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大雪又一年。屈指算来,父辈们的长津湖战役已过去了整整74载。历经20年的艰难写作,《铁血长津湖》终于付梓。我在了却一桩心事的同时,也没了先前方方面面的顾虑。
从即日起,我将继续一度中断了的未删减《铁血长津湖》连载,以飧关注这段历史又没有纸质书的读者朋友们。也谨以此,永远怀念盖世英雄的志愿军父辈们!
【朝鲜战场三部曲:《铁血长津湖》第30节】
11月25日,拂晓后的朝鲜大洞村。
随着阵阵嘹亮的军号声,志司的机关人员陆续钻进了距离作战室二百多米远的矿洞里开始工作。而参谋毛岸英和高瑞欣,却因睡的晚错过了早饭时间。
此时,防空警报虽然还没解除,但由于“狼来了”的警报叫了一遍又一遍,造成了志司机关人员既警惕又麻痹,你炸你的,我干我的。
上午10时,已经饥肠辘辘的毛岸英和高瑞欣,轻手轻脚走进了作战室。
昨天夜里,因为第二次战役即将打响,彭德怀司令员和作战处长成普留在了作战室。
身为机要参谋的毛岸英和高瑞欣,也忙到了当年的清晨,才回防空洞休息。这让两人错过了食堂统一的早饭时间。
走进作战室的毛岸英,接着处理昨夜的电报文稿,高瑞欣则忙着在火炉上热饭。
上午11时许,四架B--26轰炸机突然飞临上空。但许多人判断这是去轰炸北边的鸭绿江大桥,于是都没特别在意。
而作战处长成普发现后,急忙走进里间,晃动着还在睡觉的彭德怀说:“敌机来了,快进防空洞!”
极度困乏的彭德怀,睁开惺忪的睡眼,唬着脸吼道:“飞机谁没见过,你这么怕死呀!”
正当成普怔然无措时,跑来提醒防空的洪学智,也跑进了作战室。
成普如同见到了救星,赶紧催洪学智,去叫醒继续打瞌睡的彭德怀。
洪学智是志司机关惟一敢和彭德怀开玩笑的人,常常嘻嘻哈哈之中,不但把正事给办了,又增添了彼此间的几分亲昵。
洪学智不管三七二十一,掀起被子大声喊道:“敌机来了!彭总,快走,快躲机去!”
彭德怀脖子一梗,眼睛一瞪,骂道:“洪麻子,你这么怕死呀!”
洪学智边拉一边说:“不但我怕死,我还怕你死呢!美帝没打倒,我们谁都不能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
“好你个洪麻子!你松开手,我自己走。”彭德怀只好乖乖就范。
洪学智吩咐秘书杨凤安拿上办公用品,又让作战参谋徐亩元卷好铺盖,连同行军床一起拿进了防空洞。
洪学智一边推着彭德怀出门,一边叮嘱开始处理电报的毛岸英和高瑞欣:“你们也快点!”

洪学智
送走了彭德怀,成普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点上一支烟,大口地吸了起来。
这时,登记完电报的毛岸英说:
“对付彭总,还是洪副司令员有办法!其实,只要把彭总须臾都离不开的作战地图,先斩后奏的拿到防空洞那边去,还怕老爷子不进防空洞?”
突然,又响起了轰炸机特有的轰鸣声。
原来,四架B--26轰炸机从北边又飞回来,再一次飞临了志司作战室的上空。
感觉不妙的成普,赶紧扔掉了烟蒂巴,到门口抬头一望,不禁大吃一惊,头顶上几十个银白色的亮点正在降落。
“不好,快跑……”成普话音未落,凝固汽油弹就像下饺子一样,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
眨眼间,作战室里外--片火海。被爆炸气浪推到了旁边沟里的成普,半边衣服烧着,半面脸上烧蜕了皮,但幸好没有昏厥,于是就地一滚,扑灭了身上的火。
此时的警卫团5连1排,正在矿洞营房里学唱歌。突然,听到啪啪几声报警的枪响,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天在摇,地在颤,人在晃,如同大地震一般。
这时,5连指导员邵发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作战室被炸了!”
邵发亮随即命令1排长,立即带一个班过去抢文件。
“一班,跟我上!”1排长带领1班的十名战士立即出动。
此时,发出怪叫的四架敌机,还在穿梭般地俯冲、扫射、轰炸。只见作战室的房顶火光冲天,浓烟翻滚,火势异常炽烈。
而1排长和十名战士,毫不犹豫地扑进火场,一次次冲进房里,抢出一堆堆文件和地图。
正在防空洞里看地图的彭德怀,听说作战室里还有人,扔掉手里的铅笔,一跃而起大声吼道:“都是谁?怎么没疏散?快去救人!”

二次战役时的彭德怀
彭德怀说着就想往外跑,却被警卫员景希珍死死抱住了。
彭德怀厉声大骂:“你放开老子!放开,再不松手,老子毙了你!”
景希珍仍然紧紧抱住彭德怀不撒手,哭着说:“你毙了我吧!毙了我,我也不松手!”
这时候,传来消息说,毛岸英和高瑞欣还在作战室里。
彭德怀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防空洞,冲着浓烟滚滚的作战室大叫:“岸英,你快跑出来……听见没有,快跑出来呀!”
投完炸弹的敌机飞走后,火场外顷刻聚集了不少人。
彭德怀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朝着警卫战士大声地喊:“救人,快去救人!”
一向沉着刚毅、稳如泰山的彭德怀,如此神情焦躁不安,这在警卫战士的眼里还是第一次。看来,情况十分严重了。
1排长大声提醒战士:“到火堆里去扒!动作要快,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到!”说罢,带着赤手空拳的战士,又钻进了烈火中。
突然,火海中有人大喊一声:“这里有人!”
不一会儿,1排长带人边扑打着火苗,边抬出了牺牲的高瑞欣。
突然,又是一声呼喊:“又发现了一个人!”
1排1班郭班长跑过去一看,只见那位呼喊的战士头发是火,身上是火,双脚也是火,就像神话中脚踏风火轮的哪吒,但仍在用两只带火的臂膀飞快地扒着。
郭班长命令战士:“下去,你给我下去!”
可战士像是没听见似的,直到扒出了一具身子烧焦、脸面烧胡,模样不清的人。
身上也已经着火的郭班长,马上将已经牺牲的毛岸英背出了火海。
脸色铁青的彭德怀,俯身问正在检查的军医:“怎么样?”
军医摇了摇头说:“都已经……”
彭德怀急促地命令道:“抢救!抢救!快抢救!”
军医再次检查之后,无可奈何地说:“心跳和呼吸早已停止,救不过来了。”
看着地上两位惨不忍睹的遗体,彭德怀一时分不清,谁是高瑞欣,谁是毛岸英。
这时,秘书杨凤安提醒说,毛岸英个子高一些,戴着一块德国造手表,腰间还有一把斯大林赠送的手枪。
根据这些特征,警卫战士这才将毛岸英和高瑞欣的遗体区分开来。
回到防空洞的彭德怀,沉默了好久,才给杨凤安要来一张电报纸。
整整两个小时后,彭德怀交给通讯处长崔伦一份自己亲自起草的电报:“发党中央,发毛主席!”

毛岸英与父亲毛泽东
一个多月前,毛主席亲手将毛岸英交给了彭德怀,还请自己吃饭喝酒。如今毛岸英牺牲了,这可如何再见毛主席,又如何交代是好呢!
整整一个白天,彭德怀阴着脸呆在防空洞里。除了不时问一下13兵团各军的情况,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连洪学智也不敢靠近。
黄昏时分,当得知38 军、39军、40军、42军、50军、66军,几乎同时朝当面之地发起了攻击,彭德怀敲着小木桌交待邓华说:
“娘妈的,命令部队狠狠打击敌人,给我往死里打!”
此时,北京中南海丰泽园西临的静谷,毛泽东的一指译郭英,正在翻译着彭德怀的电报。
作为毛泽东的一指译,郭英翻译的电报封封事关志愿军作战的高度机密,所以她只对机要处长叶子龙直接负责,接发的电报也都有叶子龙亲自拟办。
早在1948年,中共中央还在河北阜平县陈南庄时,郭英已经到了办公厅的机要处工作。
1949年开国大典游行结束后,群众自发跑到天安门城楼下去见毛主席。站在队伍前排的郭英,尽管以前也见过毛主席,但还是激动万分,情不自禁地眼泪直流。
郭英刚翻译出彭德怀的电报,顿时愣在了那里。等再次确认翻译无误后,这才报告了叶子龙。
叶子龙一看电报,也十分震惊。可他拿不定主意,是否直接交给毛主席。于是,急忙拿着电报去了西花厅,请示还兼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
得知毛泽东和江青都得了感冒,周恩来与刘少奇等人电话商量后,决定先将电报压了下来。
周恩来又交待叶子龙,先将毛岸英牺牲的消息瞒一段时间,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报告毛主席和江青。(待续)

《铁血长津湖》

长津湖战役亲历者,时任志愿军27军79师235团1营3连副指导员——邹世勇前辈鼎力关注。

长津湖战役亲历者,时任志愿军27军79师235团3营副教导员,原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迟浩田上将亲笔题词。

长津湖战役亲历者,时任志愿军27军80师240团3营7连7班长——沈金水前辈倾情推荐。
┃王安民,笔名戈未央,抗战流亡学生子弟,志愿军9兵团烈士后人,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曾两次荣立石油会战个人三等功。
┃《踏不灭的薪火》国家图书馆收藏,据此拍摄的两部纪录片,列入大陆对台湾文化交流项目。《铁血长津湖》由世界华文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