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一部政治演化史》23:为何君主统治能够长久?

永哥历史 2024-09-04 07:52:35

1、为什么君主统治模式问题重重,却长期以来都是古代世界的支配性政体类型?要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以有两种基本思路:第一,分析为什么作为君主统治替代形式的其他政体在古代世界都不可能持久;第二,分析为什么君主统治能够长久。

2、除了古希腊民主政体与古罗马共和政体这两个例外,绝大部分的前现代帝国与王国都符合君主统治模型。那么,为什么古希腊古典民主制和古罗马古典共和制无法持久呢?

3、首先,无论是古典民主制还是古典共和制,其实都有着明确的城邦政治起源。作为小规模政治体,城邦政治极大地约束了君主获取暴力资源和其他资源的能力与方式,同时贵族与平民的组织动员能力大大提高,相对实力大大加强,从而使得不同政治行为者之间彼此互有制约的政治模式兴起成为可能。就此而言,古典民主制与古典共和制的兴起,本身有一定的偶然性。

4、其次,无论是古典民主制还是古典共和制,总体上更适合城邦类的小规模政治体。在现代交通通信技术兴起之前,在代议制被发明与普及之前,古典民主制所能统治的最大疆域规模,理论上受限于一个普通公民每天从家到市中心广场的来回步行距离。

5、尽管古典共和制要相对灵活得多,其适合统治的疆域规模也要大得多。但问题是,完全意义上的古典共和制需要举国范围内的贵族参与元老院的政治,需要举国范围内的公民参与公民大会的政治。但凡共和国扩大到足够大的疆域规模,普遍参与的贵族政治与公民政治实际上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在前现代社会,只要共和国统治了较大的地理疆域规模,共和政体就会褪色。

6、第三,当以城邦政治为基本特征的古典民主制或古典共和制遭遇大型君主国的军事竞争时,前者常常并无优势。像古典民主制只适合于小规模政治体或城邦,而城邦即便可以采用政治联盟或邦联等形式,以提升整体的防御能力,但通常仍然难以跟大规模的君主国进行军事竞争,难以维系其政治生存。

7、以雅典为代表的古希腊诸城邦为例,它们尽管以政治联盟的方式击退了波斯帝国的军事进攻,但最后仍然无力抵挡马其顿王国的军事征服。罗马共和国尽管在共和政体下创造性地发展出了一支极具战斗力的军事力量,并且征服了极大的地理疆域范围,但当罗马共和国超越意大利半岛,试图统治地理疆域广大的领土时,很快就遭遇了政治危机。

8、那么,为什么君主统治能够长久呢?君主统治模型可能还是一种更加符合自然秩序的统治形式。凡是以群体方式存在的物种,自然法则都更强调权威与秩序,而非自由与平等。讲究自由与平等,更多的是人类政治进化的产物,而非人类的天性。

9、说君主统治是一种更符合自然秩序的统治形式,首先是说君主统治更符合政治权力的基本特性。这意味着,一旦有人掌握了最高政治权力,从权威性角度来讲,君主自然希望其统辖区域是一个权威能够自上而下行使的金字塔;从强制性角度来讲,君主自然希望有相当的能力可以迫使别人服从他;从扩张性角度来讲,只要在地理上和技术上没有重大的障碍,君主的统治范围或国土疆域自然是倾向于不断扩张的;从渗透性角度来讲,君主自然希望用权力对整个社会进行渗透,以便获得更大的支配权力和更有效的资源汲取能力。

10、说君主统治是一种更符合自然秩序的统治形式,其次是说君主统治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避免内乱与内战的政治解决方案。当君主能稳固地控制政治权力时,就至少可以避免不同竞争者因为争夺最高权力而时时发生冲突与战争的情形。

11、君主统治的秘密就在于政治组织。君主正是通过发展政治组织,使得一个人统治所有人成为可能。君主统治的关键,不在于君主作为个体的暴力潜能,而在于他通过发展政治组织从而掌握了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正是依靠建立和发展一个复杂的政治组织,即一套复杂的包括文职官员和军人的官僚制系统,使得君主一个人统治所有人才成为可能。

12、这就是君主统治模型不同于古典民主制和古典共和制的地方。由于不需要考虑元老或公民的政治参与,君主制国家的统治半径就要大得多。只要是君主的战马和士兵能抵达、能建立官僚体系和税收系统的地方,君主就能把这个地方纳入自己的王权统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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