨训斥朱徽煠、朱徽焟的同时,也对朱徽煣予以了批评。

“敕镇南王笃念同气,事存宽厚,加恩礼待。如或不遵朕言,伤恩违礼,祖宗大法具在,朕不敢私。”(《明英宗实录》)

可已经撕破脸的三人,根本没将明英宗的话放在眼里。

次年四月,朱徽煠、朱徽焟强行闯入岷王府,抢走了大量府中的金银、罗叚乃至文卷。由此被朱徽煣借用官方途径进行打压。当年八月震惊朝野的“土木堡之变”爆发,朝廷自顾不暇,占据优势的朱徽煣趁机大肆打击报复两个弟弟。

当年十月,忍无可忍的朱徽煠弟兄俩,再次试图赴京喊冤。可此时的新皇帝正忙着保卫北京,哪有时间搭理这两个并不熟识的远亲,故而直接将其劝返了事。

既然告状无门,斗又斗不过,那我躲着点总行了吧。景泰元年(1450年)十月,朱徽煠上疏朝廷请求准许自己迁居零陵县(永州府府城,今湖南永州市)。因宗藩内部大、小宗敌对,而外迁小宗并非没有前例,奈何朱徽煠上疏的时机不对,此时的明代宗正被“大明第一留学生”、太上皇朱祁镇搞得头大不已,直接以“不允”就将其打发了。

“己卯,广通王徽煠奏:‘兄镇南王徽煣遇臣无恩,屡加讎害。乞徙臣府第于附近零陵县,以远之。’不允。”(《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老爹朱楩已死,全面掌控王府的二哥步步紧逼,远在北京的皇帝又不许迁国,既然求生无门,那就反了吧。在亲信的唆使下,朱徽煠头一梗便拉着五弟朱徽焟一起造反。

贵州岜沙苗寨

当然造反不是单口上讲讲就能成的,需要有军事力量作后盾,以岷藩的穷酸样,下面的郡王手中自然不可能有多少力量,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城外的苗疆。暗中命人打造多枚银质印信,派家人叚友洪等深入苗疆,对苗人头领们封官许爵,引诱附近的苗人起兵。结果叚友洪前脚刚从苗寨离开,后脚银印就到了朱徽煣手中,并在武冈城门口对他张网已待。

这下广通王朱徽煠谋反证据确凿,被提溜入京接受裁决。宗室造反属于禁忌,明代宗毫不留情地将两人废为庶人,发凤阳高墙凤阳看守祖陵。

献媚于皇室

经过朱徽煣的长达二十余年的努力,朱楩诸子五去其三,剩下的老三江川王朱徽煝,见识了自家二哥的手段后,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毫无威胁可言。如此,朱徽煣算是扫清了通往岷王宝座的所有竞争对手。

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以魏国公徐承宗为正使,工科左给事中国盛为副使,持节册封朱徽煣为岷王,王妃李氏为岷王妃。花了二三十年的时间,终于实现了人生梦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由镇南王晋封,而非以岷世子的身份袭爵,这多少有些刺眼。朱徽焲被废后,他是朱楩唯一在位的嫡子,朱楩又以72岁的高龄薨逝。基于这一现状,不论以以嫡庶论,还是以《皇明祖训》相关规定论,他都早该晋封岷世子,偏偏朝廷对此熟视无睹。

唯一的解释便是,朝廷及皇帝对岷藩或朱徽煣本人存在诸多不满。而他本人也清楚这一点,故而对兄弟凶残的他,面对朝廷及相关官员时,表现得相当软弱。比如广通王朱徽煠谋反暴露之后,内官李琮随驸马都尉焦敬赴武冈州押解朱徽煠入京,结果却通过恐吓手段狠狠地从朱徽煣手里敲了一笔。

明英宗、明代宗剧照 ‍

袭爵之后更是积极向皇室靠拢,以换取朝廷的好感,其行为甚至近乎于献媚。

景泰四年(1553年)七月,岷王朱徽煣上疏称,打算于明年正旦赴京面圣,一瞻龙颜。明初藩王有定期赴京朝觐皇帝的义务,可随着明成祖祖孙三代的削藩行动,这项权力也被取消。到了英宗朝,只有襄王朱瞻墡、淮王朱祁铨二人曾被获准入京朝觐,明显属于特恩。此时因为易储风波,与朝臣及嫡母孙太后闹的很不愉快的明代宗,自然不为区区岷王开此先例,让自己陷入更大的被动之中。故“复书止之”。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十七,“南内之主”朱祁镇通过夺门之变重新上线,改元天顺。因着土木堡之变所留下的后遗症,及非正常的复辟过程,使得他给予为自己挽尊。这让朱徽煣看到了结好皇室的希望,于是频频示好。

土木堡之变后,孙太后让庶子郕王朱祁钰监国的同时,立年仅3岁的嫡长孙朱见深为太子。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易储爆发,明代宗皇太子朱见深被废为沂王,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皇太子。

随着父亲复辟成功,沂王朱见深也水涨船高,于天顺元年(1457年)三月初六再次被立为太子。顺便说一句,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是明英宗太过兴奋,还是礼官忙中出错,竟然闹出了重大事故,将朱见深的名字写成了见濡,可诏书已下只能将错就错,只得给嫡长子改名为朱见濡了事。故而明宪宗的不叫朱见深,而叫朱见濡,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幼名朱见深,大名朱见濡。

朱徽煣很会来事,也会看眼色。当年八月上疏朝廷称打算赴京朝觐,用得理由吗,是庆贺建立东宫之喜,而非恭贺皇帝陛下复辟,让人一听就是很舒服。当然忙于挽尊大业的明英宗,自然不会同意,以路远不便为由制止。

天顺三年(1459年)五月,朱徽煣上疏称明年是岷藩的朝觐之期,因自己有恙在身,请求让岷世子朱音垽代为赴京面圣。明英宗表示心意领受,不过世子侍亲要紧,就不必前来了。

“辛丑,书复岷王徽煣曰:‘承喻,以明年适当朝觐之期,属有尊恙,欲令世子代行,足见爱敬之意。然道途遥远,来甚艰苦,宜留侍汤药,不必遣来。’”(《明英宗实录》)

明英宗剧照

天顺六年(1462年)三月,朱徽煣再次上疏称,自己想要以明年正旦赴京朝贺。结果如何自然不问可知,再次被明英宗所阻。

当然,自宣德朝以后,藩王定期朝觐制度虽然已经名存实亡,可毕竟没有被废除,故理论上依然是存在的。故而并非单单朱徽煣一人上疏请求朝觐,好多亲王都在如此做,做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一件平常之事。明英宗复辟之后的一封来自武冈州的奏疏,才真正体现他的献媚之态。

天顺元年,为讨得重新上线的明英宗欢心,朱徽煣在奏疏里除按惯例大拍马屁之外,还以宗室元老的身份提出,皇帝的生母孙太后劳苦功高,应当为其上尊号。

“迩者岷王徽煣言:‘皇上复登天位,太子亦复正东宫,仰惟皇太后圣德懿范保乂宗社及皇太子六七年间赖以平安。虽三代后妃,功德莫能及也。伏望隆加尊号,诏示天下。’”(《明英宗实录》)

事实上孙太后在景泰朝是有尊号的,称上圣皇太后。不过这个尊号的来源,是因为明代宗称帝后,尊自己的生母吴氏为皇太后,一时间出现两宫并尊的局面,为视区别才给嫡母上了这一尊号,更大的意义是区分两宫。

朱徽煣认为孙太后在土木堡之变后所做的贡献,已非并无多少尊崇之意的上圣皇太后所能体现。故在奏疏中强烈呼吁,为孙太后加尊一个能真正体现其功劳尊号。

明英宗能复辟成功,与孙太后的支持密不可分,于情于理,都应该对太后有所表示。故而接到岷王的奏疏后,虽然回信假惺惺地表示为太后上尊号“非祖宗之制”,可实际上早就拿着朱徽煣的奏疏,迫不及待的命礼部讨论相关事宜了。

孙太后剧照

当年十二月,明英宗更是召见内阁首辅李贤,专门与其商讨此事。在皇帝的催促下,内阁与礼部终于拟定了“圣烈慈寿”这个徽号,并拿出了相关方案,呈报御前。次年正月二十,正式尊孙太后为圣烈慈寿皇太后。

“己卯,上率文武群臣奉册宝,尊皇太后为圣烈慈寿皇太后。是日早,鸿胪寺官设表案于文华门外,文武百官候皇太后行谒告礼,并受宫中贺。礼毕,百官诣清宁宫前门外上表,司礼监官捧表进,文武百官行庆贺礼。”(《明英宗实录》)

朱徽煣这个倡始者,也因此得到了奖赏。天顺元年七月,明英宗在回信否决其倡议的同时,下旨赠给岷王三百石岁禄,使得岷藩的岁禄达到一千五百石。不过从后续史料来看,这三百石岁禄属于折色,可谓是口惠而实不至。

迁国的野望

当然朱徽煣如此媚上,除了结好皇室之外,还有更大的野心在,那就是意图让岷藩再次迁国。

岷藩的藩地武冈州,地处湖广布政司西南,紧邻苗疆,交通不便、城池狭小不说,还时常有苗民攻城之举。岷庄王在历经沐家、建文帝、明成祖的反复捶打后,早已认命,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心满意足了。可朱徽煣作为岷藩的新生代,不愿向命运低头,逃离武冈是其一生的追求。早在他以镇南王身份执掌岷府事务之时,有所举动。

正统十四年(1449年),朱徽煣上奏朝廷称,苗民聚众为恶,对武冈城造成了严重威胁,请求能内迁腹里,被新即位的明代宗所拒绝。

“壬子……书复镇南王徽煣曰:‘得奏,苗贼聚众为恶,逼近城府,欲迁居腹里地方具悉。今已命将出师,往彼剿灭此贼。叔祖当以藩屏为重,不可轻动。’”(《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苗疆边墙

被拒之后,朱徽煣并不气馁,景泰元年再次以苗民作乱为由,请求内迁。结果又被明代宗以苗乱即将被大军平息,当地民生艰难为由,要求他“固守藩疆,不可轻动”。

强攻不行,就另觅他途。景泰二年(1551年)五月,朱徽煣奏称,为岷庄王选定的陵园所在地,乃是苗人经常出没之地。故而请求赐葬于腹里州郡,或者旧封地云南,以免惊扰了亡父的在天之灵。

朱徽煣此举看似孝心满满,实则是打着尽孝的名义企图暗度陈仓。只要朝廷同意了异地安葬岷庄王的请求,那么他就可以以尽孝为名,再次上疏请求让岷藩迁国该地。

明代宗对他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也不与他纠缠,直接下诏明确表示就地安葬岷庄王。

“戊申……镇南王徽煣奏:‘父岷王薨逝,蒙遣官营葬。然所择山地,实苖贼出没之处。乞赐葬于腹里郡邑,或旧封云南故地。’诏就本地安葬。”(《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广通王朱徽煠之乱因朱徽煣的算计,好像是被灭于无声处。可现实是,作为首领的朱徽焲虽然被先一步废为庶人,但叛乱依然如期爆发,只不过领导者变成了原广通王府家人蒙能。

朱徽煠谋反事发时,广通王府家人陈添仔、蒙能等尚在苗疆招纳苗民未归,因此躲过朝廷的抓捕。朱徽煠被带走之后,他们率两千余苗人前来攻城,为官军所败,陈添仔单骑遁去,蒙能则率苖兵逃往广西。

这蒙能也是个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后,于景泰三年(1452年)再次活跃起来,在湘桂黔三省交界处来回流动,攻城拔寨,造成了莫大的声势,逼得朝廷调集三省兵力,耗时数年直到景泰七年(1456年)才平息这场叛乱。

薄雾中的武冈

地处三生交界处的武冈州,自然是蒙能兵锋所到之处,导致朱徽煠被废的镇南王朱徽煣,也是蒙能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朱徽煠借着这一时机,再次上疏直言,自己再留在武冈州恐怕无幸存之理,故乞求朝廷准许他迁国,这次还说动了湖广三司一起为他说话。结果再次被明代宗以“分封有定,不可輙移”顶了回去。

“戊午……礼部奏:‘镇南王言苗贼纵横,屡被攻围,寄命武冈恐无生理,其意欲求迁国。今王已进封岷王。向者湖广三司请迁岷府,已奉旨分封有定,不可輙移矣。今宜令守御武臣严饬兵备,以卫王国。’从之。”(《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

三次请求迁国无望,朱徽煣已经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也就息了迁国的念头。可夺门之变的发生,又给了他新的期望。

天顺三年(1459年)四月,自认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的岷王朱徽煣,再次上疏卖惨,向明英宗哭诉:前些日子“苗贼”又企图攻打武冈州了,州城城防低矮狭小,守城官军尽是些寡弱之辈,实在是难堪大任啊,若是让“苗贼”杀将进来,臣一家老小都将性命不保啊。求陛下开恩,速派个总兵之类的将官率军前来戍守,实在不行干脆就让臣内迁衡州(今湖南衡阳市)或长沙等腹里地方,安享余年吧。

武冈、衡州、长沙位置关系图

明朝中前期的总兵,非后期的总兵所能比,更非清朝的总兵所能比拟,个个都是手握重兵的方面军事大员。为了岷王一家老小,专门在武冈州设立一个总兵是不可能的。所以照朱徽煣想来,为了避免麻烦,朝廷必定同意他内迁。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明英宗即没有同意他内迁,也没有为此在武冈州专设总兵戍守。而是直接命湖广当地的镇守总兵速速调兵前去剿寇。这让朱徽煣直接无言以对。

此时朱徽煣已经年介花甲,他深刻明白自己这一世想要逃离武冈了。既然自己走不了,那就得为后世子孙计了。

天顺七年(1463年)四月,缠绵病榻的朱徽煣再度上疏,称武冈的水土不好,乞求朝廷准许自己异地而葬,最好能葬于衡州或长沙。此议再被被明英宗以“无例”否决。

“丁丑……岷王徽煣言:‘臣年老疾多,不久于世。没后必蒙皇上闵念,命有司营葬。然武冈水土浅薄,乞于衡州或长沙赐地,令有司预为之。’上以无例不允。”(《明英宗实录》)

至此,岷王朱徽煣的迁国野望算是彻底破灭了。

阿越说

天顺七年,岷王朱徽煣薨逝,享年64岁,在位12年。说来尴尬,《明实录》并未记载朱徽煣这位岷王的生卒年份,只能寻找其他史料来进行推测。好在可作为《明实录》和《明会典》的补充史料的《弇山堂别集》,在《同姓诸王表》中提到了朱徽煣的寿年及卒年,才能推算出他的生卒年。

“岷庄王楩,太祖第十八子……嫡一子徽焲,薨无子。嫡弟恭王徽煣,以景泰三年嗣。在位十二年,以天顺七年薨,寿六十四。”(《弇山堂别集》)

武冈州城图

纵观朱徽煣的一生,前半生花了二十余年,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宫斗技艺,将所有对手清除出局,实现了由郡王到亲王华丽变身。袭封岷王后,凭着敏锐的嗅觉,通过一封大拍皇帝、皇太后马屁的奏疏,让明英宗体会到了这位叔祖是多么的善解人意,一举改善了岷藩在皇室心中的形象。虽然迁国的野望未能实现,却为自己身后,换取到了一个“恭”这样的美谥。手段也算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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