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梅雨季节,荷花在池塘里细细密密地盛开,莲蓬在荷叶间悄悄地生长,菜园里铺满了南瓜、丝瓜的藤蔓儿,园里随手一摘就是一餐瓜果菜蔬。
远处的木兰山在阴云重压下只露出山的轮廓,蜻蜓在花叶间低飞,细雨或瞬间化作倾盆,迅即流入水沟塘堰,近前的滠水河与姚蔡河又成了一片汪洋了吧。
这个季节,秧苗在溢满了水的田地里茁壮成长,菜园里果蔬丰富,乡邻不断地变化着花样,让餐桌变得更加丰盛,虽然食材简单,烹制方式简单,但做出来的却是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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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里的南瓜藤、苕藤蔓延铺开,扯一把苕藤,摘去苕叶,留下苕梗,去筋掐断,与青红辣椒丝清炒,上盘后放蒸屉上蒸一刻钟,一盘清炒苕梗在暑热之季清爽不腻最下饭。
摘几朵硕大的金黄色南瓜花,清洗干净,裹上一层拌制好的稀稀的面糊,放进浓郁的菜籽油里炸得焦黄油亮,摆上餐桌也是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
往年的黄丝菌似乎只在初秋潮热的季节出现,今年细雨绵绵的梅雨季催发了山林草木之间的蘑菇生长,或白或黄或灰或赤,在阵雨间隙的阴霾中,或晨曦中的山间崎岖小径上一路走来,就能随手捡拾一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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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回的黄丝菌趁着新鲜,或用新菜籽油清炒,或打一碗肉片菌汤,在这个季节,对于吃腻了自家菜园里蔬菜的农家,来上一盘美味的黄丝菌炒瘦肉片,无疑是换了一种口味。
更换口味的食物不仅在山间,农家人此时又盯上了水塘,斜风细雨里,元炎打着赤膊,到塘边插上一根短竹竿,竹竿上垂下一个小网,半浸入水面,网中间放入几片煸过的五花肉。
一夜工夫,就能收获半桶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把鱼虾拾掇干净,放入微火上的铁锅里煸炕、摊凉,掐头去尾,与新割的韭菜翻炒,就是一道美味的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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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荷花塘里,康子赤脚站在荷叶间徒手捉鱼,然后扔向塘堰,于是塘边热闹起来,老人孩子纷纷拿着网子加入进来,活蹦乱跳的鳊鱼鲩鱼黑鱼瞬间成为农家餐桌上一道下酒菜。
这个季节,菜园里的青豇豆结满了藤架,多得吃不完,各家各户开始腌制豇豆,腌豇豆看似简单易学,能真正腌好却不容易。
农村人过早,简单到一碗稀饭,一碟腌豇豆,一坛子的腌豇豆能吃上大半年,对于六七十年代出生在农村的人来说,腌豇豆似乎是一种伴随一生的食物,虽不美味,却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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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人不仅在菜品上变换着花样,在主食上也下起了工夫。“软萩”是一种野菜,开着密匝匝的小黄花,清明前后出现,邻居把先前采摘的“软萩”搅得细细的,塞进冰箱,冷冻保存。
到了这个季节,将“软萩”取出化冻,掺入面团,趁着高温发酵,做成馒头状,于平底锅里小火炕熟,俗称“软萩粑”,松软微甜,细腻可口,很适合过早。
早晨的雨水淅淅沥沥,我刚打开院门,邻居已经撑着伞送来一盘刚刚出锅的“软萩粑”,“软萩粑”有着一层焦黄的壳子,温热而软糯香甜。
三餐四季,在日月流转中,丰富着乡村人的生活。
本文作者侯艳霞授权新集旧事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