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4月24日晚,宋子文突然在旧金山辞世了,享年77岁,谁也没有想到,导致宋子文死亡的,竟是一小块食物。
第二天,宋子文的灵柩从旧金山运抵纽约。美国总统尼克松得知消息后,很快决定:利用宋氏三姐妹赴美奔丧的机会,改善中美两国关系。毕竟,此时的宋庆龄是中国国家副主席,而宋美龄则是台湾的第一夫人。
尼克松亲自发了一封唁电给宋美龄,请她赴美参加宋子文葬礼。收到尼克松的唁电以后,宋美龄感到受宠若惊,这让她前往美国奔丧的心情更加迫切了。尼克松在给宋美龄发唁电的同时,也给宋庆龄发了一封同样的唁电。
可让尼克松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最终,宋庆龄和宋美龄竟都未赴美参加宋子文葬礼。就连定居美国的宋家大姐宋霭龄,竟也缺席了宋子文的葬礼。因宋家三姐妹缺席宋子文葬礼,她们错过了此生最后一次的重聚机会。
坐者为宋霭龄;后左为宋庆龄;右为宋美龄
尼克松想不明白:中国人不是特别重人情吗?至亲的葬礼,她们怎会集体缺席呢?尼克松想不明白的事,却早已在几十年前的蒋介石日记中,被注定了。
蒋介石日记中,有大量篇幅写到了妻子宋美龄,他在日记中对宋美龄的称呼是“妻”。1930年12月4日的日记中,蒋介石这样描写他对宋美龄的依恋,他说:
“ 自我有智识以来, 凡欲出门之时, 必恋恋不肯舍弃我母, 到16岁时, 必待我母严责痛击而后出门, 及至二十余岁犹如此也。 此天性使然, 不能遽改。 近三年来凡欲出门时, 此心沉闷惨淡惨恼, 必不愿与妻乐别者, 岂少年恋母之性犹未脱耶 ,余诚不知所以然也。”
除了在日记中描述自己对宋美龄超乎寻常的依恋,蒋介石褒奖妻子贤惠的字句也常可见到。1934年2月23日,因伤寒病倒下的蒋介石,用满怀感恩的字句这样描述妻子对他的照顾,他说:
“妻护病保身, 无刻不在心, 无微不至, 诚贤良也。”
西安事变中,宋美龄为救夫与宋子文奔赴西安,蒋介石见到她后竟禁不住嚎啕大哭。事后,他在日记中写道:
“妻之于夫不惜牺牲,其本身之一切以保全之身心为惟一目的殊为可感。 ”
抗战期间,蒋介石日记中,更是大量记载了宋美龄出访和外交活动的相关。蒋介石的日记中,甚至还记载了宋氏三姐妹相聚的场面。
蒋介石与宋氏三姐妹
日记里写尽夫妻和美景象的蒋介石,对与妻子关系最好的宋霭龄也常予以褒奖,日记中,他称呼宋霭龄为“孔姊”。1930年11月1日的日记中,他写到:
“孔姊与吾妻对经儿念念不忘, 甚可感也。 到妙高台午餐, 孔姊、诸甥 、子良与妻团聚一室, 谈笑欢乐为近来所未有, 如吾母与经(即蒋经国)、纬(即蒋纬国)在座,欢乐更为何如耶。”
蒋介石日记里的宋霭龄,是一个有思想、善决断且充满人情味长姐,她被蒋介石列入了亲情范畴。可宋庆龄呢?相反,她在蒋介石日记里不仅鲜少出现,而且只要一出现,就一定会让蒋介石满怀恨意。
蒋介石在日记中,提及宋庆龄时,从不用“姊”这样的字眼,而呼其为“孙夫人”,或者直呼其名。1945年3月,旧金山会议前,蒋介石因宋庆龄提议让共产党参加会议,而满怀怨恨地在日记中写道:
“共-匪知我对其各种横逆暴戾卑劣手段皆不能生效,知我决心绝无指派其代表参加旧金山会议之可能,彼乃间接运动宋庆龄对我说项,(以庆龄与我提共匪事乃为十五年来第一次,以其从不愿与我谈政治与共匪也),最后则以宋说项无效,乃不得不由俄国出而赔示其获共之态度,要求我容共。”
实际上,让共产党员参加旧金山会议,不仅是共产党的要求,也是美、俄的要求,美、俄认为:应该让在抗战中做出贡献的共产党在国际舞台上有一席之地。可蒋介石却不愿接受,后来因美国政府强硬要求,蒋介石才不得不“容共”。
明明是美、俄提要求,蒋介石却把账算到宋庆龄身上,这一细节足以说明:他对宋庆龄的恨,早已入了骨髓。只有一个人特别恨一个人时,才会恨不得把所有账都算到那个人身上,如此,自己怎么对他(她),便也心安。
蒋介石和宋庆龄关系不好,除了与性格等因素有关外,还因为:两人的政治立场完全不同。宋庆龄坚持丈夫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主张,而蒋介石则亲美、看不起穷人,且一心想“剿灭”共产党。为了“剿共”,蒋介石还于1941年发动了皖南事变,将反共推上新高潮。
宋庆龄与孙中山
这样的蒋介石与宋庆龄,终究只能是“水火难容”。
对于蒋介石和宋庆龄之间的种种,尼克松也略有耳闻,可他终究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嫌隙具体有多大。想来,若他看了蒋介石的日记,知道蒋介石对宋庆龄的恨“已入骨髓”,他定然不会在宋子文死后,同时给宋美龄和宋庆龄发唁电,邀请她们赴美参加宋子文葬礼。
宋美龄收到尼克松的电报后,前往美国奔丧的心情更迫切了,她第一时间带着孔祥熙的女儿孔令伟登上了“美龄号”飞机。
而另一边,收到电报的宋庆龄也开始筹备赴美参加宋子文葬礼的事宜。
宋氏三姐妹
宋美龄刚刚飞到半路欲转机时,蒋介石的电报就追过来了。随行秘书将电报呈上来时说:“夫人,台北急电。”宋美龄和孔令伟接过电报一看,上写着:
“赴美参加子文兄葬礼本属常情,只因美方似有题外图谋,中共拟派孙夫人前往。为避免误入中共统战圈套,望夫人见电后再三斟酌,切勿再去纽约为要……”
宋美龄看了电报后,脸瞬间白了,她愤愤地骂了一句:“哼,疑心生暗鬼,什么题外图谋,什么统战圈套!”她将电报撕成碎片抛到窗外,然后,她颇为失望地扑在床榻上,悲楚地哭泣起来。
宋美龄并未立即放弃赴美的计划,她在小楼上苦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孔令伟扶着她在海边别墅的花园里散步时,她定了定神后对孔令伟说:
“我不打算去纽约了,请你代我去一次,见见你阿妈,转告她说‘我不参加子文的葬礼,最好她也别去参加了’。她虽然在国民政府里没有职务,可她毕竟是孔祥熙的夫人,一切都以党国的利益为重,小心误入中共的统战圈套为好。”
宋美龄与孔令伟
很快,尼克松就接到了几份机密文件,文件显示:宋美龄和宋霭龄都将不来参加宋子文葬礼。尼克松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对基辛格说:
“我认为宋美龄迟迟滞留夏威夷和宋霭龄的突然变卦,这两件事和台北的蒋介石有关系,他这是在拆台。蒋介石已经看清我们极力欢迎宋庆龄来纽约的目的,所以才不择手段地拆台啊。”
正在这时,尼克松又收到一份绝密电报,内容与宋庆龄有关:
“宋子文葬礼筹备处今晨收到北京有关部门的紧急通告,由于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飞机的包租问题,宋庆龄副主席无法赴美参加其胞弟宋子文先生的葬礼,特致歉意……”
尼克松和基辛格都感到非常失望,但他们心里仍旧抱着希望:既然宋美龄和宋霭龄不来,与宋庆龄有关,那蒋介石要是知道宋庆龄不会来,她们不是就可能会来了吗?
然而,即便美国方面巧妙地通知蒋、宋两家“宋庆龄不会出席宋子文葬礼”,宋美龄和宋霭龄也依旧没有出席宋子文葬礼。
就在宋子文葬礼那天,停在檀香山机场的美龄号起飞了,不过,它并不是飞向纽约,而是返回台北。
面对这样的结果,尼克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摇头叹息道:“我是真不懂中国人。”
宋氏家族合影
最终,宋霭龄在确认宋庆龄不会赴美后,才姗姗出现在了宋子文葬礼上。三姐妹此生最后一次重聚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宋氏三姐妹没能在宋子文葬礼上聚首的事实,无论对生者还是对死者而言,都是一件痛苦的事。为了政治,牺牲亲情,人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1981年,宋庆龄病重,弥留之际,她请人写信给宋美龄,希望妹妹能来大陆和她团聚。可宋美龄收到信后,只回复说:“把姐姐送到纽约治病。家。”
当年5月,宋庆龄辞世。宋美龄得知消息后几度落泪,后来,在与好友项美丽的谈话中,她透露了心底的秘密,原来,她认为自己若去北京与胞姐见最后一面,就等于背叛了九泉之下的亡夫。
2006年10月23日,宋美龄以106岁高龄辞世。死前,她曾数次表示:想归葬上海的父母墓旁,与父母和二姐相伴。
宋庆龄与父母墓地
可叹,她最终却被葬在了美国的芬克里夫公墓……