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次提到分家
梅呦呦母子四人又在镇上逛了逛,到晌午时每人吃了碗热汤面,这才心满意足地找到回村拉脚的牛车。
坐上车,二狗和二丫兄妹两个叽叽喳喳讲今天看到的一切。
大春,“娘,您怎么把二狗和玉华藏在那里,不怕他们找到啊?”
梅呦呦,“这叫灯下黑,声东击西。”
耐心给他解释说:
村里人都看到她和二狗推着玉华往大湾镇方向走了,也知道他二叔和二丫坐的车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那么,所有人就都会认为,她这是要去追二丫。
可二丫他们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去了哪里早没影了,怎么可能追得上?
“你二叔三叔也不会主动把二丫送回来。所以,娘只好绑了玉华,换二丫。”
大春点头,说他娘做得对,“您一开始就没想追二丫,一开始你就想用玉华换,是吧?”
梅呦呦拍了拍大儿子的头:
“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可惜你爷他们没你聪明,没看明白。
昨天你们从荒地回来是不是你爷叫人直接追到镇上了?”
大春点头:
“我也一起去了。追到镇上没看到你们,我爷就让我二叔去我姥姥家找了。
他和我还有三叔回了村,又让村长叫了人,一些人去我姥姥家找我二叔,一些继续在周边找。
对了,娘,我爷在镇上买了宅子。”
梅呦呦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惊讶。谢老三在镇上读书的几年,应该就是住在那里。
这和她没多大关系。
反正分家又不会多分给她一块砖。
这时二狗接话道,“大哥你不知道,娘把我们送到小树林边上,她自己拿了个树枝倒退着回去,把脚印都扫干净了。爷和三叔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从那里下了道。”
“娘,您怎么想到的?”
大春两眼放光,满满的崇拜。
多少年了,自从爹爹死后,他就再也不敢对着娘撒娇了,十岁的他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娘和弟弟妹妹需要他的保护。
可如今,他娘就像爹一样,用他想不到的方式在保护他们。
梅呦呦呵呵尬笑了两声,“回家说,回家说。”
被儿子当众奉承,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赶车的是村上的外来户葛大壮,四十几岁的年纪。
十几年前逃荒到这里落了户,忙时种地,闲时赶牛车拉脚,挣几个零花钱。
车上还坐了同村的两个妇人,是到镇上卖鸡蛋换咸盐的。
两人聊些市场上鸡蛋多了,价钱便宜了;家家都腌咸菜,盐贵了之类的话。
天冷了,正是鸡下蛋勤的时候。
攒上十个八个换点钱,买些油盐,针头线脑什么的。
这是乡下妇人们为数不多见到钱的机会。
可惜原身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家里的鸡鸭鹅猪,吃的草都是二丫割回来的,却是小罗氏和玉华在喂。
下的蛋除了耀祖天天吃,其他人也隔三差五打打牙祭,除了他们大房。
攒多了卖钱,是小罗氏的差事。美其名曰都是她养的,归她。
那他们大房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在地里干活儿,怎么不说粮食是大房的,卖粮的钱分给大房?
还有穿衣,老罗氏和小罗氏都会纺线织布,平时不下地就在家里织布。
所以,他们穿衣自由,因为布是他们织的。
事事不想不生气,是越想越生气!
葛大壮在车辕处坐着,抱着鞭子打盹。
车上都是妇人孩子,和他没话说。
听到大春和他娘讲绑人的事,瞬间来了精神。
“大春他娘,你想没想过,要是谢老二不同意换孩子,你怎么办?”
“是啊”,“是啊”,两个妇人也看向她。
梅呦呦,“再把谢耀祖绑了!”
两个妇人啊啊两声,没再接话。这话说的太狠,她们不知道怎么接。
葛大壮,“大春他娘,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一个妇人好像听出点什么,道,“大春他娘,大春他爹走了快六年了吧?你就没想过再往前走一步?”
说着话还不停地对另一个妇人使眼色,嘴努向赶车的葛大壮。
另一个妇人秒懂,附和道,“是啊,你这一个人带几个孩子多不容易!”
梅呦呦,“哎,真是太不容易了,以前没想,今天你们一提醒,我也觉得该想想了。
等我回去想好了,我就去找青山大哥和有根兄弟去说说去!”
谢青山是岁数大点的妇人的男人,谢有根是岁数小点的妇人的男人。
二人一听这话,嘟囔了句,“有病”,“不要脸”,后面一路都不再说话了。
葛大壮:这怼人怼的,真他娘过瘾!
……
母子四人回到家,谢老二不在,应该是回镇上杂货铺上工去了。走岔了没碰到。
小罗氏说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老罗氏也没有要起来给他们拿米的意思,“你们干什么去了?”
不待梅呦呦回答,谢老蔫问,“我的小推车呢?”
梅呦呦立马道,“我们去找车了。”
谢老蔫,“找的车呢?”
梅呦呦,“没找着。可能是被人捡走了,丢了。太气人了,我都用草盖上了,不知谁这么眼尖!”
老罗氏一听,急了,“什么?丢了?怎么不把你丢了?你,你……”
说着就四下找家伙想揍她。
梅呦呦立马举手投降,“我错了,我的错,我赔,我赔行了吧?”
小罗氏冷哼一声,“你赔?你拿什么赔?我都不知道嫂子这些年偷偷攒了这么多私房钱?”
老罗氏一听,来了精神,“好哇,你个丧门星,你克死了我大儿子,还打我,还绑我孙女,现在又把家里的车丢了!你说,你得赔多少钱?
你现在就把钱拿出来,十二两银子,少一个子都不行!”
梅呦呦心里冷哼,恐怕这就是卖二丫的钱了。
梅呦呦,“我现在没钱,先记账,以后从分家给我们的里面扣。”
谢老蔫急了,“分家?谁说要分家?”
分了家谁还帮他干活儿?难不成要他一个人侍候三十多亩地?
他家有三十亩水浇地,只要从水渠里把水引过来就行,产量稳定也没太多活计。
播种收割最忙时,找几个帮工干两天就能干完。
还有几亩前些年开荒出来的旱地,离家远,石头多杂草也多,靠天吃饭,每年定苗前、扬花时还要人挑水浇地。
一亩旱地的活计顶那水浇地四五亩,就这产量也远远不如水浇地,赶上天旱,绝收都有可能。
那几亩旱地每年交了粮税剩不下多少。
要是让他一个人种这么多地?
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罗氏一听分家要东西也不干了:
“分家,家里有你们什么东西?就是以后我和你公爹都死了,这家也没你们的份。
这家里家外都是老三和老二的。
你还想分东西抵债?
想屁吃呢吧?
快赔钱!”
在她张口时,谢老蔫就想捂住她的嘴了,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大实话全都秃噜了出来。
这一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二狗和二丫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两眼发直,脸色都白了。
这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家了?
大春到底是大了几岁,听出了他奶话里的意思。
“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家里没我们的份?
我爹是老大。”
按大顺朝祖制,父母在不分家;父母走后分家,嫡长子要占家产的七成。
其实这规矩仅存在于朝廷律法,还是最没用的一条,民间怎么分家的都有。
除了“民不告官不究”,就算所有人都认为分家不均,告到官府的也没有几个。
告父母告兄弟,不孝不悌这条大罪一定下来,那损失的就不是一点家产了。
所以,即便是传说中因为分家受到不公待遇,感动了天上仙女的牛郎,也仅仅是默默远离了哥嫂。并没有做出任何诉求。
梅呦呦想到了俩老的分家会偏心,却没想到这么偏,偏到肚皮外面去了。
因为即便父母再偏心,也没有听说一点东西都不分的。
何况死了的谢逸还是家中的老大。
她只是故意起了个头,想着草蛇灰线,先埋上根线。以后再找机会正式提。
没想到机会就这么在不经意中来到了!
可是,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但她并没有做净身出户的准备呀!
瞌睡遇到了一个被水泡了的枕头。
古代的分家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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