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题
撰文|黄大拿&编辑|王心
引文:如果说汉代“酷吏”敢捋虎须的精神犹能让人产生几分敬意的话,那么面对汉以后的这种新型“酷吏”,人们就只剩下了恐惧和憎恶。
“酷吏”,中国人熟悉的词汇。
轰轰烈烈的反腐中,一个官员落马,新闻报道中经常看到“酷吏”这顶帽子。
比如著名的封疆大吏仇和,无论在哪里做官,都搞得民怨四起,所以舆论皆指其为“酷吏”。
但是这顶帽子是否适合其实是一个问题。
因为类似仇和这样的例子,并不符合“酷吏”这个名词最初的定义。
一 “酷吏”在变迁
读史可知,正史中专为“酷吏”作传始于汉代的司马迁。
司马迁在《史记》中区分官员为两类,即“酷吏”和“循吏”。“循吏”指恪守礼法、循规蹈矩,能为官员模范者。
酷吏呢?
在司马迁生活的汉朝,酷吏大致有三个特点。
第一是比较廉洁。
据司马迁所记,堪称有史以来酷吏第一人的郅都十分“公廉”,熟人的馈赠不受,亲戚的请托拒绝。《后汉书》记载酷吏董宣死的时候,“唯见布被覆尸,妻子对哭,有大麦数斛、敝车一乘”。
第二是喜用重典不畏豪强。
酷吏对不服从法律的人特别是豪门贵族敢于痛下辣手。郅都执法严酷,甚至连列侯宗室都畏之如虎,称其为“苍鹰”。董宣更厉害,皇帝妹妹的家奴杀人受其庇护,董宣硬是在路上拦住了公主的车将凶手格杀了,公主投诉,皇帝要董宣道个歉算了,董宣宁死不从。
汉时酷吏的第三个特点是几乎罕有善终。
郅都是得罪了藩王,太后硬要皇帝斩了他;有“虎冠之吏”之称的王温舒更惨,因人告发,被诛灭五族。
检讨前、后汉时酷吏司法、行政的得失,杀人太多太滥肯定无法让人原谅和同情,但其操守廉洁和不畏权势之精神毕竟还是值得人们尊重的,司马迁、班固等人当年为彼辈作传也有所肯定。
值得注意的是,在《史记》和前后《汉书》之后,“酷吏”这一名目开始从正史上消失,后来的正史中从此没有专门的“酷吏传”。
原因呢?很简单,汉以后,像郅都、董宣这样玩的官吏已经是官场中的大熊猫,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仍然沿用司马迁对“酷吏”的定义,史学家已经没法再续写下去了。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像汉时的酷吏那样,几乎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而且自己还往往没有好下场,愿做这种傻事的官员会有多少?
原初意义上的“酷吏”已经没有了。不过,另一种“酷吏”却应运而生。
二 把“酷吏”扫进垃圾堆吧
汉代以后,出现了另一种酷吏。
假若只是单纯强调一个“酷”字,新型酷吏们同样苛酷无情。
但重大区别在于,这种“酷”只施之于平民百姓和弱势群体,至于对上,且不说笑傲王侯搏击豪强,就是对他的同僚,只要在一个利益集团内,他办起事来也会方方面面都妥为照顾,乃至徇私枉法也在所不惜。
鲁迅所说的“对强者是羊对弱者是狼”正好是其活画像。
在这种新型“酷吏”治下的司法,必然是势利至极的司法,他们用最冷酷最不讲人情的苛刻条款压得老百姓没法说理,还美其名曰“秉公办事”,而对上面的“场面上的人”,他们就会无限宽纵,法律的底线就这样被其一次次突破,而最终成为一纸具文。
如果说汉代“酷吏”敢捋虎须的精神犹能让人产生几分敬意的话,那么面对汉以后的这种新型“酷吏”,人们就只剩下了恐惧和憎恶。
清末著名小说《老残游记》就突出描写了这样一位酷吏“玉大人”。
在“玉大人”的治下,老百姓堪称动辄得咎。
为了对付玉大人心目中的“刁民”,他特别发明了一种叫做“站笼”的酷刑,就是把犯人放在特制的木笼里,顶有圆孔,以束犯人颈部,而其四脚却是悬空,这样站上一夜往往毙命。
这位“玉大人”的真实原型即山东曹州知府毓贤,他上任不到一年,受“站笼”之刑而死的高达两千余人,其中多数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
而就是毓贤这样的人,在同僚中居然还有清官的声誉,难怪曹州百姓愤慨地说:与其要这样的清官,还不如在一个贪官手下讨生活呢!
探讨“酷吏”变迁的历史,我们自不必感叹“哪怕酷吏也是越古的好”,这种感叹复古意味太浓,也缺乏历史的眼光。
相反,任何一种酷吏都是我们要拒斥的,这才是今天的我们应该大声说出来的。
历史的旧账簿早就翻过去了。我们欣幸,这是一个公民权利意识觉醒并膨胀的时代。
这样的时代,当然是“酷吏”必须扫入垃圾堆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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