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猎猎，马萧萧，将士出征胆气豪。
路岖更兼风吹雪，犹记长津剑与刀。
——谨以此,献给长津湖战役中盖世英雄的志愿军父辈们！
长津湖战役亲历者—时任27军79师235团3营副教导员迟浩田上将题词
长津湖战役亲历者—时任27军80师240团3营7连7班长沈金水前辈
一名志愿军烈士后人20载的心血
中外迄今最贴近历史真相的记述
《铁血长津湖》连载
第3部《降伏北极熊）（2）
11月26日拂晓，雪花飘飘的胜芳洞。
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宋时轮，猛然醒来时，看到了秘书穆俊杰送来的志司战情通报。
西线的38 军、39军、40军、42军、50军、66军，已于25日黄昏向敌发起攻击。
战至当日拂晓，主攻部队已经在德川、宁远地区打开了战役缺口，正继续向南攻进发展战果。
而此时的东线战场，20军和27军正在预定作战地域隐蔽接敌，当天夜里即将发起攻击，26军也奉命自中江开始了向南移动。
宋时轮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抬脚朝坑道口的一棵小树走去。
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温度计后，又忧心忡忡地走向了不远处的树林里，看似在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好像是在等着谁。
这时，张铚秀（原27军80师师长，此时已经升任26军副军长）带着警卫员急匆匆走了过来。
熬红了眼睛的宋时轮，第一句话是：“一线部队，能否按时发起攻击？”
张铚秀报告说：“80师已经制定了十分详细的作战计划，并移交给了詹大南副军长当天夜里发起攻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但没有办法呢。宋时轮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26军嚷得凶，只好调你去任副军长。张仁初人称张疯子，比我的脾气好不到哪里去，你作为副军长，要和他配合好。”
宋时轮交待完锋铚秀去26军应注意的事项后，见早饭的时间到了，于是招呼张铚秀走出坑道去食堂。
等走到那棵小树旁时，宋时轮又仔细看了一眼温度计，彷若无人似地说：“气温越来越低了！”
挂着温度计的小树，离食堂的坑洞有十几米远远。而宋时轮走一步，嘟囔一句“气温越来越低了”。
紧跟其后的张铚秀，猛然发现，才半个多月不见的宋时轮，背也有些驼了，步子也有些不稳了，仿佛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老人。
吃过简单的早饭后，张铚秀话别宋时轮，赶紧去26军报到。
走出洞口相送的宋时轮，禁不住又看了一眼小树上的温度计，嘴里又嘟囔道：“气温越来越低了！”
宋时轮
胜芳洞外的树林里，搭建了一些四下透风的板棚。周茂峰所在的9兵团部电区队，就在其中的一栋里。
宋时轮站在小树旁，便能听到里面发报机“滴滴哒哒”的声音。
电区队的无线电波，将9兵团与志司、东北军区，乃至中央军委联系在了一起，也成了东线各军师的神经中枢。
宋时轮所有的指令，无一例外都要通过电区队下达。
而这些指令，尤其是对敌攻击的命令，一旦下达便很难更改。因为更改这样的命令，需要电区队用无线电请示志司和中央军委批准。
恰恰这个时候，电区队收到了20军的急电：
“因侦察有误，58师不能按时到达攻击位置，请求延迟到27日夜里发起攻击。”
宋时轮看到电报后，顿时青筋暴起：“这个20军，他们长了几个脑袋？”
一时怒气难消的宋时轮，等冷静下来后，才用最高等级的密码，紧急请示志司和中央军委，将东线的攻击时间改在11月27日夜。
而这只有等到志司和中央军委回电同意后，才能朝20军和27军下达更改后的攻击命令。
20军58师的任务是攻击下碣隅里。事前，军参谋人员根据日本老地图上的标示，确认58师可以穿过小白山进入下碣隅里。
考虑到地图是大正14年（1926年）测绘的，副军长廖政国建议军长张翼翔：“地图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必须派人实地勘察。”
可奉命勘察道路的20军侦察营，只在距小白山十公里的新德里，向当地居民打听了一下，便根据早年曾有日本军队走过的说法，朝军指发回了电报：“小白山可以通过。”
58师接到作战命令后，也派出侦察员向当地居民调査，得到的消息却是，只有一位岁数大的阿巴吉早年曾上山打过柴。
58师参谋长胡乾秀不放心，于是命172团先头连提前上山，排除积雪，开通道路。
结果，发现小白山上根本没有路。除了石头叠石头，就是齐腰深的雪，连一条羊肠小道也找不到。
先头连无奈，只好返回山下待命。
张翼翔深知军侦察营的问题自己有责任，而直到中午了，兵团部还没有答复，内心一时忐忑不安起来。
而比张翼翔更忐忑不安的58师师长黄朝天，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一番思考后，黄朝天喊来师党委秘书王昊，交代马上召开临时党委常委会。
黄朝天
此时，58师师指所在的大浦里，纷飞的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
几十公分的积雪，将木房的房顶压得吱吱作响，而黄朝天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黄朝天问：“军里有消息了没？”
参谋长胡乾秀答道：“情况第一时间报告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黄朝天更加烦躁地说：“如果不能按时发起战斗，是要杀头掉脑袋的!”
“杀头事小，可影响整个战局，事情就大了！”副政委朱启祥冷静地说：
“现在要紧的是想出一个法子，按时发起战斗。”
胡乾秀双手在军用地图上比过来量过去，突然说：“只能绕道！”
黄朝天眼睛一亮：“需绕多少里路？”
胡乾秀指着地图说：“绕道仓里、三岱坪、水铁里，大概70公里左右。”
朱启祥也量了一下地图：“这要走一天一夜。”
黄朝天说：“非常时期得用非常走法。把师骑兵排和各团骑兵班集中起来，编成一个骑兵连，按骑兵的速度，可以赶到准时发起战斗。”
朱启祥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
“我们的骑兵都是通信骑兵，不是战斗骑兵，临时编成很难指挥协同。再者，骑兵连没有防滑铁掌，势必影响行军速度。是不是去个步兵建制营？发起攻击后，也会有战斗力。”
黄朝天有些犹豫：“能赶到吗？”
“下午2点部队出发，按平均每小时行军5公里计算，明天凌晨4点即可到达。”胡乾秀扳着手指头计算道：
“朝鲜8点才天明，一个小时的休息、吃饭和战斗准备，6点钟打响战斗是有可能的。虽然迟了些，也算是26日夜里发起了战斗。”
朱启祥提醒道：“山地起伏，路滑难行，这么长时间的行军，任务非常艰巨！非得派出一支十分得力的部队才行。”
黄朝天突然有了注意：“派172团的参谋长带2营去。这个刘锡文，鬼点子多！”
胡乾秀十分肯定地说：“172团2营是跑不死的老一营，让刘锡文这个鬼去带这个跑不死的老一营，我看可以。”
此时，172团参谋长刘锡文就在隔壁的草房子里，小白山没有路的情况，也是他骑马来紧急报告的。因担心黄朝天一时发火骂人，胡乾秀让刘锡文先躲到了一边。
黄朝天交待刘锡文：“时间紧迫，要边行军边动员。一定要组织好收容，实在走不动的就在后面跟进。如有必要，组织身强力壮的先行。切记，天亮之前务必发起攻击。”
胡乾秀和朱启祥将刘锡文送出了屋外，反复叮嘱道：
“遇到任何情况，应当机立断，天亮之前，坚决打响战斗。”
（待续）
┃王安民，笔名戈未央，山东青岛莱西人，抗战流亡学生子弟，志愿军烈士后人，中国石化高级政工师、作家协会会员，两次荣立石油会战个人三等功。
┃《踏不灭的薪火》，被国家图书馆永久收藏，据此拍摄的两部抗战纪录片《将军校长—李仙州》《山东流亡学生记》，列入大陆对台湾文化交流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