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潘汉年恢复名誉后,夏衍接到陈云的一封信:请你写篇纪念文章

漫步史书 2024-08-13 10:39:49

1982年8月23日,中央正式为潘汉年平反后,同年11月,一直关注潘汉年案的陈云在百忙之中专门给夏衍写了封信,并托秘书上门转交:

“希望你能写一篇纪念潘汉年的文章,发表在《人民日报》上。”

陈云在信的末尾,还特意添了一句:

“文章只写你所知道的一段即可。”

夏衍对潘汉年并不陌生,当年在上海,两人是切切实实打过交道的,很少有人知道,在潘汉年领导的文化统战和情报战线中,夏衍一直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陈云11月初托夏衍写文章,可到11月23日,夏衍就完成了这篇纪念文章,声情并茂的回忆了他与潘汉年的点点滴滴,后来这篇文章在《人民日报》上刊载,引起社会强烈反响。

不久之后,潘汉年夫妇晚年所待的湖南涞江茶场专门给夏衍写了封信,信中汇报了潘汉年夫妇骨灰安放的情况。

1983年4月15日,在听说潘汉年夫妇骨灰被接回,夏衍联系了许多当年的老友,如廖承志、李一氓、周扬、阳翰笙等,专程到北京火车站去迎接。

一行人簇拥着,把潘汉年的骨灰接到了八宝山革命公墓安葬。

一提起夏衍,绝大多数人想到的,他是一个作家,他的一篇报告文学《包身工》还曾入选过中学生的课本,可谓闻名一时。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夏衍当年参加过地下党的工作,还曾在潘汉年的领导下工作。

夏衍原名沈乃熙,1900年出生于浙江仁和县,幼年时就曾受到过良好教育,并致力于社会变革,求学时期参加学生运动,并接触到各种新思潮,内心逐渐倾向于革命,他所撰写的各种新思潮的文章,在当时还引起陈独秀的高度赞赏。

1926年在日本留学期间,夏衍加入国民党,并出任国民党中央海外部驻日神田总支部党委、组织部长,在日本各地华侨学生中吸收党员。

大革命失败以后,因反对蒋介石,夏衍被开除了国民党党籍。

1927年6月,夏衍在大革命失败一个多月以后,在上海北四川路海宁路的一家烟纸店楼上,由郑汉先、庞大恩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也就是夏衍在入党以后不久,周恩来决定将他的组织关系从闸北街道支部调出,参与筹建“左联”。

1930年3月2日,左联正式建立,作为中国共产党人在上海成立的左翼作家组织,其主要任务,就是与国民党当局宣传机构争夺阵地,吸引广大民众支持其思想。

左联的主要领军人物是鲁迅,但很少有人知道,左联成立,夏衍和鲁迅以及钱杏村都是主席团成员,夏衍还是执行委员。

也因为信仰与主张问题,左联在白色恐怖的上海工作十分困难,所面临的危险也很多,特别是在1931年2月,左联五烈士被国民党当局抓捕杀害。

应该指出的是,左联并不算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他们之中不少作家都不是党员,只是因为同样一个目标,他们才团结在一起,为革命工作,当时左联内有中国共产党组织“党团”,对左联整体占据重要的领导,在组织上,左联接受中共中央宣传部文化工作委员会(简称“文委”)的领导。

潘汉年曾担任过左联“党团”党团书记。

不过,话又说回来,夏衍并没有加入过中央特科,所以他实际承担的工作并不是以地下工作为主,只能说后来随着工作深入,夏衍的工作和我党组织的秘密战线工作有了一定的联系。

夏衍晚年也谦虚的说:

“我是帮忙做事,没有加入过组织(中央特科)”

也因为这个缘故,夏衍对于潘汉年领导的地下党情报工作,了解的并不多。

1930年秋,潘汉年即将撤离上海前往中央苏区,临行前他把夏衍召集来,并介绍给他一位50来岁的士绅认识。

当时,潘汉年明确告知夏衍: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与他单线联系。”

有意思的是,当时潘汉年并没有告诉夏衍这个人的名字,夏衍还很奇怪,还专门问潘汉年,但潘汉年只推脱这是纪律,并没有告诉他。

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夏衍再同此人联系时,此人明确告诉他:

“我是杨皙子。”

杨皙子就是杨度,此人的过往经历非常复杂,他生于晚清,后来考科举,参加过梁启超、康有为的公车上述,一度主张君主立宪制,后来才慢慢走上民主革命的道路。事实上一直到七十年代以后,周总理才披露,杨度是1929年入党,只比夏衍晚两年。

夏衍当时自然不可能想到这一点,他只觉得潘汉年太神奇,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争取过来。

当然,夏衍更加不知道,潘汉年当初之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是出于绝对的信任。

从这天以后,夏衍就同党组织的隐秘工作分不开关系。

当然,我党的隐秘工作,其实分为好几个层次,比如有潜伏在敌营中的,这种工作最危险,也有负责统战工作的,比如在社会上,利用影响力扩大党组织的影响。

夏衍两头都兼顾一些,但是身为左联的主要领导人,他主要还是负责统战工作多一些。

1935年时,田汉为抗战写了一出剧本名为《凤凰的再生》,但是田汉未及完成就被捕入狱,当时上海的地下党组织也遭到了敌人破坏,负责领导左联工作的中共中央宣传部文化工作委员会中,也仅有夏衍和周扬幸免。

当时,剧本交到夏衍手中以后,被他改成了电影剧本《风云儿女》,并把田汉剧本末尾的最后留下的歌词做了修改,聂耳自告奋勇为这首歌词谱曲,这才有了后来的《义勇军进行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衍所完成的工作,并不符合我们传统观念中认知的地下党工作(比如深入敌营,刺探传递情报等等),但同样也有很多惊险,是属于潜伏的地下党员工作的一部分。

八十年代以后,影视剧中出现了不少有关敌营潜伏的描述,但夏衍很不赞同影视剧里的描写,因为这些描述,把敌人描述的很蠢,也把我党地下工作的组织性,纪律性视如无物。

“这些年轻编导不了解当年党的隐蔽斗争原则,利用女性、金钱收买和手枪暗杀等方式恰恰是中共地下工作所不允许的。”

还有一个同夏衍有关系的有名人物是有五重身份的袁殊。

袁殊最初是左联的作者,思想正派,1931年经潘汉年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但袁殊入党以后,主要从事秘密工作,后来经组织同意,利用关系打入中统,负责情报工作,甚至后来还与日本人岩井英一取得联系。

也因为袁殊行为作风大变,不仅左联开除了他,党组织在私下里也把他剔除出名单。

以至于到了1935年,袁殊被党组织人为切断了关系。

袁殊没有办法,只好去联系了夏衍,夏衍冒着极大的风险,替他向组织上传了封信去,袁殊这才与中央特科再度取得联系。当时特工科负责人蔡叔厚已经转入第三共产国际特工组织任职,就把袁殊的关系也一并转入新组织。

一直到1947年袁殊才重新履行了入党手续。

1982年潘汉年获得平反,袁殊同时也恢复了名誉。

令夏衍最有感触的,关露也是其中之一。

关露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是左联出了名的女作家,抗战爆发后,还坚持留在上海继续奋战,但在1939年,组织上派她打入了李士群的汪伪特工总部,负责策反李士群,并获取情报。

也因为这个缘故,加上受潘汉年案的影响,关露蒙冤达数年之久。

一直到1982年,潘汉年获得平反,关露才同时恢复名誉,但同年11月在完成了回忆录以及她的老上级潘汉年的纪念文章之后,服安眠药自杀。

在悼念关露的座谈会上,夏衍曾沉痛的说:

“解放后30年关露内心一直非常凄苦。她的死必有原因。”

事实上,不说别人,从1955年以后,夏衍也受潘汉年案的影响,被隔离审查,但好在所受影响不大,夏衍又复出工作,任文化部副部长。

潘汉年获得假释后,在北京有一段安静的日子,平常闲暇时经常访友,但为了不给夏衍添麻烦,所以他们夫妇特意回避了这位当年的老朋友。

不过,夏衍却并没有忘记这位老友,从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夏衍给潘汉年写过六封信,对潘汉年依然是沿用1949年以前的称谓:开兄、凯。

后来在那个特殊年代,夏衍也受到了影响,从此踏上了无休无止的撰写材料的过程,并彻底淡出人们的视野,后来他形容那个年代。

“全身的皮都脱掉,重新换过了。”

事实上,潘汉年也很够义气,当年他被重新关押,被问及夏衍的情况,他还亲笔写下了数万字夏衍的材料,为夏衍证明他过去的历史贡献。

1975年,夏衍重新回到人间,生活这才逐渐安定下来。

夏衍在聊自己过去的革命经历时,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情报战线的工作,而是统战工作,这应该也是他和潘汉年最主要的区别,但这也并不妨碍两人的交情。

熟悉两人的朋友都说,夏衍与潘汉年身上有相似的气质。

夏衍秘书李子云在《记长者夏衍》如此说:

“是因为他们都头发整齐、穿着丝袜(我第一次见到夏衍同志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也穿着丝袜),是因为他们都具有儒雅风度?还是因为他们都对晚辈表现了那样亲切的关心与爱护?他们之间有一种气质上的相近。夏衍同志在休息日,如果没有会议或外事活动,不是去逛邮票商店,就是去潘汉年家。”

对自己在隐蔽战线的功绩,夏衍则是从来不提,这一点倒是比较符合隐蔽战线工作者,因为组织上没有要求他们说出这些事,他们就要遵守这一纪律,到死也不能说。

不过,在2015年出版的《夏衍传》中却有这样一段话:

“夏衍不仅是共产党人,而且是特殊的共产党人——他属于周恩来直接领导的中共情报系统的重要成员。……当时的上海闸北区委书记康生是夏衍的直接领导人,他对潘汉年说,‘这样的文艺人才放在闸北区搞工运,跑跑纱厂,是可惜。’周恩来调夏衍参与筹建左联后不久,夏衍也成了中共特科成员。从此夏衍有了两个身份:公开的作家身份和秘密的中共情报人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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