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1811年11月26日——1872年3月12日)是晚清王朝的中流砥柱,在近代历史上也是一位风云人物,晚清有中兴四将——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李鸿章——和中兴四名臣——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而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曾国都高居榜首。他的谥号是“文正”,这是历史上大臣中最高的一种谥号规格,很多中国文人连死的时候都不敢想的荣耀,同样是晚清重臣的李鸿章以及民族英雄林则徐,也不过是“文忠”的谥号,相比“文正”还是有所差距,能够给予臣子这种待遇,可见曾国藩在当时的重要性。那么曾国藩到底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能得到这样规格的待遇?
“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的曾国藩被后世称为“一代完人”深受追捧,可这位“完人”也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得以取得真经的。早在曾国藩创建湘军之初的那会,他也还是个“刺头”,他身上所具备的并非是以退为进、行事低调的性格,而是遇事冲动的官场新手。
嘉庆十六年十月十一日(1811年11月26日),曾国藩出生在湖南娄底双峰县的一个普通耕读家庭,耕读家庭就是虽然是农民家庭,但是家里地多,经济收入可观。
他的祖父曾屏玉虽然读书少,但是见多识广,砸锅卖铁也要供后代读书。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在曾屏玉的鞭策下考上了秀才。
曾国藩因为是家里的长子,家里人对他格外重视,也付出了很大心血。曾国藩5岁时,父亲就开始了对他的启蒙教育,教他背诗经。6岁时,他就进入了家塾进行系统的学习。
曾子城
15岁那年,曾国藩参加了湖南长沙府的童子试,名列第七名。因此,父亲对他满怀希望,专门将他送到衡阳唐氏宗祠读书。“曾国藩,初名子城,字涤生,湖南湘乡人。家世农。祖玉屏,始慕乡学。父麟书,为县学生,以孝闻。”
古人很重视仁、义、礼、智、信的教育,有“宗庙毁则礼乐崩,礼乐崩则仁义废,仁义废则伦常道德不复存在”的说法。所以作为衡阳大族的唐氏宗族,其宗祠礼乐和仁义、伦常方面的文化浓厚。不过第二年又将他转入了湘乡涟滨书院,为考取秀才作准备。
清朝的科举分5个等级: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廷试(朝考)。院试属于各省举办的考试,通过院试可进入乡试;乡试是国考的一种,由国家派考试官到乡里举监考,每三年考一次;通过乡试的人,第二年就可以参加京师礼部的会试;会试通过后,还要在一个多月后进行殿试;殿试以后,就是朝考,相当于皇帝对考生的面试。
21岁时,曾国藩通过院试考上了秀才,并在这一年成了婚,真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得志得意满。
真正让曾国藩受挫的是会试,会试连考了五次,耗时六年。第五次才考中。在殿试中,曾国藩以位列三甲第四十二名的成绩,被赐“同进士出身”。
在朝考中,曾国藩也扳回了一局,本来是第三名,却被道光帝亲自提拔为第二名,选为翰林院官员,虽然职级不高,好歹是皇帝近臣。总算是“媳妇熬成婆”,曾国藩刚开始也有一段时间懈怠,他开始和人下棋、睡懒觉、喝酒。机缘巧合下,他读到了桐城派宗师姚鼐的文章,迷上了理学。他开始致力于程朱理学,要“学做圣人”。如果没有这股子轴劲,曾国藩可能一生都是官场中的平庸之辈。在京十多年间,曾国藩就是这样坚韧不拔地沿着这条仕途之道,步步升迁到二品官位。十年七迁,连跃十级。
曾子城
“咸丰初,广西兵事起,诏群臣言得失。奏陈今日急务,首在用人,人才有转移之道,有培养之方,有考察之法。上称其剀切明辨。寻疏荐李棠阶、吴廷栋、王庆云、严正基、江忠源五人。寇氛益炽,复上言:‘国用不足,兵伍不精,二者为天下大患。于岁入常额外,诚不可别求搜刮之术,增一分则民受一分之害。至岁出之数,兵饷为钜,绿营兵额六十四万,常虚六七万以资给军用。自乾隆中增兵议起,岁糜帑二百余万。其时大学士阿桂即忧其难继,嘉、道间两次议裁,不及十之四,仍宜汰五万,复旧额。自古开国之初,兵少而国强,其后兵愈多则力愈弱,饷愈多则国愈贫。应请皇上注意将才,但使七十一镇中有十余镇足为心腹,则缓急可恃矣。’又深痛内外臣工谄谀欺饰,无陈善责难之风。因上敬陈圣德预防流弊一疏,切指帝躬,有人所难言者,上优诏答之。历署刑部、吏部侍郎。二年,典试江西,中途丁母忧归。”
曾国藩在老家奔丧期间,正值太平军进入湖南,整个湖南岌岌可危,咸丰帝便下诏书到曾国藩的老家,命令曾国藩帮湖南练民兵。这一次,咸丰帝一共任命了10个省43位退休的前官员为“帮办团练大臣”。不过就曾国藩拿它当回事。
曾国藩是进士出身,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书生,让他练兵打仗也是咸丰帝迫不得已的选择。可相比同时期的那些回当地办团练的其他大臣,他却有过在兵部当差的经历,对于大清的军队还是有着一个清醒认识的。他知道,要是凭着目前这支军队想要打败太平军似乎胜算不大。晚清时期的大清军队已经烂透了,为将者只知克扣军饷吃空额,为兵者混饷银打仗怕死。这样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指望他们挽救国家危亡是不可能。要想彻底扭转这种局面,那只有一个办法——重新组建一支有精神、有信仰的军队。因此,当曾国藩接到咸丰帝的圣旨让让办理团练后,他就决心在长沙大干一场,拉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
曾国藩熟读儒家经典,建军之初便十分重视政治教育,因此他将军事长官和政治委员这两个差事兼了起来。创立湘军后,他规定每个月要用两天的时间对军队进行思想教育,灌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这些大道理。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治军方式还是科学的,可行的。
不过,曾国藩的“野心”有点太大了,不仅对湘军要进行思想教育,他还企图将湖南一省的绿营也进行教育。然而这一有利于军队的举动,却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按大清例,文官向来不插手军队事务,一省的总督、巡抚虽然是当地最高的军事长官,可管理军队还是由手下的提督、总兵们去具体执行。这些兵痞们早已腐败堕落,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多事”的主,自然是万分排斥,对于脾气不好的军人来说,打嘴仗并不是他们的强项,要抵制就得动真格的。
时任长沙绿营副将清德第一个跳出来闹事,他在军队中鼓动各军不要听从曾国藩的指挥,并命令所部军士拒绝参加曾国藩的思想教育课。“长沙协副将清德,自以为将官不统于文吏,虽巡抚例不问营操,而塔齐布谄曾国藩,坏营制。提督鲍起豹者昏庸自喜,闻清德言,则扬言盛夏操兵虐军士,且提督见驻省城,我不传操,敢再妄为者军棍从事。塔齐布沮惧不敢出。”为此,曾国藩上奏朝廷请求从严处置清德,咸丰帝这一次倒也痛快,立即下旨将清德革职查办。
看起来,曾国藩似乎占到了便宜,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要知道,官场有一条最重要的潜规则,那就是“官官相护”,任何人要想打破这条规则,就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曾国藩就因此吃了大亏。
为了给清德鸣不平,他的上司湖南提督鲍起超就决定治一治曾国藩这个另类。在他的鼓动下,绿营军经常借着一些小事来挑衅湘军。这些打仗时怕死惧敌的绿营军虽然在战场上个个都是怂包软蛋,可要是整起窝里斗,那绝对都是行家里手。
在一次冲突中,曾国藩下令要严惩几个带头闹事的绿营兵,鲍起超将计就计将这几个人五花大绑送到曾国藩处,随后他又四处放风,添油加醋说曾国藩要严惩这几个闹事的兵,鼓动军人闹事。为此,长沙绿营军各部纷纷走上街头游行示威,要求曾国藩立即释放这几个人,此事闹得长沙城人尽皆知。
曾国藩因为行事不合官场规矩,因此与湖南官员结下矛盾。如今出了事,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替他说话,反而坐山观虎头,想要看曾国藩的笑话。尽管事已至此,但曾国藩还比较淡定,他认为绿营兵胆子再大,也不至于会冲撞他这个朝廷二品大员。
这一次曾国藩又错了,不久,一伙绿营兵便包围了曾国藩的衙署,这个临时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了湖南巡抚骆秉章的隔壁。数十个绿营兵冲进曾国藩的衙署后,随即就打伤了他的几个随从,而且有几个绿营兵径直向曾国藩冲了过去,看到如此情形,心知此时不跑后果不堪设想。曾国藩马上夺门而出,向隔壁的骆秉章求救。
如此阵势,骆秉章岂会不知?可他偏偏不出面制止此事,其实他心中也是想给这个刺头一点教训看看。终于,时机成熟了,骆秉章最终出面调停。骆秉章出面后,事情很快平息,毕竟是一省巡抚,说起话来还是有分量的。
曾国藩身为二品大员,被一群兵痞围攻,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可事情就是发生了。说到底,曾国藩以侍郎的身份练兵,身在湖南不过是一个宾客而已,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做什么事都得看地方官员的脸色。这件事的发生,让曾国藩感到受了奇耻大辱,为此他离开了长沙前往衡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曾国藩回到衡阳后,因为得罪了当地官员,他没有得到费用上的支持。但是他一颗建功立业的心仍然火热,他借着建立水师,向朝廷申请了费用。
曾子城
此时的曾国藩并不懂得水师怎么练,但是他凭着一股轴劲死磕。他找了一些能工巧匠,用木排造船。试制了几条小船,顺流还能走,逆流却走得非常慢,平时渡江可以,却无法应敌。
一次中秋节,曾国藩从赛龙舟中找到了灵感,准备用龙舟作为战船。可经多次试验,发现龙舟容易翻船。
虽然多次失败,他仍不肯作罢。他请教了广东水师的战舰制造,于是和工匠们商量按广东水师的造法造了战船,终于建成了十营水师。
在咸丰四年(1854年),曾国藩带领着练好的水师沿湘江北上与太平军作战。没成想在作战的过程中,当时风太大,顺流船跑得太快,直冲太平军的炮台,变成了太平军的活靶子。
在陆地上,曾国藩让团练打头阵,佯装战败,将太平军引入精锐湘军的伏击圈,没想到团练自己逃跑了。当时曾国藩羞愧难当,跳了湘江。被副将和卫兵救上了岸。
曾国藩自组建湘军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吃过不少亏的。一方面是朝廷和地方不重视,既不给军饷也没有正式的名分;另一方面是曾国藩不得官场之要领,处处碰壁。但自咸丰七年(1857年)以后,也就是丁忧重新出山后,才变得圆润,终于懂得“众人皆醉我也不能独醒”这一秘诀。
李章铜
官场之上,聪明太露是做人为官的大忌。之前的苏东坡就曾经感叹:“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郑板桥也表示“难得糊涂”。在著名的《渔父》里更是直接将这一点说透了:“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作为曾国藩的得意门生,李鸿章刚出道时也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李鸿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才华横溢,见识高远,他刚投到曾国藩幕中时,曾国藩并没有立即答应。曾国藩对手下人说,这是要磨去他身上的书卷气,使他知道世事艰难,学会收敛。
后来李鸿章充当幕僚,出了不少主意,许多奏稿都是他起草的。曾国藩对李鸿章的才华很赏识,但觉得他棱角太分明,聪明外露,应当改正。为了帮助李鸿章改掉这些坏毛病,曾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加以教导。直到他认为已经可以了,才派他出去练兵,独当一面。
同治元年(1862年)八月,李鸿章办理洋务,曾国藩对他说:和洋人打交道,“宜带浑含气象,渠之欺侮诡谲,蔑视一切,吾若知之,若不知之,恍似有几分痴气者,亦善处之道也。”当时敌强我弱,与洋人打交道,是件需要忍辱负重的差事。
曾国藩所说的“痴气”,即为糊涂之意,但并非真糊涂。他示意李鸿章凡事不与之计较,让双方都有台阶下。李鸿章后来办外交,也多用此道。不过如果不分情况一味如此,也有很大的消极作用。
经过曾国藩的一番调教,李鸿章逐渐由棱角分明的书生变成了官场老手,深谙“糊涂”之妙用,就连曾国藩也不得不佩服了。同治六年(1867年),李鸿章接替曾国藩之任指挥镇压捻军。他打了几次打败仗,好几员猛将丧生,一时议论纷纷。
李章铜
后来李鸿章遵循老师所定的“河防大计”,无论别人怎们说,他都置之不理,最终将捻军镇压下去。曾国藩写信给他,极力称许,信中说:“自去秋以来,波澜迭起,疑谤不摇,宠辱不惊,卒能艰难百折,了此一段奇功,固自可喜,德量尤为可敬。”
许多人都说李鸿章为官圆润,却不知他是从曾国藩那里学来的。丁日昌与李鸿章关系极好,是李办洋务的主要助手。此人是新派人物,对外国东西较为熟悉,也积极主张办洋务、兴新法。因此他得了一个诨号“丁鬼奴”,一些守旧派官僚称他是洋鬼子的奴才。这当然与他办外交有关,同时也是他太外露,不注意收敛造成的。
曾国藩知其为人,便写信劝他收敛些,同治六年(1867年)四月,曾国藩写信劝他“于众醉独醒之际,仍以‘浑’字出之”。当时天下变局,大多数守旧官僚看不清,坚决反对洋务,此时如果与他们争锋,实是自讨苦吃。所以曾国藩劝他,以一“浑”字来处理,尽量避免激化矛盾,以利大局。
同治七年(1868年)正月,曾国藩又写给丁日昌一封信,说:“承示以十字自勤,具见刻意砺行,位愈高而心愈下。窃意容、和、恕三义,即与浑字相表里。”
丁日昌总结了十个字,用以自励,曾国藩独标出一“浑”字,可见其重视程度。曾国藩还从“浑”字看一个人的发展潜力。咸丰十一年(1861年),英法联军入京,咸丰帝逃到热河,留恭亲王奕䜣处理与洋人的关系。曾国藩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进行了一番评价:“恭亲王之贤,吾亦屡见之而熟闻之,然其举止轻浮,聪明太露,多谋多改。若驻京太久,圣驾远离,恐日久亦难惬人心。”
爱新觉罗・奕䜣
奕䜣是当时满人中最有见识的人物,他与慈禧联合发动政变,执掌了朝政。但因他聪明太露,为群臣所忌,更为慈禧所忌,几年之后,他就被撤去一切职务,居家闲养了。曾国藩此信写于三年之前,见识不可谓不明。
“聪明太露”是为官做人最忌讳的,所以曾国藩告诫其子曾纪泽:“聪明太过,常鲜福泽,尔颇近之。”劝他痛改。曾纪泽谨遵父教,入官场以后,确实尽量收敛,因而平步青云。可以说,曾国藩提倡“浑”,反对“聪明太露”是他几十年官场摸爬滚打中总结出来的,也是血的教训,值得后人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